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依人吃着蔬菜沙拉,似乎在回想:“我也不知道啊,以前我還小呢,一直跟在哥哥他們後面,紹騫哥哥一直不排斥但也不親近我,至於其他女人……我好像聽哥哥提過一次……”
“是什麼?”唐末晚忽然就來了興趣,有些急切的問道,“他談過戀愛?”
謝依人似在思索,看到唐末晚那晶亮的眼神,蹙眉:“唐末晚,你不會真的再打紹騫哥哥的主意吧,爲什麼對他的事情這麼關心?”
“沒有啊,我是醫生啊,我得知道病人的病源在哪裡我才能對症下藥儘快將他治癒啊,”她嘆了一口氣,“我已經問過他了,可是他不說,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其實你是對的,我就是他的醫生,我要不治好他就只能一直拖着不是嗎?你告訴我病源也是爲了幫助他及早回到正常的男女生活中啊,這對你有好處。 .”
“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謝依人似乎是認真在思考。
唐末晚趕緊接口:“可不就是,那你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麼原因導致他這樣的?”
謝依人拿着刀子努力回想,結果,似乎受驚,手一滑,刀子就落在桌面上,也白瓷的碗盤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引來旁桌人的側目:“我想起來了!”因爲這個想起來,謝依人一瞬間面色發白,“難道紹騫哥哥真的喜歡男人嗎?”
“啊——”不可能吧。唐末晚從沒發現傅紹騫身上有一絲的娘娘氣,或者舉止上有任何偏向男風的行爲,並且他也不再那麼排斥自己的近身。按理,他喜歡男人的事情應該只是一個用來迷惑衆人的假象罷了。
謝依人卻傷心不已:“難道這是真的嗎,我只是十八歲生日那年去找紹騫哥哥的時候看到他跟一個男人抱在一起,之後,那男人離開了,紹騫哥哥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對,他就是那時候開始對我很排斥的,怎麼會這樣呢。”說着,她都快哭出來了,又一把抓住唐末晚的手,“唐末晚!我告訴你,你一定要把紹騫哥哥治好聽到沒有,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呵呵,呵呵。”唐末晚也被謝依人搞的緊張起來,又想到與王志文的約,趕緊將手抽出來,“我知道了,謝小姐,那我先走了可以嗎?咱們改天再聯繫吧。”
謝依人雖然有氣無力的,但還沒忘了自己的承諾:“我送你過去吧。”
唐末晚去的可是一個同志酒吧。謝依人作爲上流社會高級名媛,自然不會知道這些,唐末晚也不想提醒她,免得又受刺激。
所以在巷口,就讓謝依人停了車,徒步往裡走。
五光十色的酒吧一條街匯聚了太多的光怪陸離的酒吧。
她所來的這一家夜魅,在外表上與周圍幾家,並無任何差異。
可到了裡面,就迥然不同。
對她感興趣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她一出現,就有幾個落單的女人圍上來,嚇的她退避三舍,差點就退了出來。
但她發現王志文已經在裡面的沙發上坐着,旁邊還坐着一個長相秀氣白淨的男人,他們在喝酒,姿態親密。
所以,她推開那些女人,道:“我來找人的,麻煩讓讓。”
她穿着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單鞋,揹着一個黑色的小揹包,樣子清純的確實是一個女學生該有的打扮。
王志文倒是有些意外,剛纔她被那幾個女人圍住的樣子他分明看見了,所以現在纔會說:“我還以爲你不會進來了呢。”
她輕吐出一口氣,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落座:“怎麼會呢,都是女人,也沒什麼可怕的不是嗎?我既然答應來了就一定會來。”
她將目光投向王志文身邊的男子,這真的是個斯文俊逸的小男生,戴着一副眼鏡,穿着白襯衫牛仔褲,看樣子也像個大學生。
王志文摟住了男子的肩膀,那男子就自然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端的是親密曖昧的姿態,他們是在用行動告訴她,他們究竟什麼關係。
唐末晚也不驚訝,因爲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只是很平靜的問道:“王太太知道你們的事情嗎?”
“知道。”王志文微微鬆開男子的肩膀,男子便秀氣的坐直了身體,“我可以抽菸嗎?”
唐末晚點頭,王志文便點了一根菸,開腔前先來了一番吞雲吐霧:“我太太什麼事情都知道。”
“結婚前還是結婚後?”
王志文的表情隱藏在煙霧後,變得飄渺模糊起來:“婚前。”
這下,是唐末晚愣了:“婚前?王太太婚前就知道?那她還同意跟你結婚?”
“雖然是婚前,可也是結婚之前沒幾天了,那時候請帖已經全部發出去了,她知道的時候十分痛苦,但我想長痛不如短痛,就跟她說這婚我們不結了吧。”
“結果,她還是堅持?”唐末晚猜測道,“是因爲請柬已經發出去了,丟不起這個人是嗎?”
王志文點頭,溫靜初那時候淚眼婆娑的模樣似乎還近在眼前,明明看到了自己的準老公與別的男人在一起約會,她卻反過來哀求他:“志文,不行,這件事情不能說出去,我們是父母介紹纔在一起的,要是婚禮取消了,你讓兩家的老人還有何臉面見人?你答應我,跟他斷了吧,我們好好處,我保證可以既往不咎,你答應我吧。”
那時候的王志文,是怎麼說的呢。他看着溫靜初那麼痛苦,看着兩家父母那殷切期望的眼神,只能硬着頭皮答應。
婚,是順利結了。婚後,他對溫靜初也很好,溫靜初是那種秀氣文靜溫柔賢惠的傳統女性,很顧家,把家裡的一切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自己的父母也非常滿意這個兒媳婦。
可日子一天天過,他們結婚半年了,溫靜初的肚皮也沒個動靜,心急抱孫子的父母就開始各種催,溫靜初扛不住壓力,也開始催他,也對他提出了那方面的要求。
要知道,他們從結婚開始,雖然每晚都睡在一張牀上,可一直都是同牀異夢,他根本就沒有碰過她。而後她提出要生個孩子,豈不是要強迫他做不喜歡的那等事情嗎?
唐末晚是可以理解王志文的那種感受的。就像她如果真的要跟一個女人發生關係,也是萬般做不到的。
因爲情感的天平很難有這樣的傾斜。他的一顆心根本不在一個女子身上,又怎麼結合生孩子呢。
王志文的臉此時出現了痛苦的神色:“其實靜初真的是一個好女人,孝順父母勤儉持家,如果能找到一個疼愛她的丈夫,她應該會過的很幸福。”
“你還是無法接受她嗎?即使跟她結了婚。”
“是的。”他很坦白的回答,“我們在一起太痛苦了,她每晚都想跟我生孩子,可是我實在是……”
“原來如此。”她輕嘆一口氣,看着那些在酒吧中或者輕輕絮語或者脈脈溫情的男男女女,在燈紅酒綠的映襯下,這顯然是一個放鬆的另外世界。
因爲在這裡,沒有人會看不起他們,也沒有人會拿異樣的眼光注視他們。
不管他們做什麼,都是平等的。而走出這裡,一旦他們牽手或者稍有其他過分的動作,就來惹來世俗的責難與反對,所以他們都沉浸在這裡,醉生夢死,祈求明天不要到來。
“王先生,”唐末晚整理了一下思緒,重新開口,“那現在你跟太太也結婚兩年多了,夫妻生活這個問題就一直沒有得到解決是嗎,王太太就沒有像父母或者親朋提起過?”
“沒有,”王志文苦笑,“她覺得丟人,所以一定守口如瓶。即使是她的父母也不知道。”
“那你是怎麼想的?你今天約我出來,是不是已經有了答案?”
“是的,”王志文回答,“上次跟你見過後,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的事情,需要好好坐下來談一談了,一直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靜初是個好女人,不應該被我耽誤了,她完全可以選擇更好的生活,擁有自己的幸福。”
“你的這個想法跟王太太提起過嗎?”
王志文愁眉不展:“提過,不過被她拒絕了,她還是想試試,還是想找你們治療我。”
唐末晚並不是歧視同性戀,這是一個特殊的社會羣體,那種不被家人和朋友理解的痛苦,以及世人的責難,已經讓他們非常辛苦了,只是他們也確實是一羣病態的需要被引導的社會羣體,所以她說:“王先生,我很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既然你這麼真誠,那我也真誠的建議,找個機會,約王太太也一起談談。”
“你覺得她會接受嗎?”
此時一直坐在旁邊的男子溫柔的將手覆在了王志文的身上,給予無聲的安慰。從他們的眼神交流中,唐末晚讀出了癡纏的愛意。
哎,王太太要是再不放手,痛苦的就是三個人了。雖然這對女人來說是很大的難堪,可總比這樣痛苦一輩子要來的好吧,唐末晚點頭:“不行也得試試啊,難道你要這麼一直拖下去嗎?”
進來的時候喝了杯水,坐了這麼長時間,就有點想上廁所,所以她說:“我先去下洗手間。”
不過剛站起來,卻又突然坐下了。
王志文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唐醫生,你怎麼了?”
唐末晚將食指壓在脣瓣上,示意他噤聲,王志文點了點頭,她又朝後面的兩桌位置看去。
因爲這裡是半圓形的沙發,圍攏出一個比較私密的空間,她剛一站,就看到被燈光照的雅緻俊逸的臉,那除了傅紹騫還能是誰。
傅紹騫居然來這種地方?她又悄悄往那邊看去,只見他跟一個有些年紀,帶着粗狂的金項鍊,穿着西裝,手持雪茄,還有些肥頭大耳的男人坐在一起。
這個上了年紀的胖男人臉上帶着猥瑣的笑,盯着傅紹騫那俊俏的臉蛋就像是看可口的美味佳餚,秀色可餐,嘴角都快流哈喇子了。
那垂涎的目光即使唐末晚隔了這老遠也能看的一清二楚,還有那油膩膩的手,竟然去摸傅紹騫的。
她氣惱,最關鍵的是那傅紹騫,竟也不避,任由他摸,還端着一張笑臉,似乎挺享受的模樣。
難道謝依人說的都是真的嗎?傅紹騫真的喜歡男人,但喜歡這種腦滿腸肥渾身土氣的老男人,是不是太沒有眼光了一些!
最重要是看那老男人吃傅紹騫豆腐,她就不爽,很不爽!
王志文有些緊張的看着神色怪異的唐末晚:“唐醫生,你沒事吧。”
唐末晚見侍者端着幾杯顏色豔麗的雞尾酒從身邊走過,順手就拿了杯,仰脖灌下,抹了抹嘴,對王志文道:“沒事,碰到個人而已,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改天我約王太太再談一談,你們的事情總歸是要解決的,這麼拖着也不是辦法。”
王志文點頭:“那就麻煩唐醫生了。”
她擺手,回頭又見那邊的胖男人對傅紹騫毛手毛腳的,甚至還坐到了傅紹騫的身邊,勾肩搭背的姿態親暱,與出入這裡的每一對男同志毫無區別。
唐末晚不禁怒從心生,跟王志文道了別就甩着揹包站起來朝傅紹騫那桌走去。
在他們桌前站定,她垂着頭,可憐兮兮的叫道:“老公,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呢?”
傅紹騫擡頭,看到唐末晚,有些微怔,她攪動着手指,盯着腳尖,一副小媳婦的模樣:“老公,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