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她身上有‘閻王特印’。”一個聲音響起。
“哪呢？我怎麼沒看見？”又一個聲音響起，看樣子這便是九八了。
這是哪？
她不是死了嗎？
爲什麼有人在她身邊說話？
“閻王特印”是什麼？
這莫不是在陰曹地府吧？
路歡顏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異常困難，她一邊暗自較勁一邊聽着那兩人說話。
“手腕上呢。一圈金色的龍紋圍繞着，這可怠慢不得，用法術轉移到閻羅王的宮殿去吧。”
“九七！她醒了她醒了！”九八不似九七那樣平靜，頗是激動。
路歡顏總算是睜開了眼睛，還沒緩過來，就被九八一聲大叫嚇了一跳。這二人皆身着一襲黑衣，毫無一絲一毫花紋與樣式，臉也用黑布裹了起來，只留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這是冥界？
路歡顏恍惚了一下。
“九八，直接帶她去找閻羅王吧。”九七並不回答她。
路歡顏正欲張口問去找閻羅王做什麼——畢竟她知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需要從閻王眼前過一遍的。當然，她還想問是不是和那個閻王什麼印有關。
不過不等她出聲，卻發現眼前的景象已然換了。她站在一座富麗堂皇地宮殿前，右邊是九八正抓住她的胳膊，不知是剛剛運用法術帶她過來來不及放下還是怕她亂跑，九七站在前面，上前正欲與門衛說些什麼。
“慢着。”宮殿前兩位身着和九七、九八差不多樣子的人攔住了他們。
要說衣服具體有哪裡不一樣，就是他們的黑色衣服上以及面罩上帶有小部分金絲繡上去的花紋，添了幾分尊貴。
“兩位大人，這位小姐身上有‘閻王特印’，我們把她帶來覲見閻羅王殿下。”九七不卑不亢，說明道來的由頭，對九八招了招手，示意他帶路歡顏過來讓門衛看一眼“閻王特印”。
路歡顏這纔想起看自己的手腕，左手腕上環繞着一圈金色的龍騰圖案，栩栩如生的樣子彷彿下一刻就能直上雲霄。
兩位門衛確認了一眼，便退到了兩旁，讓他們進去。
“九八，你可把她看緊了，這在閻王殿裡走丟了咱們兩個罪過可是不小。”九七在前面領路，回頭看了一眼九八，似乎不太放心。
“是。”九八也嚴肅了起來。
“我瞧這裡和陽間的故宮構造差不多，丟不了的。”一直不張口的路歡顏插了話，似乎並不把這個放在心上——
身爲一個特工連走路都能走丟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九七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和九八對視了一眼。
路歡顏一頭霧水——她從這兩人的眼中看出了震驚的神情。
“你能聽懂？！”九八不敢置信地問。
“難道很奇怪……嗎？”路歡顏脫口而出，但發現一直很是沉穩的九七也不似方纔那般平靜，口氣便虛了下來。
“反正你再投胎之時也要忘卻，聽懂也無妨。”九七恢復了往常的神色，示意九八抓緊帶人去找閻羅王。
路歡顏見兩人不願細說，也不勉強，一路隨他們到了閻王的會客廳。
一位身襲暗紫色金蟒袍的男子已經坐在會客廳的主位上，眉眼間隱隱有不耐煩的跡象。
“怎的這般晚？不會瞬移嗎？”他眯着眼睛，眉間的一點硃砂似是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昳麗地令人不敢直視。
一隻手成拳，擱在太陽穴下支起腦袋，滿頭烏絲不用任何裝飾，就這樣迤邐在肩上，口中吐出的話語雖是質問，卻充滿了妖嬈的氣息——總之，在路歡顏看來是頗爲賞心悅目的。
但九七和九八卻是渾身戰慄，“咚”的一聲跪在地上，聲音之響連路歡顏這般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聽着都覺着疼。
“王……王上，您不是說入宮不得使用法術嗎？”九八不敢吱聲，九七也支支吾吾地回答。
路歡顏挑了挑眉，看來這閻羅王必然是個狠角色，不然怎會這般平淡的質問都令九七心驚膽顫。
“本王，是這麼說的？”男子眉間魅意不減，語速不快不慢，可在這種時候聽着就頗爲令人心驚——因爲，猜不透他的心思。
九七快速回憶，最後顫顫巍巍地答道：“除……除特殊情況。”
“下去領罰。”男子語落，便一揮手，二人便被空氣扔了出去一般，摔在殿門口。
路歡顏還來不及看九七和九八傷勢如何，門便自己關了起來，屋內只剩她與閻羅王二人。
也罷，冥界自有冥界的規矩，更何況她也是個外人，不好說些什麼。
“閻羅王。”路歡顏喚了他一聲，算是打過招呼。
男子挑眉，道：“幾百年不見，冷煙上神縱然失去記憶也還是沒變啊。”
“不知閻羅王何意？”路歡顏不大明白。
“心有天下，慈悲爲懷，不愧是上神。”男子一雙如鷹般的眼睛似乎能刺穿人心，直抵靈魂深處。就彷彿任何事情在他跟前都無所遁形，只能攤開鋪平地擺在他的眼前。
路歡顏不語，心中已然有了大概，找了一個邊上有茶的座位便坐了下來。
“幾百年不見”，“冷煙上神”，“失去記憶”——也就是說她可能經歷了幾世輪迴，這期間並沒有“閻王特印”，沒有人帶她來找閻羅王，也自然不曾相見。她在此之前可能是什麼上神，如今只擁有一世的記憶。
“你一定要不少要問的吧？”閻羅王瞧她沒得自己“賜座”就坐了下去，彷彿早已司空見慣，倒也不惱。
“爲何他們說話我能聽懂？”路歡顏身上還是那一襲黑衣，黑色的美瞳不知何時已然不在，一雙紫色的眼眸暴露在空氣中，盡是妖嬈之色。
她將右腿疊在了左腿之上，輕抿了一口茶。
嗯，廬山雲霧。
“因爲你是上神啊。”男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路歡顏瞧他不願多說，便換了個問題：“我原本叫冷煙？可是冷清的冷，青煙的煙？”
“不錯。冷煙上神可與往常一般喚我一聲閻羅或是琰摩羅。”琰摩羅眼中笑意不減，似乎看見路歡顏迷茫的樣子頗爲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