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對於這個並無新意的話題比爾不予爭執,他點點頭,接着剛剛的話題道:“自意黨的羅沃莉.斯卡婭爲了凱茲米亞人的選票承諾專屬福利,人類黨的索菲亞.海因裡希卻在阿胡拉爲了拯救人質屠殺他們的血親,而時至今日,作爲執政黨的貴方卻遲遲不見有力的參選對象,針對凱茲米亞人叛亂的這場危機,他文老又打算爲了黨內繼任者的選票做點什麼呢?”
“你的口氣就像個三流記者……”米迦勒坐在牀沿上向手臂上佩戴全息腕錶,而他的評價讓比爾.坎伯笑嘻嘻的將手中的煙具像個話筒一樣遞到他嘴邊。
“我的辦公室正在擬定一項談判初稿,內容是有條件的允許瑣羅亞斯德星系的獨立,能講的就這麼多。”他從他的手中吸了口煙,再苦着臉噴出。
“禁止棕膚人的宗教信仰……”停了了一會兒,比爾突然道,這讓正在手錶上查閱私人訊息的米迦勒.海頓嚇了一跳。
“什麼?我完全不明白。”他關掉全息面板望向仍斜依在牀頭一臉英氣的中年男子。
“條件。”比爾坐起身來。“可以跟法赫勒們談的獨立附帶條件,取締宗廟、停辦教刊、封存聖物,完全禁止‘主神教’在瑣羅亞斯德傳播,同時允許耶神教和羽神教在阿胡拉地下城市建立教堂和宗祠,這樣一兩個世代後,與凱茲米亞人共生並存的教義就會淡化,屆時棕膚人將與黃膚、白膚、黑膚人再無不同。”
“一直以來,你都認爲這場意識形態的變遷是與宗教相關的麼?”米迦勒大爲詫異的看着比爾,兩人相識七年,成爲伴侶也已有五年時間,米迦勒認爲比爾.坎伯是他所認識的最虔誠的主神教徒。
“宗教本身的教義並沒有絕對的錯,錯的是對修正教義者和異教徒的立場,我想這樣的解釋對你來說應不算陌生,你只是奇怪會從我的嘴裡說出來。”比爾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奈的手勢,繼續道:“不管你信和不信,凱茲米亞人落到如今的地步,不少族人都明白是可蘭書中所曲解的教義和少部分陰謀家們的錯,但正像瓦爾基麗雅殖民叛亂期間被屠殺的五萬平民一樣,棕膚人是被仇恨和懶惰的輿論強行綁在了諸如法赫勒和他的前任們的烈火戰車上。”
“你怎麼……”米迦勒原本想問比爾.坎伯是如何知道瓦爾基麗雅事件,這在銀盟政府內部也是一樁高度機密的往事,但想到他一直以來的神通廣大,就住口不問。
“所以能改變整個凱茲米亞人命運的,就只有改變宗教或乾脆擯棄信仰這個唯一的辦法。讓那部分意圖將族人綁在自己野心上的傢伙們失去了依仗,那他們就只有代表自己而不是替整個民族行事。”比爾沉聲道。
“這種損害他聖者身份和統治力的談判提議,法赫勒可絕不會同意。”米迦勒從心底認同伴侶的想法,他已經開始認真思索可能性,但最終還是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我知道。”比爾表示贊同。“一個野心家又怎肯輕易拋棄他賴以保命的護身符呢。”
“但我勸你還是照我說的去做,米迦勒。”他堅持道:“因爲恐怕只有這樣,文仲纔會給這種絕無可能成功的和平條款一次機會,而到那時,就要看真主護佑,法赫勒能真的爲凱茲米亞人的福祉做哪些讓步了。”
“我不明白……”米迦勒不解的想要繼續問下去,但比爾.坎伯卻在他脣上印上一吻後起身穿衣。
“別傻了,幕僚大人,老頭子一定會打算用武力來瓦解瑣羅亞斯德的獨立企圖,至於巴爾德星系那邊,秘密派遣的第三和第六艦隊就已完全說明了問題,看看他們的指揮官都是誰,米迦勒,回到你的宮殿裡,做點該死的幕僚長該做的活。”
“但我仍然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比爾.坎伯拋出的幾枚重磅炸彈讓海頓完全慌了手腳。
“魚有魚路,蝦有蝦道。”小麥色肌膚的混血男子眨動着濃眉下的眼睛。
“我一直羨慕你有個全宇宙都舉足輕重的工作,如果換了任何一個人,都足以有改變整個世界的能量,而你卻在快樂的充當起辦公室秘書,這讓我感到氣憤。”他盯着已說不出話來的米迦勒。
“我必須走了,米迦勒,你瞧,不像凡事都有託辭的貴部門那樣,我們人單勢微,就得去親自繼續收拾這個自混蛋賽博人起就遺留下來的爛攤子。”整了整衣領,着裝完畢,比爾拿起牀上的那枚丙醇煙塞進米迦勒的襯衣口袋裡。
“相信我,你需要它。”他打開房門,向外看了看,這才消失在門外。
房間內空留下米迦勒.海頓一人在茫然發愣,一會兒他掏出電子煙,猛吸了一口後,將它扔進官員服的內袋中,他嘆了口氣拉開窗簾檢查牀鋪,隨後也離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