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戈壁灘上什麼最值錢?
自然是人!
不過啊,有這種看法的大部分都是一世之雄,最近的一個似乎只有鐵心源自己了。
更多的國君明明知道百姓是自己的統治基礎,卻肆無忌憚的殘民自肥。
鐵心源不敢奢望人才這種好東西密集的出現,只希望哈密地區成爲一個人煙稠密的所在。
人多了,百業自然興旺,這甚至不用官府刻意的去推動什麼,僅僅是人們自身的需求,就足夠維繫一個龐大的市場,並且讓它欣欣向榮。
上位者不過是一個調配者和引路者而已,其餘的事情百姓自己去做,就能做的很好。
只是很奇怪,擁有最後決斷權力的卻往往是寄生在百姓身上的那些人,這是何等的不公平。
鐵心源就很想充當這個寄生者!
蘆蓆底下露出來的黑色腳踵看的讓人心酸,鐵心源以爲這樣的勞動者人數越多越好。幹活的人多了,非常有利於積攢社會財富。
至於高高在上的勳貴和統治者們,能殺多少就殺多少,能早死就不要胡亂活着,這種人死的越多,百姓的負擔就越輕!
聽起來好像有些冷酷無情,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大道理,每一個帝王,或者每一任統治者,把精兵簡政當作自己的頭號大事來做,而且不分種族和國家。
這些問題看起來似乎是矛盾的,寄生者不允許一個健康的身體上有更多的寄生者來剝奪自己的榨取別人更多血汗,如果這樣想事情就一目瞭然了。
而寄生者和被寄生者天生就是敵人,兩者之間的矛盾根本就無法調和。
不論歷史上出現了多少英明的君王,多少仁慈的宰相,他們和昏聵的君王,貪婪的宰相目的依舊是一致的,那就是想方設法的盤剝百姓的血汗。
百姓不能因爲蚊子少吸了兩口自己身上的血,因爲他們吸血的時候讓自己的身體沒有感到痛苦,就喜歡上蚊子。
對和錯其實不難分辨,歷史上除了少數幾個傻子皇帝之外,其餘的皇帝沒有一個是傻瓜,這麼淺顯的道理他們難道不懂?
不是不懂,而是在故意裝傻而已,誰都不願意放棄從百姓身上吸取更多民脂民膏的機會。
鐵心源突然想清楚這個道理之後,就覺得眼前一片光明,只有把這些事情和道理全部都弄明白之後,才能想出最好的吸吮別人鮮血,而不至於遭到別人痛恨的辦法。
只有明白人才能成爲一個好皇帝,李世民無疑就是一個明白人。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就說的很明白,所以說,他一輩子直到死都不願意過多的侵害百姓的利益,即便他囚父,殺兄,殺弟,殺老婆,殺兒子,殺閨女,殺女婿,殺大臣,連魏徵這樣臣子都被他挖墳鞭屍,做盡了惡事,卻被百姓傳誦爲千古一帝,何也?
他很少殺百姓!
通過這個例子,鐵心源就發現,殺一些勳貴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沒人關心的!
孟元直和許東昇在聽鐵心源訴說了這個道理之後,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他們發現,一旦建國成功,他們就是那種該挨刀子的勳貴。
“這些話你應該留在我們將要被砍頭的時候說,現在說不合時宜!”剛剛回來的許東昇一臉的晦氣。
“這裡面這個我字,指的就是你,老孟,和我們現在這一羣人,不是隻我一個!”
孟元直搖搖頭道:“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而且你還有泄露天機的可能,你想要當皇帝,我們最起碼要有一個國家才成。
剛纔老許說了,耶律重元不允許我們建國,只允許我們在契丹這個旗號底下統治哈密。”
“那就答應他,給契丹人的文書上可以寫什麼哈密統軍司的後綴,對契丹以外的地方,我們就叫哈密國!
和耶律重元扯蛋扯上幾年之後,等我們的力量強大了,他自己就會稱呼我們爲哈密國!”
“不叫于闐國?”
“那是我們對大宋皇帝的自稱,這個可不能弄亂了,一旦弄亂了就會出大麻煩。”
許東昇長嘆一聲道:“我算是弄明白了,你打算和契丹人打交道的時候自稱哈密統軍司,和宋人打交道的時候自稱于闐國,只是不知道你將來和西夏,以及青塘,喀喇汗,回鶻王這些人打交道的時候如何稱呼?”
“運用之妙在乎一心!”
“明白了,就是用哪個名字對我們有利,就用哪一個是吧?”
鐵心源笑道:“別人怎麼稱呼我們不要緊,等有一天我們會找上門告訴他們我們的名字到底是什麼才重要。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這是別人給一位泥腿子梟雄制定的國策,我覺得很有借鑑意義。
如果我們身在大宋內地,那裡丁口繁多,就不需要有一個模糊的國家名字來招攬流民,我寧願頂着一個馬賊的頭銜,直到攻進東京城之後才真正的樹立國號。
西域不一樣,沒人敢主動投靠馬賊的,他們只會去投靠一個國家,只好隨便安一個國家名字,反正西域的國家不是很值錢,今天出現,明天沒有了的很隨便。”
孟元直最討厭聽人商量這些自己弄不明白的問題了,搖着腦袋要求許東昇給他切肉。
許東昇肉痛的看着孟元直已經把盆子裡的青蒜吃下去了一大半,嘟囔一聲而後就運刀如飛開始削肉。
鐵心源揪着麪條往湯鍋裡丟,不一會鍋裡就飄滿了白生生的寬麪條,和遇到熱水就捲曲起來的羊肉片。
青蒜直接丟鍋裡燙一下,就青的讓人歡喜,孟元直給自己撈了一大盆子麪條羊肉青蒜,吃的極爲痛快。
很多不適合平時說的話,也只有在這樣的場合裡說別人纔不會介意,三個大男人中間擺上一鍋羊肉,兩罈子好酒,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齷齪發生。
沒吃飽喝足之前說的話基本上都是屁話,只有酒足飯飽之後纔會說正事。
“遼國人多,我們需要人,得想個辦法把這些遼國看起來不需要的人弄到我們那裡去啊。”
鐵心源放下筷子打了一個飽嗝之後就點開了主題。
孟元直笑道:“簡單,只要老許給他們弄一鍋羊肉,保證他們跟隨你去海角天涯。”
許東昇直接無視孟元直的廢話,敲着桌子道:“可以試探一下,開飯鋪的事情,耶律重元比我們還要熱心,他提出讓他的人來管理飯鋪被我拒絕了,理由是,飯鋪將來是要幹一些髒活和黑活,把他牽扯進來有害無益!
所以涅魯古提出由他來掌控,我答應了,象徵性的問耶律重元要了一個金幣的費用。
我們在這件事上做出了這麼大的讓步,他沒理由不在流民這件事上幫我們。
如果流民這件事做好了,我們和耶律重元的關係就算是穩定了,以後,掌控權會在我們手裡,由不得他不幫我們。”
埋頭喝湯的孟元直擡起頭瞅瞅許東昇道:“以前你在大宋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步步把好多官員拖下水的吧?”
許東昇笑道:“謀生本事而已,只要不是皇帝,官員們都會被一些規則約束,註定了他不能像我們這羣光腳的人什麼事情都能幹。
當涅魯古發現飯鋪這個東西很好用的時候,就會自覺不自覺的去幹一些出格的事情,等他把出格的事情幹完之後,我們就會動用更大的利益要求他幹更加出格的事情,一般幾個輪迴下來之後,他們就沒有任何回頭的餘地了。”
孟元直點點頭道:“以後我成了大將軍之後,商賈進門一律先打斷腿,然後就丟出去,聽你這麼說,我發現他們中間沒有一個好鳥。”
鐵心源挑挑大拇指道:“想要不受人擺佈,從一開始就不要接受他們的所謂的好意。”
和兩個奸人在一起混的久了,孟元直髮現自己變得聰明多了,以前還以爲強橫的武力就是史上最強大的武器,現在,他終於明白大宋武將們爲什麼會被那些文臣折騰的那麼悽慘了,軟刀子殺人更痛。
許東昇笑道:“我們去大宋的事情可能有變,我如今恐怕短時間內是離不開西京了。”
鐵心源點點頭道:“往哈密輸送人手的事情很重要,尤其是熟練的農夫對我們非常重要。拖家帶口的最好,光棍一條的不要!”
許東昇點頭道:“沒個牽絆,天知道過去的是什麼人,有了牽絆,就算是細作,老夫也有把握把他教化成順民!
契丹皇帝十五天之後在西京西面的龍首山祭天,準備迎接南雁北歸,我們怎麼做?”
鐵心源笑道:“自然一切唯耶律重元馬首是瞻!人家纔是我們的首領。”
許東昇笑道:“請耶律重元下令西京留守驅逐城內流民以整肅西京治安,你以爲如何?”
鐵心源大笑道:“如果你沒有足夠的糧食安置這些流民,你就是一個活活害死無數流民的大惡人!”
徐東昇點點頭道:“西京地廣人稀,又地處平原,這裡河流衆多便於灌溉,去年又是一個豐年,糧食是不缺的,只是不在百姓手裡而已。
我問過糧商了,只要有錢,要多少糧食都有,如果只購買陳糧,價格低的讓人心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