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斜坡不知道有多長,張浩然心中只是祈禱不會撞上大的石塊或者樹樁什麼的。但是就在翻滾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後,他突然感覺到身體猛然一頓,接着身體就變成了急速下落。
他一聲驚呼還沒有喊出來,便重重摔落了水中。一股兇猛的激流衝過,立即將他捲起來直往下游衝去。
猝不及防之下,張浩然喝了幾口河水。耳邊卻已經響起了冰冷的提示音:
“你損失了10點生命力,當前生命力38點。”
張浩然自然沒有工夫去理會這些,他雖然感覺頭暈腦脹,但是神智還保持清醒。在激流中拼命伸手亂抓,希望抓到什麼可以穩住身體的物件。同時也試圖搜尋李靈玉的下落。
先前他依稀聽見了李靈玉落水時的驚叫聲,似乎就在距離自己不太遠的地方。不過置身所在的這條河流十分迅猛,也不知道她已經被衝到什麼地方去了。
張浩然的水性並不好,游泳技術還是在一個小區游泳池當清潔工的時候學來的。這時候在湍急的河流中,能夠勉強維持身體不下沉就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就更別說改變方向遊向岸邊,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在河水中折騰着,他不敢張嘴,因爲稍微不慎就會灌入一大口河水。雖然這些河水味道還算不錯,可是身在其中的滋味卻是不好受。
也不知道翻騰了多久,他的緊張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划水的動作也開始有了一些節奏和規律,而且也感覺到自己的體力似乎還能維持。
這時候他開始嘗試將腦袋探出河面,不斷大聲呼喊李靈玉的名字,並且仔細傾聽流水嘈雜聲中有她的無迴應傳來。
也不知道喊了第幾聲,在他漸漸感到失望的時候,突然在不遠處傳來了隱約的聲音。周圍流水的聲音雖然響亮,但是此刻他聽得久了也已經有些麻木。那個突然出現的聲音與流水聲完全截然不同,所以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又試着大聲喊了幾句,同時手腳並用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靠近過去。
“浩然……你在哪兒?”
果然是李靈玉的聲音,而且她似乎也正在向自己靠近。張浩然心中不禁一陣激動,一下子有些忘乎所以,正想要大聲答應。卻不料剛一張開嘴巴,就立即灌了一大口河水,差點沒嗆得他背過氣去。
正在這時候,李靈玉卻已經發現了張浩然。她如同一尾游魚,竟然在激流中穿梭來去毫無阻礙。很快就游到了張浩然身邊,一把抓住他背在身後的揹包帶子,同時說道“不要亂動,我帶你靠岸。”
張浩然急切的詢問道“靈玉,你怎麼樣了,沒有受傷吧?”
卻是非常配合的任由李靈玉拖着他的揹包,將他往岸邊帶去。
李靈玉沒有回答,她左手抓住張浩然的揹包,右手與雙腳配合默契,逐漸向着岸邊靠近過去。水流在岸邊這裡平緩了許多,兩個人受到的激流衝擊也越來越弱。終於,當張浩然雙腿觸碰到河岸的時候,兩個人徹底穩住了身形。
上得河岸以後,兩個人都已經是累得筋疲力盡不願動彈了。仰面朝天大口喘息着,久久不願意起身。
激流的兩側沒有樹木遮蓋,他們仰着頭直直的看着天空。這裡的夜空繁星點點,銀盤般的滿月高懸天際。張浩然有種錯覺,彷彿還是在原來的地球上,並不是穿越到了未知的奇異世界。
他知道那只是錯覺,儘管既不願意承認現實,可是那一道月牙狀的紅月在提醒他,這裡已經不是他原來的那個世界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浩然忽然想起同伴們。不知道現在他們怎麼樣了?原本以爲森林中會比較安全,哪裡知道進入森林不遠就是那陡峭的斜坡,斜坡下還有這不知流向何方的激流。
他們如果進入森林的話,肯定也會中招,之後或許也會被激流衝中。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遇到危險?心中到是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這條路是自己給大家指出來的,若是有人因此受傷或者遇難的話,總是被自己所累。
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嘆息一聲。
“你在想什麼?想家了嗎?”
李靈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她聽見了張浩然的嘆息聲,以爲他是在想家。與她此刻一樣,都是在記掛着原來那個世界的家人和朋友。
她的情緒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體力也漸漸恢復。心中的思緒卻越發激烈,那是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她很想念父親和母親,還有爺爺奶奶,也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回去原來的世界,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是擔心還是傷悲?
她不願意去設想家人的反應,所以便想要轉移注意力。可是問題剛一說出口,就意識到了不對的地方,連忙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張浩然知道李靈玉是爲了什麼而道歉,他是一個孤兒,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家。不過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他早就習慣了,只是淡然一笑“我原本就沒有家,你不用道歉的。剛纔我是在想李壯他們,你說咱們在這裡等着,會不會見到他們喊着救命漂過去呀?”
李靈玉噗嗤一笑,說道“他那麼大的個子,這河水可衝不動他。”
“那倒也是。”張浩然從之前糾結的思緒中掙脫了出來。
他也想明白了,當他們這些人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註定只能聽從天意安排了。這個世界從滿了各種未知的危險,就算不在這森林中遇險,也會有其它許多不可預測的危險。
而所有這一切生死禍福都只能聽天由命,人力又豈能改變什麼?但求問心無愧而已。
兩人又說了幾句,這才站起身來,開始打量起四周的情況。
藉着幽暗的月光,勉強可以看見河岸六七米外是一片密林。不過裡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有什麼東西。沿着河流朝上游或者朝下游,同樣看不到盡頭。河流的對岸是一片高高的斜坡,正是他們滑落下來的地方。
“看來只能暫時在這裡過夜了,你肚子餓嗎?我這裡還有一些吃的。”
張浩然將身後的揹包翻過來,拿了一個青蘋果在手裡,順手將揹包遞給了李靈玉。
他身上的這個空間揹包倒是還算結實,連番折騰下來雖然弄得有些骯髒,而且還溼漉漉的,可是卻並沒有破損,揹包裡面也沒有進水,存儲的東西全都完好無損。
先前從矮人那裡換來的食物清水分成了四分,分別放在四個空間揹包裡面。張浩然自己揹着一個,李靈玉原本也揹着一個的。不過她先前幫忙救醒李娜的時候,將揹包交給了徐敏,所以身上已經沒有任何物資了。
李靈玉接過揹包,從裡面也拿了一個蘋果。她雖然之前已經知道這揹包的神奇效果,不過現在還是覺得很有意思。看着手臂伸入揹包彷彿拉長變細了許多倍,可是卻完全沒有任何異樣感覺,這種視覺的衝擊力讓她覺得非常有趣。
她想要將揹包還給張浩然,不過張浩然擺了擺手,說道“還是你拿着吧,我去揀一些乾枝什麼的,生個火堆好把衣服烤乾了。這渾身溼漉漉的,可別着涼了。”
“我也來幫忙吧。”李靈玉道。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你剛纔爲了救我,肯定消耗了很多體力,還是休息一下吧。”張浩然說着走向了岸邊的樹林。
他一邊咬着蘋果,一邊尋找可以生火的樹枝。第一次吃這個世界的蘋果,感覺也和地球上的差不了多少,酸酸甜甜的倒是非常不錯。
實在是有些餓了,一個蘋果三兩下就被他啃得乾乾淨淨。一路折騰而來,體力消耗非常劇烈,此刻緊張的情緒一鬆弛下來,飢餓感馬上就浮現出來。雖然有些意猶未盡,可還是忍住了。他知道食物並沒有多少,吃一點就少一點,必須爲以後打算了。
來到樹林邊緣,他沿着外圍看了幾眼。這裡的樹木遠沒有之前森林入口的那些高大,也就只是大約十五六米左右的高度而已。樹幹粗壯筆直枝繁葉茂,不過辨認不出是什麼樣的樹種。看着很像地球上的楊樹,可是又有很明顯的區別,因爲樹幹太粗了。
這片森林似乎很長時間沒有人走動的樣子,到處都是落葉和枯枝。不過空氣中卻沒有腐敗的氣味,反而有一種淡淡的清香。聞起來讓人爲之陶醉,精神也很是舒適。原先的一些緊張與不安的情緒,在聞到這些氣味之後竟然也漸漸消失了。
張浩然很好奇,他嗅着鼻子,想要尋找香味的來源。可是很快就失望了,那股氣味是來自森林深處的。不過隱藏在黑暗之後,並不能看清楚究竟是什麼東西散發出來的。
他不敢貿然闖進這片未知的森林。不久之前才吃過一次虧,他可不想再來一次叢林翻滾,或者激流勇進什麼的。現在生命力只剩下38點,可不能拿來鬧着玩。
匆匆撿了一大推枯枝,他便回到了李靈玉旁邊。在河岸邊上尋了一塊地方,架好枯枝準備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