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晚睡的迷迷糊糊,突然就覺得腰間的手用力緊了緊,她推了推他:";你去開門。";
";嗯。";傅紹騫鬆了手,起身,套了浴袍去開門。看到門外站着的韓之敬,並沒有多大訝異,能到這裡找他們的,也只有韓家人了。
門口的兩人壓低了聲音說話,唐末晚聽得並不真切,但等傅紹騫重新回到牀邊的時候,她已經醒了,而且了無睡意。
傅紹騫重新將她抱回懷裡,沒說話,還是唐末晚撐不下去,轉了個身:";幾點了?";
";四點半。";
房內響起了她冷冷的抽氣聲:";四點半了?";也就是說,他們真的在房間裡睡了大半天,按照既定行程,吃過晚飯後就可以回去了。
他莞爾。眸中笑意淺淺:";不好嗎?";
";......";唐末晚無言以對。
又聽傅紹騫問:";餓不餓。";
她老實承認:";嗯。";
";那,我帶你去吃飯?";
唐末晚忽然十分認真的望着他:";好啊,你決定吧。";
傅紹騫伸出手,摸了摸唐末晚的額頭,帶着只有她才明白的憐惜。
雖然決定了,但唐末晚的動作還是顯得有些磨蹭,等她從牀上起來時,傅紹騫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客廳和臥室相連的一小段過道上。
難得的沒有穿西裝。穿着一件黑色皮夾克,看起來格外清雋精神。
很多男人都穿皮夾克,但這衣服不好控制,很多人都顯得矮矮墩墩,只見壯實不見曲線。可傅紹騫不是,皮質精良剪裁合體的外套,更顯寬肩窄腰,體態修長。黑髮被他打理的蓬鬆,柔軟,可以按到脖子和側臉的線條,白皙而修韌。
唐末晚看了一眼,就有些心猿意馬。這個男人,穿西裝的時候長身玉立,貴胄天生,換了衣服,依舊這樣風度翩翩,果然,男人帥,穿什麼都好看。
";唐醫生,你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你也這樣看來看病的人嗎?";
";......沒有,傅總,你誤會了,那些在我眼裡,都是凡夫俗子。上天入地,只有一人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傅紹騫誇她:";夫人好眼光!";
哈。
韓文軒從商,所以韓家已經從最開始的軍區大院,搬到了西郊的別墅。他協歲弟。
傅紹騫和唐末晚抵達是,天色已經暗黑下來,遠山朦朧而寂靜,綠林環繞中的別墅燈火璀璨。
他還是帶她來了這裡。
他還在給她最後反悔的機會,唐末晚望着前方的別墅大門,突然緩緩打開,韓之敬穿着黑色西裝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隔着那麼遠的距離,卻還能看到他臉上隱含激動與不安,唐末晚反握住傅紹騫的手,攥緊:";進去吧,我肚子好餓了。";
傅紹騫和唐末晚在韓之敬的帶領下走近客廳,沙發上坐着不少人。聽到動靜都擡起頭,韓文軒,胡亞蘭,韓文清,她的丈夫和孩子,還有許一寧,以及一些唐末晚根本沒見過的,叫不出名字的人來。
不過傅紹騫認識。鑑於之前跟韓夏朵的關係,加上傅家與韓家生意上的往來,大家也算是彼此相熟了。
只是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會有這樣的巧合,傅紹騫最後還是娶了韓家的女兒,一個跟傅紹騫還算相熟的男人站起來開玩笑:";紹騫啊,來,坐吧,這繞來繞去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合該着咱們就要成爲一家人的啊。";此人相貌堂堂,長得魁梧硬朗,眸光透着疏朗溫和,開的玩笑話,卻也無形中化解着大家的尷尬。
傅紹騫爲她做介紹,原來是胡亞蘭的外甥,在韓文軒公司任職,跟傅紹騫之前也合作過,關係還不錯。
韓文軒坐在中間,話不多,韓松明不在,他就是家裡的大家長,所以微微朝傅紹騫和唐末晚點了點頭:";來了,坐吧。";
唐末晚有些拘謹,意外的是許一寧竟然給她倒了杯茶過來,許一寧穿着一件普通的薄毛衣,小腳褲,知性而溫婉,目光恬淡,笑意淡淡的。
沒有看到韓夏朵和韓靜語,唐末晚還是鬆了口氣,他們應該還在A城沒有回來吧,也算是避免了大家的尷尬。
雖然,她真的只能算是一個私生子吧,而且這樣的身份放在韓家這樣的大家族裡面,真的上不了檯面見不了光,可是看這韓家人的態度,還極力邀她到家裡來吃飯......
唐末晚的內心,五味雜陳。
韓之敬心情好,一一爲唐末晚介紹,然後衆人落座吃飯。
這頓飯吃的也還算順利。
只不過,畢竟是有嫌隙的。名義上來說,唐末晚還是搶了韓夏朵的未婚夫,理應是不被韓文軒和胡亞蘭夫妻待見的,哪怕胡亞蘭再大度,一看到傅紹騫對唐末晚的體貼入微,就想起韓夏朵這幾年來吃的苦,心裡怎會舒服,所以說話也就有些難聽了:";老三,這人吧雖然是帶回來了,可該走的形式還是要走一下吧,總不能你以爲是就是,找個時間,去我們醫院驗個DNA吧。";
滿桌子忽然靜悄悄的,唐末晚本來也沒什麼胃口,現在更是,放下了筷子。
韓之敬接口:";末晚是我的女兒,這一點毋庸置疑,大嫂,有勞費心了。";
";呵,之敬,我是爲了你好,畢竟這是大事,萬一出了什麼岔子,豈不是給了宵小可趁之機。";
";大嫂——";韓之敬看了眼唐末晚深沉的臉色,正準備開口,那邊的許一寧卻搶先說道,";大嫂,這事我可以證明,彭媛當時懷的,確實是之敬的孩子,這件事情我們心裡有數,謝謝您關心。";
";呵。";胡亞蘭瞥了許一寧一眼,目光冷淡,";既然一寧你都這麼大方了,倒是我這個做大嫂的多事了,那吃飯吧。";
許一寧垂目,韓之敬的眼中有一點感激之情,這時候大家長韓文軒開口說話了:";吃飯吧。";
原本的和睦融融,果然都是假象,人心難測,這裡其實除了韓之敬,應該是沒有人真正歡迎她的。
她來,也只是爲了看看即將就將就木的老人而已,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那繼續留在這裡恐怕也沒什麼意思,話不投機半句多,唐末晚放下筷子:";謝謝各位的款待,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傅紹騫擁着她站起來,幫她拿了一邊椅背上的外套穿上,神態自若:";那我們就先走了。";
傅紹騫是什麼人,韓家都是知道的,也是見識過的,何曾這樣紆尊降貴的爲一個女人拿過衣服,可是現在的他,不但幫唐末晚拿衣服,穿上,還幫她提了包,鞍前馬後的照顧殷勤周到,這一幕幕落在胡亞蘭的眼裡,真心不是滋味,真心替自己女兒感到不值,也幸好韓夏朵不在這裡,要不然指不定又會鬧出什麼來呢。
韓之敬和許一寧送他們出去,韓之敬看着唐末晚的臉色,道歉:";晚晚,你大伯母沒有惡意的,你別放在心上。";
";呵呵,我有數,你們回去吧。";唐末晚不欲多談,許一寧卻上前,話說的十分真誠:";她就是心裡有些不舒服,畢竟紹騫這樣的男人太優秀太少見了,夏朵爲了他......做過很多錯事,我知道你也生了孩子,可憐天下父母心,多擔待一些吧。";
當晚,他們又去療養院看了一次韓松明。
不過他已經睡下了,他們也就沒有進去打擾。傅紹騫去辦公室找韓松明的主治醫生聊了聊之後,他們就出發去機場了。
當然,今天這頓晚飯唐末晚吃的還是有些心頭不快,關於驗DNA的事情,她沒有意見,其實也應該驗一驗的,萬一搞錯了呢,但胡亞蘭在那種情況下提出來,明顯是不安好心的,多少讓人心裡不舒服。
季紹庭送他們去的機場,看唐末晚悶悶不樂的樣子,就在車上講了幾個笑話逗趣,但是唐末晚反應不是很好,季紹庭嘆息:";難道我要去摘天上的醒醒拿來哄小二嫂子嗎?";
唐末晚回過神來,失笑,傅紹騫也笑,沒好氣的把手用力在車子後座上一拍:";滾蛋,摘星星這種事情還輪不到你做。";
";哎,得,你們就秀恩愛吧,真是要虐死我這單身狗啊。";
唐末晚與傅紹騫對視一眼,傅紹騫提醒他:";專心開車。";
季紹庭哼着歌兒,忽然一拍大腿:";對了,我好像聽說陸立風和謝依人搞到一塊兒去了?這是真的嗎?陸小三這是老牛吃嫩草的節奏啊。";
此言一出,傅紹騫覺得自己的掌心被人用力一握,唐末晚臉上還有隱約的笑意,傅紹騫可比陸小三還大了兩歲呢,季紹庭這話說的......傅紹騫佯裝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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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機飛向穿破雲層,飛上黑暗的天空,客艙內燈光昏暗,安安靜靜,很多人自從飛機穩定後,就開始睡覺。
唐末晚盯着窗外看了一會兒,轉頭看傅紹騫。
他握着她的手,頭仰靠在椅背上,調了個舒服的姿勢,像是睡着了。微黃的燈光打在他的俊臉上,俊朗而安靜。
想到他上機前對自己說的話,心頭一軟。
他當時臉上掛着淡淡笑意,黑眸緊盯着她說了一句很簡單的話:";其實很好解決,這邊的事情。以後有任何問題,交給我解決就可以,你只要做到問心無愧,該有的禮數到位,已經足夠,真不想理的,也不用理,畢竟以後都不會跟他們有太大牽扯。你只要把心思放在你身邊的這個男人身上就行了。";
多麼任性的承諾啊,可唐末晚知道,他一旦承諾了,必定做到。
而且他說得對,她的心思只要放在他,和縉言的身上就可以了。所以心底是真的釋然了。
見他好似真的睡着了,她忍不住笑着俯過身去,親在他的脣角,結果,柔軟的腰肢被人一扣,原本坐在座位上的身體都有些脫離,她那緊閉的牙關被霸道的撬開:";啊,你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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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不見天日的囚禁,已經讓唐宛如神智混沌不堪,後悔已經沒用。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塊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而這個宰割者,就是與他一起同牀共枕了幾年的男人。
她一直以爲自己沒了解傅成光,結果到頭來,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而且錯的離譜。
";啪——";這是鞭子揮在身上皮開肉綻的聲音。
";啊——";這是女人忍受不了痛苦而發出的慘叫之聲,唐宛如痛苦的大聲求饒,";啊,成光,別打了,我求求你,好痛,好痛——";
傅成光手上的鞭子被丟棄在一邊,他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笑的殘忍:";這不是你想要嗎?我給你,不是很好。";
";不,不,成光......";她的嗓子嘶啞的就像刀割麥浪,驚恐的眼淚不停從眼裡流出來,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成光,不是你想的這樣的......";
";不是我想的這樣?那是什麼樣?繼續給我喂藥,好滿足你不停跟男人的苟合?我滿足不了你嗎?";
唐宛如劇烈的哆嗦着,她沒想到,喂藥的事情,他竟然都知道。
傅成光陰鷙的眼眸中滿是殘忍:";既然你這麼喜歡回到我身邊,那我就讓你嚐嚐這滋味吧。";說着,他從旁邊拿來了一個裝着透明液體的小瓶子,唐宛如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也猜得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劇烈的掙扎,卻不能防止那些液體緩緩灌入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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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一向都是大方之人,而且雷厲風行,說準備聘禮就準備聘禮去了。
等傅紹騫和唐末晚去接傅縉言的時候,老太太就把禮單列好了給唐末晚看:";末晚,你瞧瞧,還缺什麼,跟我說,我去添上。";
寫的滿滿當當的一個帖子,唐末晚真心覺得:";小奶奶,要這麼多嗎?會不會太多了啊。";
老太太一愣,笑出聲來:";不多,不多,我們紹騫能娶媳婦,那是求也求不來的大喜事,既然你們沒意見,那我明天就找人辦事去了。";
唐末晚莞爾:";小奶奶您做主吧,我沒意見。";
";那請帖的話......";
";嗯,上次就說過了,您決定就好。";
老太太喜笑顏開:";哎呀,那我是不是現在就要準備給人打電話了,我得一個個通知過去。";
傅紹騫則被傅站叫上了樓,兩人在書房裡面談,談的是關於傅氏的未來。
傅站問:";你真的考慮好了?";
傅紹騫徒手而立,暗色的襯衣,黑色的長褲,整個人卻透着一股散漫和慵懶,鑽石袖釦在他的腕間發出耀眼的光:";嗯,辭職信我已經交到董事會了,你籤個字就可以生效了,另外那些股份,我已經委託律師轉給子慕,他雖然年輕,不過我相信會做的比他父親更好。";
";可始終都比不上你不是嗎?";傅站似乎還是不甘心,想讓傅紹騫回傅氏的。
但,傅紹騫鐵了心:";爺爺。";
傅站擺手:";算了算了,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想勉強你,不過我心裡也有數,子慕還太年輕,而且過去被慣壞了,你還是要多看着點,至於成光......哎......";
說起傅成光,傅站心裡其實也是難過的。畢竟傅家人丁單薄,他雖然偏愛傅紹騫,可那畢竟也是他的孫子,肯定也是在意的。
傅成光覬覦那位置,傅站心知肚明,偏偏人沒什麼本事還專門搞些旁門左道,如今傅紹騫輕而易舉就把這個位置奪了回去,奪就奪了吧,結果傅紹騫還轉手送給了傅子慕,把傅成光踢了出去。
這不等於打了傅成光滿臉嗎?
";你有成光的消息嗎?人情留一線,還是別趕盡殺絕,畢竟是一家人。";
傅紹騫淡淡聳肩:";這跟我已經沒關係了,看子慕自己處理吧。";
";你們去首都了?";這時候,傅站起了另一個話題。
傅紹騫也沒有否認:";是的。";
說起自家的恩人來,傅站多少有些掛念:";情況怎麼樣。";
";不是很好,不過照顧的很周到,醫生只能盡力。";
傅站嘆了口氣,揮揮手,傅紹騫便退了出來。
下樓的時候,唐末晚的手機也響了,她去一邊接電話,是診所裡的醫生打來的:";唐醫生,出事了,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唐末晚還沒問出什麼事,就聽到那邊的醫生喊:";哎,你們幹什麼,住手啊——";
面色一凜,傅紹騫問:";怎麼了?";
";我得回診所去看看,出事了。";
";我送你去。";
";嗯。";傅縉言只好暫時繼續安置在老太太這裡。
原本裝修的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如今被人砸的一塌糊塗,本來來掛號看診的病人如今全部圍在門口,堵得大門水泄不通,幾個醫生退居在角落裡,看到唐末晚來了,這才走出來:";怎麼回事?";
";唐醫生,你可來了。";給她打電話的年輕小夥子捂着臉走出來。
看到他烏黑的眼角,以及滿地的狼藉:";怎麼回事?";
陸立風也聞訊趕來,冷不丁蹙眉:";誰那麼大的膽子,我陸立風的場子都敢砸,報警沒。";
";報了。";另一醫生點頭,";警察在趕來路上。";
傅紹騫問:";肇事者嗎?";
醫生搖頭:";跑了。";臉色難看。
唐末晚抿着脣,卻毫無頭緒。
不多時,警察來了。
大概瞭解清楚現場狀況後,要把人帶回警局去錄口供。
陸立風是法人,唐末晚是負責人,一個也跑不了。
面對警察的問詢,陸立風忍着怒氣:";我報警不是爲了讓你們來盤問我的,是要你們去辦事查案的,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人啊,我知道了還要你們幹什麼!";
警察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沒多久,正在外開會的局長匆匆趕回,對着傅紹騫和陸立風客氣的保證:";三天,三天之內肯定給你們個滿意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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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立風壓了火氣,還和顏悅色的跟局長握了手:";那就麻煩了,我們等你消息。";
一羣人在局長的親自護送下浩浩蕩蕩往外走去,剛走到大門口,唐末晚就看到一雙熟悉的奧迪車子開了進來,停在傅紹騫的賓利旁邊,然後,唐鎮遠和彭媛行色匆匆下車來。
看到唐末晚,彭媛一怔:";末晚,你們怎麼在這裡?";
";這話問你纔是,你跟唐叔來這裡幹什麼。";
唐鎮遠難掩憂心,滿臉倦容,難掩疲憊:";我來報案的,宛如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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