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宗西思維特三世將聖香油點燃之際,著名的赫爾敏茲登少年唱詩班用銀鈴般的天籟之音開始齊唱《三日神蹟》,索菲亞面色莊重,端坐在《伊甸之光》與《聖子誕生》這些著名天穹名畫的正下方,眼觀鼻鼻觀心,顯露出無比的肅穆虔誠,但其心中卻早已覺得不耐。
一個在舊世代也充斥着罪惡與殺戮的神祗,卻又被賽博人忠實的傳遞到重建的文明中來,那麼在之前那衆所周知的文明毀滅中,這樣的神又到底發揮了什麼作用?
一本延傳至今的聖經,現如今已被雙學城中的神學家們視爲人類起源的鑑證,他們狗尾續貂的在其後添加上篇幅冗長的現代福音,用神的指引一說將星艦的文明延續說成是信仰的功勞,將賽博人描述成爲執行神之意願的天堂使者。但對於那場無法自圓其說的賽博之戰,他們卻又着力去淡化,用‘惡魔的滋生’和‘背叛’這些字眼來粉飾太平。
索菲亞清楚的知道,數百年前,面對羽神信仰者的逐漸擴大,賽博人領袖曾被他們當作當世神祗來寄託信仰和期盼,但也正是由耶神教團作爲主體的賽博人仇恨者首先發起了那場戰事。
這其中錯綜扭曲的異教不和、宗教自身的發展和生存空間,也是近代一些善於思考的學者們喜聞樂道的辯論觀點。
在對此不容小覷的是,作爲賽博之戰勝利者的人類聯邦的統治者們,因彼此大多數都具有耶神信仰,從而導致其教義在人類世界更廣泛的傳播,耶神教以此收穫人心,數百年後,已成爲當世受衆最廣的第一神教。
歷史之書,皆是由勝利者的筆所書……
索菲亞對這句舊世代的古訓深信不疑,在個體需求與無處不在的宣傳之下,信仰之神似乎從來就沒有從人類的認知中消隱過,他在這一世代的最初階段就在發揮着其蠱惑人心的神蹟,爭奪受衆人羣,排除異己。
也許正是這些冥冥之神的耳邊輕語,才令本該被登上神座的賽博人被人類消滅殆盡,才讓諸多虔誠的異教徒們遠走他鄉,飛向伊童,流放瑣羅亞斯德,將這片流淌着蜜糖和奶汁的武皇聖境獨留給他的信徒……
索菲亞在腦中胡亂紛飛的遐想着,此時教宗已牽動着搖擺的焚香爐來到她和施耐德近前,在索菲亞的身邊,這位海森伯格財閥的首席理事、憂倫堡的總管、彌諾陶洛斯掌控實權的第二人此刻正面色肅穆,如鐵般的臉龐上不帶有一絲情緒。
“以聖父、聖子及聖靈的名義,全能的父,創造天地的主,全知、全能、全愛的主,自在及永在的真神……”西思維特三世口中開始默默祝禱,而本屆銀盟主席索菲亞微微低首,垂目聆聽。
她臉上虔誠,心中卻在發笑。
如果你的神是如此的全能,卻又讓我這樣一位大不敬的無信仰者登上你們所設的王座。
如果你的神是如此的全愛,爲什麼又不阻止那場地下城市的大火,和奪取諸多生命的阿赫裡曼的提前爆發?
如果你的神是如此的全知,又怎麼可能不清楚文仲和我之間那場交易?讓人人都以爲上臺後會終結的擴張路線,卻被一個被醜聞挾持,不得不變本加厲的沿襲既定路線的單純權力謀取者,得到這令所有人豔羨的第一公民的頭銜?她在心中無可抑制的大笑。
“我等必當竭盡所能,阿門……”索菲亞.海因裡希面色凝重,舉止莊嚴,輕聲隨着教宗重複着最後的禱詞。
……
“多年的努力有了真正的回報。”在祝禱儀式結束後,施耐德.海因裡希冷峻的聲音如金似鐵,像是含着萬年不融的寒冰。
“你卻又在意什麼。”索菲亞目不斜視,小聲的做出同樣冰冷的迴應。
名存實亡的夫妻之情,也只是在如此重大的就職儀式上才做出某種妥協,爲了配合這場意義重大的典禮,施耐德昨晚才乘坐私人穿梭機從彌諾陶洛斯專程趕來,兩人一直到今早在車裡纔算是見上面,一路無話的直達教堂,此番對話竟然是他倆在彌諾陶洛斯那次談話數年後的延續。
“老爺子泉下有知,也必定會感到欣慰吧。”施耐德似想緩和氣氛,但聲音卻顯得十分生硬。
索菲亞此刻正衝着以炯炯有神眼神向她注視着的合作黨議員領袖埃利斯.納撒尼爾善意的一笑,待對方點頭示禮眼睛偏向一旁後,她收斂住笑容,聲音依舊透着冰冷的對丈夫道:“說這些沒用的幹麼?他可對我並沒有這樣的期待。”
“是麼,那麼我聽到的卻是另一個故事。”施耐德告訴她。
“沃納的那些關於父親的謊言,也只有你纔會深信。”索菲亞保持微笑,向着唱詩班前媒體記者們的長槍短炮展示風采。
“那麼羅伯特呢?他的話你會不會信?在當年你被告知一切時,面對着那尊永生容器,他那刻板的睿智和機械式的幽默一定很能打動人心吧?”施耐德那冷若堅冰的臉上突然扯出一絲笑意,他雖已步入中年,外貌卻依舊英俊,眼尖的記者們在他臉孔上似乎讀到了故事,喧鬧如潮的攝影器材的咔咔聲不絕於耳的在四周響起。
而索菲亞此時心中着惱,已不想再理會他。
“恭喜您的就職。”本屆執政黨議員領袖傑拉德.弗格森從第二排座椅後向索菲亞示意,他隨後望向施耐德滿面堆笑的伸出手與對方相握。「記住本站網址,,方便下次閱讀,或且百度輸入“”,就能進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