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國家最初都是由一羣流氓組成的。
開始的時候,可能只是一個惡霸,後來惡霸變成了一夥,最後變成一支有組織的惡霸之後,他們就擁有了一個小小的地方,統御着百十人,到幾千人,最後到數萬人的大國,直至數十萬人的超級大國。
鐵心源弄明白了戈壁和沙漠之後才發現,這片土地上竟然有上百個有名字的國家,至於沒有名字的小勢力,簡直比牛毛還要多。
在這片傳奇般的土地上,乞丐可以成爲國王,農夫可以成爲國王,獵人也能成爲國王。
當然最多的還是武士,和馬賊成爲國王的人數最多。
鐵心源現在走的就是一條馬賊成爲國王的通天大路,這條路上走的人不太多,好多都在擴充實力的時候被同行幹掉了,要嘛就是被好多切身感受到威脅的小勢力合夥給幹掉了。
一般的馬賊都比較粗豪,不像鐵心源又那麼多的心眼,知道廣積糧,緩稱王的道理。
他們往往在攻下一片人口比較多的聚居區或者城池之後,就會迫不及待的掛起大王旗,向外宣稱自己已經是國王了,即便是路過的螞蟻都必須給老子交稅。
這其實沒有改變馬賊的本質,只不過從暗搶變成了明奪,而且還不講究方式方法。
怪不得後世總有人說,最看不起那些搶劫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鐵心源也看不起這些人,自己收點稅都要給人家供應一份精美的飯食,明明自己已經是周圍三百里之內最強大的馬賊了,偏偏還要裝出一副處處被人欺負的可憐相。
經過幾天的試探之後,終於有人成羣結隊的開始在哈密向那些做生意的西域人收稅了。
心知肚明的西域人沒有拒絕,而是按照鐵心源早就吩咐好的,向他們交了錢。
巴紮上依舊熱鬧非凡,等到下午的時候,那些被人收了稅錢的西域人就三三兩兩的來到七哥湯餅店吃飯。
這一次他們吃飯不用付錢,而是吃完之後,夥計還會在他們的飯碗邊上,放下數目不等的錢幣。
錢幣的數量正好和他們交給那些收稅人的錢數相等。
商人們沒有受到損失,還可以多吃一頓七哥湯餅店提供的飯食。
所以很多商人都在等第二天,希望那些收稅的人再過來向自己收一遍稅。
晚上的時候,飯店後面的哈密河邊上,一大排被捆綁着的西域大漢一個個暴怒的叫囂着,要讓暗算他們的人好看。
鐵六不理會他們如何,提着刀子從最前面一個傢伙開始切腦袋。
他不說話,也不會說話,在一片叫罵聲裡一刀一刀的切割着這些人的脖子……
不大一會,柳條筐裡就裝滿了腦袋,河邊也安靜的令人毛骨悚然。
在波光粼粼的河水映照下,一具具沒頭的屍體正在不斷的往河水裡噴吐着黑色的血液。
刀子劃過人咽喉的聲音在這個夜晚裡清晰可聞。
早就停止的謾罵變成了哀求和哭泣。
月光照在鐵六的臉上,把他的臉孔映照出一片詭異的慘白來。
他的刀法很好,用鋒利的小刀子切割人的腦袋幾乎就是一個呼吸間的事情。
已經割下來好幾籮筐腦袋的鐵六身上不粘一滴鮮血,只是濃重的血腥味讓人腸胃翻騰。
“求你饒了我,我立刻就走,再也不來……”
其中的一個大漢語速很快,鐵六皺皺眉頭,一把按住他的腦袋,右手的刀子就沿着頸椎骨節縫隙裡狠狠地捅了下去,切斷了神經之後,就鬆開捂着嘴巴的手,見最初的一股帶着壓力的血噴進了河水裡,這纔開始環切……
天亮的時候,鐵心源從飯店裡出來,抽抽鼻子,回頭看看乾淨的幾乎一塵不染的青石板,吩咐夥計再用河水沖刷幾遍,血不見一滴,可是血腥氣非常的濃重。
這一天,很多開張做生意的西域人非常的失望,沒有一個人來向他們收稅,昨日裡那些凶神惡煞一般的大漢都不見了蹤影,即便是還有幾個一看就是流浪武士的傢伙,也一個個臉色慘白的騎上馬飛快的離開了哈密。
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們只好嘆着氣去七哥湯餅店繼續吃那好吃之極卻也非常昂貴的飯菜。
鐵心源看着絡繹不絕的食客,終於可以肯定,現在沒有人敢胡亂在哈密收稅了。
“給我吃的,喝的,我就陪你睡覺!”
孟元直驚愕的看着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女人,他早就發現這個女人已經跟隨自己好一陣子,還以爲是一個逃亡的女奴,沒想到她竟然敢過來向自己討要食物和水。
如果不是因爲看到這個女人是從哈密那地方過來的,他早就把她殺掉了。
現在,契丹人應該已經瘋了,尤其是那個叫做耶律敬的傢伙更是應該已經瘋狂的沒有人性了。
這傢伙有六個兒子,號稱祖普六虎,據說每一個都有萬夫不當之勇,耶律敬出征之時,六個兒子多爲臂助,也是他能在耶律皇族種脫穎而出成爲祖普大王,鎮守契丹西北的原因所在。
孟元直覺得把這六個傢伙幹掉,祖普大王就會像瘋子一樣的去咬阿薩蘭,還能剪除祖普大王府的羽翼,讓兩邊的力量變得均衡一點。
孟元直等待了兩天才等到這六兄弟集體出去打獵,藉助密密的山林,在山中和六兄弟周旋了兩天,費盡了心思纔在虎頭山腳下將這六兄弟一一的弄死。
爲此他甚至動用了一枚天罰。
當耶律敬在晚上準備安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六個兒子的腦袋被人整整齊齊的擺在他的牀上,而服侍他安寢的美姬昏倒在牀邊,一張警告他不得進入哈密的紙條插在大兒子的嘴裡……
孟元直是聽到密集的號角聲,等一大羣將領進了祖普大王府,就把裝好火藥的鐵球點燃之後丟進了那間大房子,然後才偷越了城關,重新跑回沙漠的。
火藥的爆炸真是威猛,諾大的房頂一下子就被掀掉了,火光沖天而起,即便是跑出好幾裡地了,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一度擔心天罰會把契丹人給恐嚇住,從而不敢過沙漠來找阿薩蘭的晦氣。
結果,契丹人沒有讓他失望,再一次僥倖沒死的耶律敬帶着大隊人馬追了上來,眼看着一身回鶻標準裝束的孟元直跑進了沙漠,才退回祖普大王府,指派了一小隊契丹猛士踏進沙漠追殺已經暴露的孟元直。
接戰了幾次之後,那些猛士丟下十幾具屍體,帶着孟元直確實是回鶻人的消息返回了祖普大王府。
孟元直重新潛回祖普大王府,看到波甲城的城頭掛滿了回鶻人的腦袋,出征回鶻的武士召集令已經發出之後,悄悄的再一次離開了波甲城踏上了迴歸的路途。
眼前的女子應該不是一般人,她身上的衣衫雖然破,卻能看出來質地非常好,破爛的衣衫上依舊有金線繡成的鳳凰,這件衣衫,即便是在大宋也應該是非常昂貴的一套衣衫,上面繡着鳳凰的,而鳳凰腦袋上有一撮長毛,那就變成鳳皇了,自然只有大宋皇家才能用。
直到那個女人爬過來吃着自己的晚餐,喝着自己的水,孟元直才發現,自己對大宋皇家依舊有一種臣服的心態。
這個鬼女人很髒,即便是身材看起來很好,依舊引不起孟元直的任何**。
吃了很多東西,喝了很多水的女人,仰面朝天躺在沙子上,眼睛空洞洞的瞅着天上的星星發愣。
孟元直丟過去一張毯子,別看白日裡熱的要死,到了後半夜沙漠裡又能凍死人。
女人把毯子裹在身上瞅着孟元直道:“你還睡不睡我?不睡的話,我要睡覺了。”
女人的口音讓孟元直一下子精神起來了,這竟然是一個吐蕃女人。
女人見孟元直沒了和她說話的心思,就把身體靠近火邊,不一會就沉沉的睡去了。
看到這個吐蕃女人,就讓孟元直想起了另外一個吐蕃女人,現在那個女人好像又有男人了,似乎還是鐵心源的兄弟,想了片刻,孟元直就呵呵一笑,丟開了這一筆爛賬。
剛剛被人逼着進入戈壁的時候,他對那個女人真是又愛又恨,隨着時間慢慢過去,孟元直髮現自己好像不太恨那個女人了,因爲他發現吐蕃女人似乎都是那個樣子。
不會鍾情於誰,也不會放棄對英雄的追逐,只要是英雄豪傑都是她們追逐的對象……
“鐵心源說的是對的,多情本身就是人家吐蕃人的習俗,說到底,是自己弄錯了情況……”
不想那個女人了,他又想起鐵心源說過自己和那個女人還有一個女兒的,也不知道現在長成什麼模樣了。
天亮的時候,那個女人披着毯子孤獨的向孟元直給她指的方向前進。
這個女人還是有一股子狠勁的,腳上沒有鞋子,腳底板也爛糟糟的,竟然咬着牙一步步向哈密方向挪動。
孟元直嘆息一聲,抱起那個已經不會掙扎的女人丟上了駱駝,自己牽着汗血馬和駱駝一步步的向哈密前進。
“卓瑪,我當初棄你而逃,這一次救你的族人,就當是還你一點情義。”
他說的很小聲,那個女人沒有聽見,只是隨着駱駝的顛簸,那雙大眼睛裡多少有了一絲生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