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彿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有的一切彷彿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我們的一切行動他都瞭如指掌。”
“事後我也曾經聽衛莊大人分析過他們失敗的原因，機關無雙完全被針對，沒有幾次出手記錄的白鳳弱點也被人洞悉。”
“流沙組織最爲隱秘的人物，在那個人物的眼下彷彿都是透明的。”
“號稱幻化萬物的墨玉麒麟假裝離開墨家機關城，實際上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墨家內部的分析完全被他聽到。”
“機關城能夠把帝國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下抵擋下來，就是因爲那位神秘莫測的神使……”
李斯沒有打斷，公輸仇就一直用他那沙啞的嗓音說下去，並且越說越快。
“爲什麼帝國沒有這樣的消息？我沒有得到這個消息。”
公輸仇神色一滯，想到了墨家機關城外那白色的髮絲，還有那一雙永遠充滿霸氣的眸子。
但在自身的生死危機之下，他不再顧忌衛莊對他的告誡，不把面前的李斯應付過去，未來……也就沒有未來了。
至於隨後有可能迎接的聚散流沙的刺殺，如果得到了李斯的重用，曾經名震天下的聚散流沙也不是那麼恐怖，有帝國的支持，天羅地網可比號稱無孔不入的聚散流沙要恐怖的多。
而面前的李斯就是天羅地網的掌控者。
“這個消息只掌握在衛莊手中，當時在下被衛莊威脅，迫於無奈之下，不敢稟報。”
“那脫離虎口之後爲什麼不稟報呢？”
這句話李斯在腦海裡轉了一圈，沒有問出口。
經常陪伴那位君威最重的始皇帝，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明白，這位建立了前所未有功績存在多麼厭惡背叛。
公輸仇要是離開墨家機關城之後說出不一樣的情報，等待他的不會是加官進爵，反而可能是無窮的深淵。
“關於那位神使的具體消息你有嗎？”
公輸仇重重的鬆了一口氣，知道那必死的一關已經過去，從懷中取出那份已經被他的汗水浸溼的圖卷，小心翼翼的道：“這是小人從機關城回來之後默默畫出的圖案，是那位神使的圖像。”
李斯展開那副圖卷，畫上的是那已經毀滅的墨家機關城的景象，在那墨家機關城中央大廳的上方，一位青年站在通道上方，居高臨下俯視下面的一切。
他的目光平靜淡漠，好像任何事物都不能夠影響他。
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讓李斯很是不習慣，從他成爲秦國宰相開始，能夠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他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那位千古一帝秦始皇。
即便是帝國之星蒙恬乃至於那位告老還鄉的王翦對於他都是敬重有加。
公輸仇從李斯的側臉上看出了這位地位無比尊貴的宰相臉上的不悅，心頭一顫，道：“這是我根據當日在機關城看到的場景描繪而來，已經儘可能的還原那位存在的神韻了。”
李斯不置可否，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公輸仇退下。
他獨自一人站在蜃樓的最高處，自語道：“神使，陰陽家的手段嗎？”
“趙高！”
“奴才在！”
一身大紅衣服，頭頂高帽，臉色蒼白似鬼的趙高出現在李斯的身後，神色之間帶着一絲癲狂，嘴角誇張的翹起，像是在嘲弄世人。
“去查一查這個所謂的神使的消息，確定一下是墨家在裝神弄鬼，還是陰陽家的謀略？”
“是！”
……
桑海之城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即便是普通的民衆，也察覺到了那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聚集在這裡的秦國軍隊越來越多，晚上徹底實行宵禁，每到夜晚，空中到處都是如同蝙蝠蝠一般的飛行機關獸，那是公輸家族的手段。
配合陰陽家神出鬼沒，如同孤魂野鬼一般遊蕩的詭異存在，夜晚的人桑海如同九幽地獄，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在這夜色下行走。
而能夠在夜色下行走的通常都不是正常人，比如流沙。
墨家機關城的失敗並沒有影響到衛莊，只是中斷了他和秦國的聯繫。
帝國不允許失敗，而既然他已經失敗，就沒有資格繼續和帝國合作下去。
白色的髮絲在他的臉頰兩邊飛舞，黑色袍子上一條又一條黃色絲線勾勒成的花紋讓它充滿了霸氣。
赤練如果單獨放在一個場合，毫無疑問會成爲衆人的中心，她的美貌，她的狠毒都會讓人印象深刻，這種帶着刺的玫瑰總是比較吸引人。
但是當她心甘情願的站在衛莊的身後時，所有人就只能看到衛莊的光芒了。
他們的對面，是因爲如同從地獄之中走出的黑武士。
臉上身上是縱橫交錯的刻字，配合他那強大健碩的軀體，以及揹負在背後的那一柄巨劍，能夠讓任何一個屑小之徒遠離他。
衛莊和他擦肩而過，兩人臉上都沒有表情，也沒有多少波動。
赤練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劍上，那邊彷彿蛇骨一樣的劍像腰帶一樣纏在她的腰上，平時軟綿綿不着力，好像沒有什麼存在感，但它的鋒利程度少有人及。
啪！
本以爲相安無事，那位鐵塔一般的壯漢卻停下了腳步，氣機流轉之下，赤練精神當時就緊繃起來。
一身的氣機就盯着那個壯漢，反而是衛莊面無表情，泰然處之。
“你們知道蓋聶的下落嗎？”
“你是在問我？”
冷冰冰的對話像是兩柄刀劍在對砍，剎那間交鋒而過的氣機讓赤練呼吸沉重，胸膛劇烈起伏，讓她那裡越發的顯得雄偉，一抹雪白吸引人的眼神。
但在場的兩人都沒有被那難得一見的美景吸引，衛莊沒有回頭，那個鐵塔一樣的壯漢同樣沒有轉身。
就這樣相對而站，互相問話。
“你是最爲頂尖的劍客，值得我和你一戰，但不是現在，我現在想知道蓋聶的下落。”
勝七主動給了個臺階，表示他並不想和衛莊交手。
“你有資格向我問話？”
但衛莊可不會接受他的示弱
兩人的氣息瞬間就攀升到巔峰，在赤練的眼前，彷彿有兩座高山升起。
“那就來看看我有沒有這個資格？”
看上去比赤練還要粗壯雄渾的巨劍轟然砸下，和鯊齒碰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