孟元直想用鐵心源和趙婉未來的兒子來覬覦人家趙禎的皇位。
同樣的,趙禎也想利用鐵心源和趙婉的關係來控制剛剛興起的哈密清香國。
一點錢財還真的沒被趙禎放在眼裡,他現在是全天下百姓稱頌的仁慈君主,這並不表示他不能橫徵暴斂。
身爲帝王,想要東西,自然只會要最好的,比如一個國家,皇帝就是幹這事的,而且,弄回來一個國家遠比打一兩場勝仗來的更加榮耀。
包拯剛纔只把話說了一半,留了一半。
鐵心源控制的哈密清香國比較符合大宋王朝的利益,但是啊,大宋自己控制的哈密清香國用起來豈不是更加的方便?
這種事情不能明說,雖然鐵心源知曉皇帝打的什麼盤算,自然會有應對的方略,如果明明白白的說出來,那隻能說明,鐵心源和包拯之間有一個人是蠢貨。
孟元直是一代宗師,可惜,他這個宗師面對皇帝的時候依舊沒有什麼自制力。
多年養成的敬畏習慣,即便是腦袋告訴他皇帝如今命令不了他,他的身體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隨着皇帝的指揮棒亂轉,包拯一句威脅的話語,就讓他亂了分寸。
國家和國家之間的交往,其實就是一個刺蝟抱團取暖的一個過程,只能一邊慢慢的試探,一邊忍受疼痛,直到找到一個既能取暖,又能將疼痛控制在一個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談判自然是士大夫們非常擅長的東西,用小恩小惠利誘,然後再用陰謀算計,最後達到徹底控制的目的。
這就是士大夫們的能耐。
包拯一頓亂拳砸下來,鐵心源只能見招拆招,大宋精英們進入哈密,還真的說不上誰吃虧誰佔便宜。
“槍桿子裡面出政權。”
這是鐵心源的太祖曾經說過的一句名言,鐵心源覺得這句話用在哈密非常的合適。
自己手下全是傻蛋,只能上馬殺敵,沒一個可以下馬撫民的。
就一個阿大或許還能有那麼點用處,只可惜這傢伙長着兩顆腦袋,還是一個學帝王之術的。
當初爲了讓哈密的百姓對他多出來的那顆腦袋不感興趣,鐵心源就做了很多的事情,如今要所有人對他的兩顆腦袋不產生畏懼,這太難了。
大宋文官們能幹什麼鐵心源非常的清楚,這一套他在國子監裡系統的學過一遍。
說實話,封建主義展了千年之久,早就將無數的規章制度制定的滴水不漏。
絕不是鐵心源這個對任何事情都只有一知半解的人能比擬的。
屯田,墾荒,調配人力,準備物資,計算得失,考量民情,安撫百姓這些事情都需要專業的人士來幹。
絕對不是隨便拉一個人就能幹這些事情。
精英士大夫們是皇帝手上最強大的一顆棋子。
趙禎在得知鐵心源已經打下一塊地盤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想知道鐵心源手裡到底有沒有可以幫助他統治這些地盤的人手。
包拯稍微試探了一下,就得到了一個非常滿意的答案,和他們預料的一樣,鐵心源身邊除了一羣馬賊之外什麼人才都沒有……
“如此說來,那個皮猴子的身邊只有一羣武夫了嗎?”趙禎靠在暖閣的錦榻上,笑眯眯的問包拯。
包拯站在初升的陽光裡笑的很開心,拱手道:“陛下明見萬里,老臣見到那隻皮猴子的時候,他身邊確實圍滿了武士,僅僅是悍將,就有三員之多。
地位最高的就是那個孟元直!”
趙禎冷哼了一聲道:“朕這個皇帝當得委屈啊!”
包拯並不回答皇帝的這句氣話,繼續笑道:“這就能看的出來,皮猴子對胡人依舊有着非常強烈的戒備之心,不論去那裡多會帶着那個孟元直。”
趙禎探出小拇指掏掏耳朵道:“愛卿以爲兗國下嫁之後會不會受委屈?”
包拯笑道:“他們兩人本就是青梅竹馬,即便是分別也沒能讓他們有半點的疏離。
兗國公主在陛下面前智計百出的拒嫁,鐵心源剛剛打下來了一塊地盤,就不管不顧的來到東京想要迎娶公主,即便是面對天價聘禮也不曾皺一下眉頭。
按照老臣之見,兗國與鐵心源確實是難得的良配。”
趙禎再次哼了一聲道:“朕當年就不該心軟的,如今,讓這個皮猴子坐大,竟然能逼着朕嫁公主給他了。”
包拯呵呵笑道:“陛下當年青眼有加,沒看錯人,孤身一人進西域,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就能立國,鐵心源確實當得起英才之名。”
趙禎聽包拯這樣說,擡起頭看着沐浴在陽光裡的包拯笑道:“你還真的答應幫他做媒了?”
包拯笑道:“老臣年歲日長,已經不堪陛下驅馳了,如今對繁雜的國事日見力不從心。
每每看到有小兒女情投意合,出雙成對的就覺得心頭舒暢。”
趙禎慢慢的起身,也站在陽光裡,瞅着窗外不遠處那株碗口粗的柳樹道:“那棵樹還是朕在慶曆六年的時候從黃河邊挖過來載下,如今,那棵樹都已經可以遮陰了。
愛卿老了,朕也老了……
算了,不折騰那隻皮猴子了,本來朕還想用契丹的王子,高麗的王子,大理國王子來繼續讓他爲難一下的。
現在看來沒必要了,皮猴子已經儘可能的拿出自己的誠意來了。
愛卿,你去告訴那隻皮猴子,讓他納吉吧。
他們的名字朕已經讓司天監合過,八字也很相配,司天監的少監雷通說這是一門好姻緣。”
包拯皺眉道:“陛下,鐵心源此人喜怒無常,殺伐果斷,如果陛下用那三國王子來試探鐵心源,恐怕那三人會有性命之憂。”
趙禎回頭看了包拯一眼道:“這裡是東京,那個皮猴子也敢放肆嗎?”
“暴虎馮河,鐵心源是老臣見過的最喜歡用殺人手段來將麻煩一次徹底解決的人。”
“鐵心源未必有這樣的手段,倒是那個孟元直想要殺那幾個王子,不算太難。”
包拯正要向皇帝詢問一下鐵心源和趙婉的佳期,見王漸總是在帷幕後面縮手縮腳的,似乎有事稟報。
包拯只好平息了這個心思,躬身告辭。
趙禎繼續沐浴在陽光中良久,才沉聲道:“皇后那裡開始動手了嗎?”
“啓稟官家,皇后已然杖斃十六名宮奴!”
“可有不妥之處?”
王漸把腦袋深深地埋了下去低聲道:“其中有三個未曾去勢的宮奴!”
趙禎似乎並不生氣,在陽光中伸展了一下胳膊道:“朕想要一個皇兒,她們更想要一個男丁,這未必與私情有關,只是想要誕下一個健康的男丁。
宮中本就是陰盛陽衰之地,這樣的事情歷朝歷代都有,不值得深究。
只可惜,她們似乎忘記了,朕要的是自己的孩兒來繼承我大宋江山,這件事,還用不着勞動旁人大駕。’
“柳淑妃……淑妃的底子不乾淨!”
“這麼說,朕一向寵愛的趙王也有問題?”
“酷刑之下,柳妃已經招供,密諜司已經擒獲三個與柳妃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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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煩躁的擺擺手道:“趙王趙寬突然罹患惡疾夭折,柳妃痛失愛子,也隨着一起去了!
告訴皇后,朕感到了無盡的羞辱!”(此處爲史實……唉,鼻涕宋啊!趙禎身上污點……)
王漸應諾一聲,就爬起來向皇后那裡狂奔,柳妃那些人只要多活在這個世上一天,皇帝身上的污點就一天無法消除。
王漸走了,趙禎這才鬆開了手裡的桃木如意,他在不知不覺間,就把手裡的桃木如意硬是給捏斷了。
即便是宮殿中漸漸被春日的暖陽給鋪滿了,趙禎依舊覺得這座宮殿陰冷的如同冰窖。
他以爲自己有一個兒子,結果現是空歡喜一場,他當初對趙寬有多麼的寵愛,現在就有多麼的痛恨。
趙婉的心情很好,她剛剛聽報喜的宮奴說父皇已經答應自己和鐵心源的婚事了。
於情於理都需要來感謝一下她的父親,感謝他沒有因爲規矩而讓自己錯失了一樁好姻緣。
和水珠兒一起採集了一籃子新的嫩柳,父皇最喜歡這些柔柔的嫩柳了,總喜歡在花瓶裡插滿這東西。
趙禎就坐在陽光裡看着自己的女兒歡快的將一根根鵝黃色柳枝插進瓶子裡。
他的目光習慣性的盯在趙婉白皙的脖頸上,在頭因爲忙碌而自然飛揚的時候,趙禎看見了趙婉脖頸上指頭蛋大小的一塊胎記上。
胎記很淡,幾乎看不出來,趙禎卻看的非常的清楚,那處胎記,趙禎曾經看過無數遍。
這樣的胎記,他自己的脖子上也有……
忙碌完畢的趙婉,上前攬住趙禎的手臂嬌笑道:“御花園裡的柳樹已經長老了,孩兒從假山陰坑裡現了一棵不大的柳樹,上面的枝條才抽出新芽,父皇,您覺得這樣擺放好看嗎?”
趙禎任由趙婉搖晃他的胳膊,笑眯眯的撫摸着趙婉的秀道:“你若是男兒,該多好啊!”
趙婉不解的擡頭看着父親,卻現父親微笑着道:“快去準備嫁衣吧。
朕的女兒如此的完美,如果那個皮猴子對你不好,朕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趙禎不知不覺的將牙齒咬的咯吱吱作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