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一切的條文漏洞,盡最大可能的再給我拖一拖,另外……給我馬上用加密通訊接通索菲亞.海因裡希。”文仲向vi指示道。
此刻還完全忠實,一旦離任後就又將成爲下一任銀盟主席的私人秘書,冰冷的程序思維,受限的智能延伸,爲了那個可笑的賽博人謊言,如每任聯邦和銀盟第一人一樣,他極力反對政府和民間對人工智能的進一步研究,哪怕是在參加了沃納的那場‘改變一切’的該死的會議之後。
他連人都不願信任,就更別說是這些冷冰冰的機器。在他看來,它們僅僅也只能永遠是作爲人類的工具,而不是成爲思想的實體,或是共度難關的夥伴。
這不禁令他懷念起從前的斯蒂芬妮.麥金泰爾,那個從不苟言笑的三任內閣秘書,她一年前突然毫無徵兆的主動提出辭呈,文仲自是明白那其中必有緣故,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不該發現的,而她卻也足夠聰明,在離任後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這令她保住了性命,而文仲也樂意放過麥金泰爾讓她頤養天年。
他並不是弒殺的兇手,或是容不下任何風險的執念者,他熱衷於挑戰,是個精神層面的賭徒,但他卻從不敢將人類的未來,押寶在那個銀盟第一富豪的身上。
由特殊的情報渠道,他清晰的掌握了彌諾陶洛斯上沃納.海森伯格的絕大多數動作,而顯然他也不出所料的,正在進行着一件自己永遠也不可能認同的事。在大亂將起的今天,億萬生命的毀滅和另一股力量的崛起,孰輕孰重,他自是想的明白,這顯然已經不再是一種困擾。對於沃納的那些出格的舉措,他也許已再無閒情去予以阻止,卻依舊並不以爲然。
“按照設置我只能再延遲五分鐘,主席閣下,屆時電梯將自行開啓。”vi助手對他彙報道。
“知道了,那麼請給我接通索菲亞,可以麼?”文仲語氣裡透出些許不耐,但說完後連他自己都覺得此種情緒顯得極爲可笑。
“已建立加密訊息,競選候選人女士已在線。”vi毫無生氣的說道。
面對眼前尚在顫動的全息投影的質量,文仲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主席層內無處不在的影像發生器,令索菲亞.海因裡希像是越過了戒備森嚴的安保防範,直接進入到這座固若金湯的樓層之中。
“讓我們長話短說吧,索菲亞,你相信你已經猜到我時日無多。”面對對方的靜默,道學者只得首先開腔說道。
“我在聽着。”索菲亞向鏡頭外揮了揮手,似乎是在讓她的貼身助手出去。
“好吧,開誠佈公的說,我依然在擔心着我們的約定,我打這個電話是想確保這一點。”文仲揹着雙手,開始在那條鵝卵石小徑上緩步而走,索非亞的影像卻始終在他眼前。
“在讓我背上瑣羅亞斯德大屠殺的惡名之後麼?主席先生?我這些天來一直想問您,作爲一名智者,您是否已經預見到這場悲劇的發生?”索菲亞聲音顯得有些發顫,她顯然已爲此事強忍了很久,但卻出奇的一直等到現在。
“預見到什麼?拉哈曼.法赫勒有一個不成氣候並且搞砸一切的兒子麼?”文仲輕輕發笑道。
“那樣的結果,也只有他們的真神才能預見得到吧。”他解釋道。
“那幾十萬銀盟海軍將士的陣亡又該怎麼說?杜米特夫星門一役正是你一力主導的結果,你雙手沾滿鮮血的罪惡,足夠讓您被判罰到宇宙毀滅的一天,而司法委員會卻又只是讓您爲米迦勒.海頓的死負責。”
“我們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爲自己堆砌了蜿蜒曲折的多米諾骨牌,而米迦勒.海頓是隻是倒下的第一個,相信我,我並不打算將這華麗的一幕看完。”文仲微笑道。
“如您所看的一樣,主席閣下,人類黨正在跳過令人發瘋的冗長環節,在重新開啓的聯席議會中通過一項對您彈劾的倡議,就在今天上午,這些議案已獲得超過合法數量的議員投票,只等司法委員會的謀殺嫌疑人身份確定,您的主席生涯就徹底結束了。”索菲亞宣佈道。
“所以如今在門外敲門的已經不是調查人員,而是拿着鐐銬的獄卒?”文仲保持微笑。
“從您的表情來看,這似乎並不是您意料之外的事。”
“確實。”文仲在竹林邊站定,對影像中的索菲亞點點頭。“我的時代業已結束,丫頭,而你的纔剛剛開始。”
“我想您一定是誤會了什麼。”索菲亞聽了以文仲的年紀來講並不算過分的稱謂,卻不禁皺起眉頭。“黨派不同,理念也是一樣,我們的政見向來都有分歧,主席閣下,如果是我的禮貌讓您覺得這是一場交接棒的傳承,請恕我直言,您錯了。”
“不不,丫頭,我覺得我是對的。”文仲執意用着這樣的字眼。“今天無論即將發生什麼,你也將實現對我做出的承諾,我在你的言辭中似乎聽出了一絲反悔,但願是我想的太多。”文仲看着影像中索非亞冷冷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大笑。
“原來你真的是這麼想呢。”他笑道。“米迦勒的延時炸彈看來不止令我難堪,顯然也讓你陣腳大亂呢。”
“海頓先生的死並不是主因,主席閣下,事實上是我對您的人格產生了質疑,不願與您沾染上任何的聯繫。”索菲亞冷冷道。
“隨便你怎麼說……咳咳。”文仲笑得止不住氣,而全息影像中的索菲亞依舊面無表情。
“談及人格問題,可真是要讓我覺得汗顏……你真的認爲你的所作所爲天衣無縫麼?丫頭?動機、野心和證據,好吧,實際上我已經爲你準備了一堆。”文仲說到這裡笑容漸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