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悠悠的轉過頭,果然是她幻聽了,身後空蕩蕩的,哪有人啊。
她自嘲的笑了笑,又舉步朝樓上走去,結果背後又傳來一聲:“唐末晚!”
她蹙緊了眉頭,覺得這就是個惡作劇,而且頭暈的天旋地轉,剛跨上第一個臺階,整個人就往前一摔,下巴重重往下磕頭。
結果一條鐵臂從旁邊伸出來,用力將她的腰往上一撈,她整個人就被熟悉的男性氣息所包圍,落入一個溫暖健碩的胸膛裡。
定定的看着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臉龐,她脣角的笑意更深:“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抱着她的男人沒好氣,寬大的右手覆上她的額頭,被燙的收了收,倒抽一口氣,迅速抱起她,朝不遠處的醫學院門診處跑去。
唐末晚做了個夢,夢到昏迷之前似乎看到了傅紹騫,不但傅紹騫來了,傅縉言也來了,一大一小圍在她的牀邊說了很多話,雖然很吵,可是很安心,她覺得夢都是甜的。
也不知多了多久,她感覺一個肉肉乎乎的東西在臉上爬啊爬,莫名的發癢,一個驚嚇,就緩緩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一張白嫩嫩的圓潤小臉,而在她臉上游走的,是一隻白丫丫的小胖手。
唐末晚眨了眨眼,小傢伙哇了一聲,大叫:“小叔爸爸,小姨媽媽醒了——”
緊接着,房間門就打開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就出現在房門口,他高大的身軀將她的房門擋了個嚴嚴實實,不大的房間似乎瞬間擁擠起來。
而且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悄悄門口大的,又瞧瞧趴在自己身邊穿着簡單的t恤和短褲,一雙白胖胖的小腳丫還懸掛在牀沿邊上翹啊翹的,唐末晚震驚的無法言語。
還有,小傢伙剛纔喊她什麼了?
“你們……”只是甫一開口,嗓子就幹疼的厲害。
小傢伙急忙端了旁邊的水過來:“小姨媽媽,喝水……”
唐末晚撐起了小半個身子,驚訝的望着小傢伙,這時候傅紹騫大步走來,一手端着水杯一手端起她的後背,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喂她喝水。
喝完了,才感覺身上黏糊糊的:“我怎麼了?”
儘管震驚不已,可無力的身體讓她無法有太多的高興。
傅紹騫板着臉說:“你腦神經遲鈍嗎?發燒這麼多天難道你就一點感覺沒有嗎?”
她發燒?而且還很多天了?她只是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別的,真的沒什麼感覺。
瞧她一臉混沌與茫然的樣子,傅紹騫冷着臉又喂她把藥吃了,然後,吩咐傅縉言:“自己去旁邊房間睡覺。”
小傢伙扁嘴,唐末晚立刻出聲:“不行,他這麼小,你讓他一個人怎麼睡。”
小傢伙躺在唐末晚旁邊,挺着個小肚子,翻了個身,很高興:“對,我就睡這裡,旁邊我害怕,我不睡。”
傅紹騫冷下了臉:“男子漢大丈夫的,去,旁邊睡去。”
“她哪裡是什麼男子汗大丈夫,這麼小的孩子懂什麼。”望着外頭暗沉沉的天色,“現在幾點了?你們吃飯了嗎?”
“吃過了。”小傢伙搶着回答,“是小叔爸爸給我做的。”
傅紹騫板着臉:“你要明天還吃早飯的話,最好乖乖去旁邊房間睡覺。”
“我不……”嘛的嘛字還沒說出口,接觸到傅紹騫那凌厲的眼神,小傢伙立刻收斂了囂張的氣焰,小胖腳丫踩在地板上重重哼了一聲,“騙子!還說帶我來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大騙子!”
“縉言……”瞧小傢伙氣哼哼往外走,唐末晚擔心不已,“他那麼小,你跟他兇什麼啊,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結果剛起來,就被傅紹騫給按了回去:“他從小就很獨立,一週半就開始一個人自己房間睡了,用不着擔心他,而且已經十一點多了,小孩子是要睡了。”
“哦。”唐末晚覺得驚訝,心裡頭更是奇怪,“這才幾天功夫啊,我覺得縉言好像……好像……”突然跟他們親近了許多,尤其是傅縉言,那態度,儼然開始像尋常人家的父子關係,“你對他做了什麼?”
“不喜歡嗎?”
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傅縉言叫她小姨媽媽這件事情,從陌生人到小姨,再從小姨到小姨媽媽,其實每一步,都覺得很艱難,可是也說明他們正在不斷進步。
她自然的高興的,但更大的問題是:“你們怎麼會突然過來?”
“不是你邀請的我嗎?”傅紹騫一副你難道忘了的模樣。
唐末晚傻眼了:“我什麼時候說過?”可是仔細回想前幾天的通話內容,又似乎……
瞧她沉默不語,傅紹騫嘴角慢慢揚起了笑意:“我給你留了飯,要不要先吃點。”
肚子是確實餓了,她點了點頭,除了還有些鼻塞外,其實頭似乎沒那麼疼了,他去外面端飯,她坐在牀上,仍是恍然如夢。
跨越了大半個地球,他竟然這麼輕易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從不覺得人生像這一刻圓滿。
晚飯是他利用冰箱裡簡單的食材做的,雖然沒有一開始買的那麼新鮮,但是味道還是很不錯。
他坐在牀邊看着她吃,等她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打開她的衣櫃,精挑細選的,從櫃子裡翻出了她的睡衣出來。
唐末晚最後一口飯還沒嚥下去,差點噴出來:“傅紹騫,你幹什麼!”
那單薄而性感的熟女睡衣被他拿在手裡,他雙手提着兩根細細的簡單,彷彿在她身上比劃似的,看的她腦門一熱,身體似乎火燒火燎的熱燙起來,不由嗔怒:“傅紹騫,你到底是來這裡幹什麼的!”
“去洗澡。”他沒有二話,直接把睡衣放在了洗手間裡面。
唐末晚哭笑不得:“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難道真是爲了來看我換睡衣的嗎?”
他不置可否:“是啊,飛了大半個地球,你就沒有點表示?快點洗澡把衣服換上。”
……她坐在牀上不動。
傅紹騫靜觀其變:“你要是不想一個人洗澡的話,我不介意幫你。”
他朝她走來,唐末晚立刻就察覺了他的意思,趕緊舉手投降:“哎,別,我自己去!”
她汗噠噠的衣服黏在身上,確實怪難受的,是需要洗個澡。
意外的是傅紹騫還挺老實,居然沒有任何動作,換了以往,恐怕早就擠入洗手間來了吧。
唐末晚倒也不是故意往這方面想,但總覺得,有些奇怪,用溫水洗了個澡,瞬間通體舒暢,然後套上那件白色的睡衣,立刻展現出一股熟女的風情來。
深v的吊帶睡裙,因爲沒有穿胸衣,貼身的胸線一覽無餘。本來已經穿了快兩年了,早已麻木,結果因爲外面有一個男人等着的緣故,反而讓她覺得確實有些過於暴露了。
可是洗手間內也沒有任何可以遮掩的衣物,而外面的男人似乎也失了耐性,在外開始敲門。
她咬着嫣紅的下脣,聽到他說:“你再不開門我就進去了。”
終於,門啪嗒一聲,開了。
她盈盈玉立的站在門後,及膝蓋的白色長裙穿在身上,趁着她月牙白的膚色,極具強烈的視覺效果。
她覺得傅紹騫的眼神變了,如火般的熱烈燃燒起來,空氣都一下子變得稀薄,明明穿了點衣物,偏偏讓她覺得比不穿更嚇人。
是的,此刻傅紹騫的眼裡,唐末晚穿着這件白色的真絲睡裙一身淑女的風範,那呼之欲出的柔軟渾圓,確實有欲遮還羞欲拒還迎的勾人效果。這也是他不遠萬里奔赴而來,又守在洗手間門口沒有直接闖入的重要原因!
他想看這種嫵媚動人的風情,這比直接什麼都不穿更加吸引男人的注意力,一股邪火在身體裡竄起,在唐末晚的驚呼聲中他將人打橫抱起,耳邊,是他低沉而磁性的調笑:“想吵醒你兒子的話就叫大聲點吧。”
這招果然有效!唐末晚知道這房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傅縉言的房間又挨着他們……因爲是小孩子,聽到這樣的動靜是要嚇壞的吧。
於是,她只能咬牙忍住。
男人,果然是食色性也。
或者是她穿着睡袍的性感模樣滿足了他的大男人心裡,或許是連日來壓抑的渴望已經衝擊到他爆發的邊沿。
傅紹騫握着她柔軟的腰肢倒在牀上,手背上青筋突起,力道似要把她的腰肢折斷一般,語調是強硬的不容拒絕的霸道命令:“不許退!”
那件薄薄的脆弱的陪伴了她兩年的睡衣終於在今晚,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殘酷命令,她大半個身體滑出了牀外,望入他漆黑深沉的眼眸,手指在他又黑又密的發間穿梭,雪白的脖頸在深夜暖黃的燈光下越發瑩白動人。
夜風習習,和着低靡的喘息和動情的呻吟交雜成一段讓人臉紅心跳的樂章。
事後她纔想起自己感冒了,不由得擔心:“不會傳染給你吧。”
他的嗓音慵懶而迷人:“不會,我已經事先吃了藥。”
……果然有先見之明。
唐末晚身體不好,剛剛又耗費了極大的體力,很快,就昏昏沉沉,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睡姿過去,當然,不停告訴自己明天要記得讓他賠睡衣,賠睡衣,賠睡衣!重要事情想三遍!
結果第二天,她是被公寓內的門鈴吵醒的。
身體一怔,立刻從牀上坐起,偷偷掀開被子一看,光溜溜的——而那件很是昂貴的睡衣已經被丟棄在牆角的垃圾桶裡,昨晚的一切果然不是夢!
但現在房間裡靜悄悄的,傅紹騫並不在,抓起手機一看,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幸好今天上午沒課啊,外面的門鈴還在持續不斷的響着,她急忙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去開門,客廳裡靜悄悄的,鞋架上也沒有看到他們的鞋子,唐末晚想也許外面就是他們。
門開了,她帶着一臉笑意,看着站在門外的一對父女兩,韓之敬,和他的女兒,韓之敬的手邊,還拖着一個萬向輪的行李箱。
突然響起教授說的要搬到公寓裡跟唐末晚同住的一個東方女孩兒,將兩者聯想起來,立刻恍然大悟,韓之敬的女兒就是那個要搬進來的姑娘吧,還真是巧了。
韓之敬看到唐末晚,還是有些訝異的:“唐小姐,你住這裡?”
“是啊,韓先生,沒想到這麼巧,您女兒竟然也讀m大,您是送她過來讀書的吧,先進來吧。”
她側開身,幸好客廳挺乾淨的,她有些擔心去另一個房間看了看,小傢伙昨晚上睡過的,不過牀上的被子疊的很整齊,並不出任何的異樣,她鬆了口氣,指着房間說:“韓小姐,這是你的房間。”
韓之敬打量了一下週圍,還算滿意,幫她把行李拎進了房裡,出來的時候對唐末晚說:“唐小姐,靜語跟你一起住我就放心多了,以後還要麻煩你多多費心幫我照顧了。”他性格溫和辦事沉穩,尤其還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對她拜託,唐末晚受之有愧,連連擺手:“韓先生,您別這麼說,大家都是中國人,這是我應該做的,您別客氣,若是韓小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盡力。”
那邊的韓靜語坐在沙發上,重重哼了一聲:“管好你自己就可以,我的事情,不用外人插手。”
“靜語,你怎麼說話呢,跟唐小姐道歉!”
“道歉,道什麼歉哪,我有說錯什麼嗎?”韓靜語對父親說話的語氣沒有一點兒的客氣與恭敬,唐末晚瞧出他們父女兩好像有很深的矛盾,韓之敬對這個女兒,則是容忍有加,似乎是刻意的討好,壓着脾氣,隱忍不發。
韓靜語見韓之敬氣極了,站起來輕鬆拍了拍手:“好了,都把我看到這裡了,也該回去了吧,趕緊走吧,我既然來了,就肯定會乖乖留在這裡!”
空氣中濃烈的硝煙味一觸即發,韓之敬拼命壓抑着自己的怒火,韓靜語直起身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去。
這時候,大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大門被推開,屋內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在門口的男人身上。
他高大偉岸的身材嚴密的擋在大門口,一手拎着一個白色的塑料大袋子,上面映着不遠處超市的巨大logo,一手牽着像是縮小版的自己,他穿着一件淺灰色手工襯衫,五官深沉嚴峻又不乏溫柔,西裝長褲裹着他修長的雙腿,短袖的襯衫,露出他勻稱精壯的小臂,他渾身上下都是成熟男人特有的氣度跟魅力。
韓靜語突然忘了要進門去,愣在了那裡。
韓之敬也看着傅紹騫,兩個差了近二十歲的的男人的目光交匯在空中,唐末晚發現,傅紹騫竟然毫不遜色,他朝着韓之敬點了點頭,唐末晚急忙走過去幫忙提東西:“買這麼多,很沉吧。”
“小姨媽媽,我的也很沉。”小傢伙手上也提了個小袋子,裡面東西不少,唐末晚一聽,就樂的蹲下身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忍不住又是重重一口親,“好,那媽媽幫你拎好不好。”
她潛移默化的改變了自己的稱呼,小傢伙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勁,皺了皺眉,最後扒了扒頭,又提了提屁股下面落下去的褲子:“我要冰棍兒。”
“只能吃一個。”
“好咧。”
傅紹騫沒有讓唐末晚提袋子,自己拿去了廚房,唐末晚注意到韓靜語一瞬不瞬的盯着傅紹騫,但是他連個正眼都沒瞧她。
她知道傅紹騫長得好,受女孩子歡迎也是應該的,三十三歲的男人身上散發的成熟魅力,對她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真的毫無招架之力,韓靜語跟她年紀相當,目光中那一瞬間的驚豔,雖然讓唐末晚覺得驕傲,但也有些隱憂。
她對姓韓的人家,總是沒什麼好感,總能讓她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記憶。
就是韓靜語的面容,又讓她覺得有些眼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韓靜語傻傻的還沒回過神,韓之敬咳嗽了一聲:“靜語,你好好留在這裡,聽唐小姐的話,別惹是生非,我先走了。”
“哎,韓先生,時間不早了,要不吃了午飯再走吧。”見傅紹騫買了那麼多東西回來,唐末晚也是不好意思,雖然這裡是學生公寓,但她好歹算半個主人了,來者是客,總覺得該盡點微薄之力。
韓之敬蹙了蹙眉,似在考慮,瞥見一臉無謂雙手抱胸的韓靜語,他忽然改變了主意:“好,那就麻煩唐小姐了。”
唐末晚微微一笑:“不客氣,那你們先坐一下,我去廚房看看。”
走入廚房,傅紹騫已經把袋子裡的東西整理好收進冰箱裡,傅縉言咬着一個冰棍兒在牆角的小板凳上坐着慢慢舔。
傅紹騫搶在唐末晚跟前開口:“想讓我做飯給別人吃,沒戲,不用說了。”
“……我沒想讓你做飯啊。”唐末晚莞爾,“就是想麻煩你幫我打個下手,切個菜而已,飯我來做。”
“不幹,我又不是小工!他們要吃飯不會出去吃啊。”
“……傅紹騫,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啊,來者是客的道理懂不懂啊。”
“呵,”傅紹騫冷笑,從背後抱住唐末晚的腰,貼在她的耳畔吐氣,“你不幼稚,你成熟美麗又大方。”
他完全無視這樣少兒不宜的場面。
“……”唐末晚瞥見傅縉言吸着冰棍兒好奇的盯着他們,毫不留情的給了傅紹騫一柺子,“放手!切菜!”
“幹嘛留人吃飯,要吃不會去外面啊,不做了,出去。”
傅紹騫的態度讓唐末晚覺得很蹊蹺,結果她還真被他拉了出去,不過她還沒開口,韓之敬已經提前告辭:“唐小姐,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待會兒還有事,靜語就麻煩你照顧了,我先走了。”
“好,那您慢走。”
韓之敬離開前,又對韓靜語耳提面命了一番,之後,傅紹騫直接拉着唐末晚,拿了她的包,又抱着傅縉言,離開了公寓。
黑色卡宴靜靜停在公寓門口,傅紹騫將人塞入了車內,留下韓靜語一個人在上面,唐末晚頓時震驚:“你想帶我去哪裡啊,這樣把她留下,怎麼對韓先生交代啊。”
“不是你說的嗎,買睡衣,我帶你去買睡衣啊。”
唐末晚被氣笑了:“你到底是爲了什麼來的呀。”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昨晚不是說了,爲了你的熟女睡衣而來啊……沒想到這風格還挺適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