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徵北大將軍印?你是徵北大將軍?”許東昇驚訝地喊了出來。
然後快速的從鐵心源手裡搶過那枚精美的銅印,對着銅印呵了一口氣,然後就把銅印蓋在自己的胳膊上。
銅印上面還有印泥,所以徐東昇的胳膊上就立刻多了一個方形的紅色圖案。
“還真是徵北大將軍印,三百枚銀幣讓給我怎麼樣?”
鐵心源奪過銅印,包好之後放進懷裡,又把自己的金城縣男的大印丟給許東昇道:“三百貫,便宜你了。”
許東昇笑道:“你不打算回大宋了?私相授受可是砍頭的罪過。”
“別說的那麼噁心,你覺得我還回得去嗎?”
許東昇把鐵心源的吃飯家伙丟還給他笑道:“西出玉門關,兩眼淚不幹,向前看戈壁灘,向後看鬼門關。
多少出塞的人都指望能夠活着回到人間界,只可惜無數人都成了沙漠中的枯骨。
我每一次出關,都當自己已經死掉了,等我重新回到玉門關,會覺得自己再一次賺到了,就會更加的惜命。”
“那就借我點錢。”
“不借!”
“爲何?”
“戈壁灘上不借錢……”
許東昇說的非常堅決,事實上鐵心源最後還是得到了一百枚銀幣。
大宋的錢按理說應該是通行天下的,可是在這一代,任何錢都不如銀幣好使。
鐵心源打錯了算盤,從東京出發的時候,爲了減輕自己的行囊,特意背了一小口袋琉璃珠子,母親還給衣服裡面縫了好多金葉子,可是這些東西,在河西走廊根本就花不出去。
這裡還處在以物易物的環境裡,珍寶根本就比不上牛羊。或者銀幣。
在一個赤貧的地方,食物纔是最大的硬通貨。
沙州,
名副其實,出了城關。左面就是無邊無際的塔克拉瑪干沙漠,而右面,就是卵事密佈的戈壁灘。
唯有戈壁灘和沙漠的交界處,纔是能夠供駝隊穿行的道路,既沒有流沙。也見到亂石,駱駝的腳掌撐開,走在薄薄的沙子上,無聲無息。
穆辛決定在沙州逗留十天,按照徐東昇的說法,就是要大家在這裡儘量的多吃,多喝,攢足了肥膘之後好去沙漠裡消耗。
鐵心源喜歡沙州,因爲在這裡,他的琉璃珠子很是值錢。不論是頭髮結成氈片子的吐蕃人,還是胖嘟嘟的波斯商賈,還是精瘦的大漠種族,他們都對這種對着太陽能夠發出七彩光芒的寶貝趨之若鶩。
鐵心源不過是拿出三顆而已,離開就被沙州最頂級的客棧老闆奉爲貴人。
戴着金冠,身披狐球,大冬天手裡還搖着一柄摺扇的鐵心源顯得既富貴,又風度翩翩。
如果在東京這麼幹,即便是最底層的娼妓都會笑話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棒槌。
但是在沙州,這就是富貴和有實力的最高表現。
許東昇裝扮的比鐵心源還要誇張。渾身上下披掛着的瑪瑙寶石,絕對不下五斤。
在溫暖的大廳裡,依靠在塞滿了羊毛的巨大胡枕上,懶洋洋的看着妖嬈的胡姬隨着激烈的鼓點扭動腰胯。慢慢的品嚐着冰涼的葡萄釀,鐵心源只想把自己埋在這裡算了。
能一把拽掉舞女胸圍子的人,就不是一般人,尤其是扯掉胸圍子之後,還能給人家舞女戴上一個新式褻衣的傢伙就更加的難得了。
許東昇就是這麼幹的。
肥羊已經出現了,鐵心源覺得那些可憐的于闐王舊部應該見財起意了吧。
只要頭髮不是黑色的舞姬。鐵心源是完全不要的。
因此,當一個黑頭髮帶着幕離的嬌小少女生澀的舞動着腰肢靠過來的時候,鐵心源就一把撈住人家的腰肢,將人家的腦袋按在羊毛枕頭裡,用自己金城縣男的印章在人家胸口蓋上大印,這樣的遊戲他已經玩了三天了,已經給十幾個黑頭髮的少女胸口蓋過章子了。
黑髮女子哭哭啼啼的走了,鐵心源的心頭也是失落一片。
穆辛依舊一身白衣白袍,扶着蔾杖施施然的走進了沙州城守的府邸就再也沒有出來。
鐵心源煩躁的推開了一個栗色頭髮的少女的糾纏,披上披風之後準備去城裡轉轉。
信息已經發出去了,現在就看來咬鉤的人到底是誰。
按照徐東昇的說法,只要是沙漠裡討生活的人族羣,就一定會在沙州留下自己的眼線。
這裡不但是平原種族和沙漠種族之間交易的一個重鎮,同時也是一個消息的集散中心。
沙盜,馬賊,商賈,軍隊,的大彙集,註定了這裡不可能是一座安全和平的城市。
在西北,有十萬人居住的城市已經算得上是大城市了。
三裡之城,七裡之郭,就是沙州城的寫照,只是這座城池實在是太破舊了。
西夏人從來就只知道破壞而不知道建設的,這是鐵心源拍着殘損的箭跺得出的感慨。
“公子要聽曲嗎?”
一個柔弱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鐵心源轉頭就看見剛纔那個被自己蓋章的較弱少女,此時她就站在身後,抱着一個巨大的琵琶,眼中的羞惱之意尚未散去。
瞅了一眼女子抱琵琶的樣子,鐵心源就斷定這姑娘根本就不會彈琵琶,那個去了龜茲學音律的小花是怎樣抱琵琶的,鐵心源非常的清楚。
看到女子鼓鼓囊囊的腰,鐵心源向後倒退幾步,無論如何先要把自己放在一個安全地位置上再說,他不覺得這個女子會忘掉自己剛纔對她做的事情。
“你準備在這裡彈曲子?”
“你是宋人?還是一個官員?”女子向前走了一步。
鐵心源再倒退一步道:“你看到大印了。還懷疑什麼?”
“大宋有你這麼年輕的爵爺?”
鐵心源攤攤手道:“就像你看見的一樣,我就是!
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少女眼中渴望的光芒漸漸平息下來,她不相信鐵心源這樣的人會是品行高潔的大宋高官。
鐵心源看着小姑娘軟軟的倒在地上,對站立在小姑娘身邊的許東昇道:“你沒有找到她的同夥?”
許東昇搖搖頭道:“沒有,很明顯這個小姑娘是人家用來投石問路的石子,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來見你的。”
鐵心源苦笑一聲道:“人和人之間還能不能有點信任感了,這樣試探來試探去的,就像兩個蠢貨一樣。”
許東昇指指地上被打昏的女子道:“你自己解決,這女子應該已經被拋棄了。”
鐵心源從那個小姑娘的懷裡抽出琵琶丟掉,然後就抱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她安置在牀上蓋好被子然後就坐在火盆邊上,百無聊賴的看書。
不時地瞟一眼那個小姑娘一眼,見她的眼皮顫抖的厲害,就知道她已經醒了。
“別找了,你的袋子被我拿走了,既然又累又困的,就好好睡一覺,如果餓了,桌子上有吃的,全身沒有二兩肉,我不會對你動壞心思的。”
小姑娘騰地一下子坐了起來,緊緊地抱着被子縮在牆角。
鐵心源看着書繼續道:“原本想把你送回去的,但是不知道你們的老巢在哪,估計你也不會說,去吃東西吧,吃飽了休息好就去找你的同伴。”
小姑娘不大,估計只有十二三歲,或者更小一些,中午給她蓋章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到她有什麼胸。
鐵心源說了一大堆的話,那個小女孩就是抱着被子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睛看着鐵心源。
最煩這種肉不拉幾的人,鐵心源說了兩句就有點來氣,拿起一個軟餅子就丟給那個小姑娘怒道:“趕快吃,我在這裡只能停留七天,沒工夫和你打啞謎。”
或許被鐵心源的樣子嚇到了,那個小姑娘雙手抱着麪餅,淚流滿面的開始吃東西,就像是一個受盡委屈的童養媳。
鐵心源把她腰包裡的東西丁零當啷的全部倒在桌子上。
裡面的東西非常的簡單,一柄小刀,一柄小小的銅鏡,火刀,火鐮,一條繡着鴛鴦的手帕。
小姑娘見鐵心源翻她的東西,哭的更加起勁了,眼淚把手裡的餅子都泡軟了。
鐵心源把小姑娘的東西重新裝起來,又往裡面塞了一大把銀幣,沉聲道:“我現在身不由己,沒辦法幫你們,只有先把我的事情處理完了,纔有幫助你們的可能。”
“沒人會幫助我們。”
鐵心源猛地擡起頭,謝天謝地,這女子終於說話了。
“不是不幫你們,是因爲距離太遠,中間隔着一個西夏,沒法子幫你們。
大宋朝爲了能幫助你們,曾經對西夏發起過三次非常大的戰役,只可惜,運氣不好,三場大戰,大宋全都輸了。”
“我們快要餓死了。”
鐵心源皺眉道:“說清楚,我們只會幫助李聖天,李德的後裔,如果你們不是,就早點說,免得讓你白高興一場。”
“我叫尉遲灼灼。”
“公主?”
“不是,我是尉遲家族的人。”
鐵心源長嘆一口氣道:“就你們這樣的見識,不失敗纔是見鬼了,你怎麼肯定我就真的是大宋的官員,而不是前來誘捕你們的人?”(未完待續。)
ps: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