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普通的晚宴,可是,真的準備起來,卻也格外的費事兒。
五月的天氣,已經感到了絲絲暑氣,所以我便將晚宴擺在何園內,迎着湖色,卻也感到了清爽的涼風。
園裡早就搭起了臨時的竈臺,花園的空地內擺起了長長的桌子,器皿酒菜擺放整齊。酒,各地名酒一應俱全;飲料,是命人現榨的時令水果汁,蔬菜汁;食物,除了正常的席面之外,還有特色甜點等。
看着聚在面前,統一着裝的近五十名丫鬟,我最後一次進行叮囑。前幾天我就已經命春夏秋冬對她們進行了培訓,效果倒是有模有樣的。
“月兒,這是……”胤禎踏進何園,指着長廊旁忙活的廚子們,又看了看我面前聚集的人,淡笑着問我。
“起燈。”我轉頭,對着身旁的總管說道。
頓時,燃起的光線將傍晚的天空照得通亮,閣樓上綴滿了各色的小燈籠,像是霓虹燈一般,圍出了輪廓;長廊上掛滿了紫色的燈籠,散發着朦朧的光,涼亭內聚集着幾名女子,被輕紗遮住了面孔,隱隱的透出婀娜的身姿;飄出的樂聲,輕音嫋嫋,不絕於耳,彷彿湖裡的河水都染上了生氣一般。
“怎麼樣,很美吧?”我得意的走到他身旁,拉着他看我精心佈置的傑作。這幾天,連他也不能到何園來,所以,此時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訝。
“是很美,不過……”身體倏地一轉,便被他壓在牆邊,對面的僕人們早就默契的轉身,狀似繁忙的工作起來。
“沒有你美!”
溫熱的脣頓時壓下,輾轉着,卻不急着深入,只是淺淺的摩擦着,挑逗着。絲絲的酥麻遍佈身體,我微張嘴,主動的探入他口中。擡眸的瞬間,卻看到他笑彎了的眼眸中,映出了情難自禁的自己,不禁瞬間紅透了面孔,忙要推開他,卻被他倏然摟緊。
吞噬的熱吻襲來,根本不給我考慮的時間,狠狠的吸吮着。背部猛然靠在牆上,冰涼瞬時激醒了頭腦。
“主子,主子,小阿哥唔——”
突兀的聲音傳來,我睜眼,看着意猶未盡的胤禎慢吞吞的離開我的脣,嘴裡不時的咕噥着什麼,埋怨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早已背過身的微雨。
“說什麼呢你,越發沒正經了。”嬌嗔的捅了捅喃喃自語的胤禎,連忙拉開彼此的距離。
現在府裡的傭人看到我們在一起時,都會自動的迴避,抱着不多聽、不多看的端正態度。
“你這幾天都沒陪我。”他欺身,輕輕的摟着我,面孔埋在我的頸間深深的吸氣,話語中有一絲難掩的疲憊。
這些日子,他每天都回來得很晚,回府後還要在書房裡處理事情。而我則忙着府裡的佈置採辦,更是累得早早的就睡下了。所以,我們見面的機會很少,他進屋時我睡了,我起牀的時候,他卻早就上朝去了。
“別鬧了,我今兒個不會早睡的。”我哧笑,附在他耳旁小聲的說,隨即推開他,正然的看着一旁肩膀直抖的微雨。
“弘明回來了?”
今兒個一大早兒,德妃就派人送信兒過來,說不用急着去接弘明,晚些時候她自會派人送回來。而我,只得無奈的在府裡等着兒子。
“是永和宮的小路子公公送回來的,現在正往過走呢。”微雨轉身,瞧了我一眼後,忙笑着低下了頭。
我是不是太寵她們了?
無奈的嘆息,我拉着胤禎快速的朝着前院走去。
“今兒個人都會來吧?”瞧了瞧天色,時辰也差不多了。
“嗯。不過,太子可能來不了,十五、十六兩個人倒是吵着鬧着要來,直問我爲什麼沒發他們帖子。”他笑着說道,甚是開心。
“媽媽,阿瑪!”弘明嫩嫩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過來,聽得我瞬間歡喜。
“小東西,你叫我什麼?”接過小路子身上的他,我點着他額頭,問着笑得調皮的他。
“額娘。”他癟癟嘴,脆脆的應聲,轉而向胤禎張開了手臂,“阿瑪抱。”
嘿,居然學會告狀了!
“什麼小東西?亂叫!喊媽媽怎麼了,幹嘛一定要改,我聽着就不錯,對不對,兒子?”胤禎瞥了我一眼,抱着弘明,父子倆個笑得沒心沒肺的。相似的面孔,彷彿看到了兩個不同時期的胤禎。
“小路子,麻煩你了,你也趕快回宮吧。”隨手塞了一塊銀子在他手裡。
“福晉哪裡話,能送世子回來,是奴才的福分。”小路子打個千兒便笑着離開了。
我側身,瞧着玩得開心的兩人,無奈的搖頭。還說有了女兒寵上天去,我看這兒子就已經在天邊兒了吧!
照他們這麼寵下去,我都怕我的寶貝兒子被他們慣壞了!
“主子,九爺和福晉來了。”負責主要招待的晚晴快步走來,連忙說道。
“兒子,咱們去看九伯父。”胤禎大笑着,一手抱着弘明,騰出來的手牽着我,笑得早已忘了形兒了,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樣子。
“見過九哥、九嫂。”大門處,我微微福身,眼光越過一臉無奈的胤?,直盯着他身後的九福晉。
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
這句話猛然閃入腦海,毫不誇張的讚美!
“月兒,怎麼了?”手中一緊,我猛地回神,瞧着早已紅霞滿面的九福晉抱歉一笑。
“九嫂太美了,一時閃了神兒。”我玩笑的開口,一旁邪笑着的胤?輕哼一聲,別過頭,逗弄着弘明。
胤禎睨了我一眼,頗爲不贊同的撇了撇嘴,眼底一片赤裸的深情,我頓時捏緊他的手,脣角止不住的上揚。
“弟妹說笑了。”她擡頭,婉約一笑,彷彿瞬間點亮了朦朧的黑夜。
或許,只有如此的美貌,才配得起胤?那‘過分’完美的英俊。
“九嫂就別客氣了,叫我凌月便好。”鬆開胤禎的手,我上前一步,主動的拉起他,卻看到她身後的嬤嬤懷中正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兒,烏黑的頭髮用紅色的絲線綁起,清澈的眼眸發現我的注視後,頓時咯咯笑出了聲,看年紀也就和弘明差不多大。
“咦,這是小格格吧!”我忙上前接過她,抱着她跑到胤禎身邊,“胤禎你快看,多精緻的寶貝,長大後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嗯。”胤禎瞥了我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弘明也學着伸手,我卻趕忙退後了一步,搖頭制止他。
“她叫什麼名字?”本想問胤?的,可是想了想,我還是看向了九福晉。
她走近我,傾慕的眼光望着胤?的方向,緩緩一笑,繁花似錦,“爺給取的名字,叫糖糖。”
“糖糖?”
虧你還記得啊?
我瞥向胤?的方向,他頓時發窘,訕訕的轉了面孔,“十四弟,難道我們就一直堵着門口說話?”
“哦,我一時忘了。”胤禎輕拍腦門,疏忽的歉笑,微擡手臂示意胤?先行。
走在他們的後面,我同九福晉輕聲聊着,身後的嬤嬤想要接過我手中的糖糖,卻被我制止住了。小丫頭很投我的緣兒,我格外的喜歡。
“額娘,額娘。”
原本乖乖趴在胤禎懷裡的弘明不知怎麼的,突然急切的開口喚着,兩條胖胖的手臂,支在胤禎的肩膀上不停的揮動着。
“這是怎麼了?”我趕忙上前,就着胤禎故意放慢的步伐,摸着他的額頭輕聲問着,他卻不依不饒的往我身上蹭,兩條胳膊早就纏上我頸子。
“胤禎,你快拉着他啊,糖糖還在我懷裡呢,別傷着她。”我頓時忙活,看着掛在身上的兩個小孩。
“你等會兒,弘明勒着我呢!”他背朝着我,無奈的嘆氣。
輕笑聲頓時逸出,帶着一絲幸災樂禍。我擡眼,透過縫隙狠狠的瞪去,卻望進他幽黑的眼底,彷彿看到了隱隱的憂傷,身體忙的一怔,再次看去,卻只有純粹的侃笑。
“凌月,還是我來吧。”低柔的嗓音,似清泉般溫潤。
“盈姍,你別管他們,過來。”胤?發話,一旁的九福晉微微猶豫,眼眸擔憂的看着糖糖,緩緩踱步至他身旁。
既然九爺發話了,其他的僕人當然也不敢上前,只是在一旁看着。我和胤禎面前頓時一團糟亂,糖糖玩樂般咯咯的笑着,細嫩的小手不時摸着我面頰,好奇的瞧着我。而一旁探過半個身子的弘明更是緊緊的摟着我脖子,倔強的嘟着嘴瞪着糖糖,弄得我後頸一陣生疼。
胤禎比我好不到哪兒去,因爲剛剛是在前行中,弘明是跨過他的頭抱着我,一時壓着他的臉,暫時不好動彈。
“喲,我說怎麼沒人在門口呢,原來都在這兒呢?你們這是演哪兒出呢?”身後亂哄哄的,一片吵雜,不知是誰的聲音飄了出來,頓時一陣鬨笑。
“弘明,乖,快放手。”聽到笑聲,我無奈的嘆息,儘量後仰着脖子勸着弘明。
“不要,額娘我的,抱。”
“你不放開我,我怎麼抱你啊!”我無力的說,可惜,笑聲越來越大,就是沒有人上前幫忙,好像都鐵了心要看熱鬧一般。
弘明望了眼陌生的人潮,忽然一瞥嘴,透明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幾滴冰涼的淚水瞬時落於面頰之上。而糖糖頓時一愣,隨即也撇開了嘴,好似比試一般,較起了勁兒。
大腦頓時一陣轟然,“晚晴,你快來!”我再也顧不得其他,扯着嗓子叫着看熱鬧的晚晴。
看來真該給她們立立規矩了!
雙手頓時一鬆,纔要接過弘明,可是糖糖卻死死的抓着我的衣襟,不肯撒手,晚晴躊躇着,不敢生硬的掰她的手。我管不了那麼多,雙手趕緊接過弘明,釋放了被困着的胤禎。
“阿瑪,不要她。”弘明指着不肯放手的糖糖,頓時止住了淚水,眨巴着眼睛委屈的看着胤禎。
胤禎的臉色微僵,瞧着可憐兮兮的弘明,推開晚晴,一把抱起了不肯撒手的糖糖。糖糖看着陌生的他,微微一愣,來不及反應便被他放到了胤?懷裡。
“看好你女兒。”他臭臭的說,回來心疼的直抹弘明的臉蛋兒。
“阿瑪。”甜甜的女聲響起,糖糖瞧着胤?,伸手指着我們。
“別理他們,你十四叔心疼了,呵呵。”
虧他還有閒心打趣兒,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深吸口氣回身。
“見過幾位哥哥。”這回到好,一口氣到齊了一大半。
“四哥、五哥、八哥、十哥、十三哥,你們怎麼一塊兒到了?”胤禎上前一步,臉色早已恢復如初,沒了剛纔的尬色。
“剛從宮裡出來,看天色不早,便直接過來了。”四爺開口,瞟了眼身後略顯狼狽的我,微微一怔,隨即淡笑着側臉。
“十四弟,剛纔是怎麼回事?”老十忽然開口,被胤禎盯了一會兒後,無趣的閉嘴。
“幾位哥哥到後院去吧,別在這兒愣着了。”
話一出口,再次將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
五爺微笑着點頭,朝着胤?走去;八爺笑看着我,可是眼眸中卻是一片深沉的探究與疑惑;老十可能被胤禎盯得發毛,也跑到了九爺身邊;最遠處的胤祥看着我,溫暖的笑着,看到我懷裡的弘明後,微微一震,隨即笑容漸大。
“十三伯。”弘明清脆的開口,朝着胤祥的方向呵呵直笑。
曾經聽德妃說過,胤祥有幾次恰巧碰到弘明,都會陪着他玩兒會兒,所以,弘明親他並不稀奇。
“弘明,這是四伯父,五伯父……”一個個指着,讓弘明挨個兒叫着。
“讓十三伯抱抱。”胤祥走近,關切的看着我,笑容爽朗。
弘明看着他,猶豫了片刻,才蹭了過去。
“喲,怎麼都聚在門口了?”嬌聲傳來,我放開弘明,後退一步,看着緩緩走來的繁漪以及十福晉。
“見過八嫂,十嫂。”
“凌月啊,兩年沒見,我可是想你想得緊啊!”繁漪狀似親暱的拉着我的手,巧笑着說,大紅色的衣襟,在暈黃的火光下,照亮了她的容顏。
我迎視着他,淡然一笑,“勞八嫂記掛了,我在江南也十分惦念着你呢!”着重加重江南兩字,成功的看到她臉色微沉。
關於我的離開,康熙是特頒了聖旨的,而她此時又提起,不是若有似無的暗示康熙的話嗎?
“八嫂,鬱靖,咱們也進去吧。凌月啊,你也趕緊換件衣服,都是剛纔糖糖胡鬧。”九福晉連忙走近,同時握住了我和繁漪的手,歉然的瞥了我一眼。
“哪兒的事兒啊,小孩子家的,就是喜歡鬧。”
我笑着送走她們的背影,不住的嘆息。
“主子,您……”晚晴看着我的衣服,詢問的開口。
“你幫我在這兒迎着,我先回屋了。”低頭瞧着自己的樣子,我搖頭離開,想着剛纔的畫面,不禁破口笑出了聲。
這個弘明,倒是很會吃醋,不愧是我們的小孩兒!
回屋以後,才發現不僅衣服皺,連精心盤起的髮髻也微亂,幸好不用重梳,只需打理一下便好。
才整理好,晚晴便通知說,人到齊了,我只得快步朝着何園趕去。
“月兒,你快來。”才踏進何園,胤禎便衝着我招手,我連忙上前,走到人羣中。
“見過大哥、三哥、十二哥。”看着面前有些生疏的人,我連忙福身行禮。這算是除了婚宴家禮外,我對他們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了。
因爲七阿哥腿腳有些不方便,所以,這樣的宴席,他幾乎很少出席。
“弟妹有禮了,自家人不必客氣。”直爽的話語傳來,大爺看着我,脣角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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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曾經帶兵打仗的緣故,皮膚比起其他人,微微發暗,神情中自有一股將氣,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往。
三爺仍是那般,滿身透着書卷兒氣。我瞥了他一眼,直覺告訴我,他並不像外表的那般平和,透着一股精明。
對於十二阿哥,我的接觸甚少,僅僅是幾次遠遠的觀望。在紫禁城中,他好像很容易被人遺忘,淡然謙和的樣子,彷彿將自己隔離了一般。蘇麻喇姑教養出來的人,果然不一般!
或許,正是這樣的他,才能躲開那場嚴酷的紛爭吧!
我站在胤禎身邊,客套的和他們交談了幾句,便趕忙走到女眷區,一一行禮。
“凌月見過幾位嫂嫂,實在是因爲剛纔不小心弄亂了衣服,所以纔沒來得及在門口相迎,對不住了。”除了幾位嫡福晉外,還有一些生疏的面孔,我倒從來沒有見過,看衣服的顏色,想必是哪家的側福晉,她們都坐在另外的一張桌上。
看着已經落坐的衆人,一旁的晚晴早已吩咐廚師,準備上菜。
“喲,瞧凌月這見外勁兒的,快去坐下吧。”大福晉開口,掩着嘴笑,同桌的幾個人也應承的說了幾句。
“謝謝幾位嫂嫂不責怪。”緩步走到空位上,身旁是四福晉和十三福晉。
由於只是自家的晚宴,也就沒有那麼多講究,大家只是隨意的坐着。
悠揚的樂聲,輕輕的響起,音量不高,卻餘音繞樑,瀰漫在輕鬆的氛圍之中。
涼菜拼盤一一端上桌,緊接着便是熱菜。對於這位盈月樓的大廚,我相當有信心。他做的菜,不光色香味俱佳,更是會做幾種特色菜系。當初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我特意將他從江南聘來的。
“凌月啊,你這一回來,額娘也就放心了。”四福晉倏然握着我的手,言辭懇切,眼神裡好似真的鬆了口氣一般。
“哦,對了,這是傾洛,你還沒見過呢吧?”還沒來得及我答話,她便指着十三福晉,笑着開口。
我側頭,瞧着兆佳傾洛,施然一笑,“十三嫂,以前我一直養病,也沒有到府上拜會。”
她瞧着我,微愣了片刻,隨即淡然的笑開,眼眸裡透着真切。
“這是哪兒的話呢,都是一家人,以後常常來我府上玩兒。我一個人也總是悶在府裡,沒個說話的伴兒呢!以前就曾經聽說過,弟妹是大清的第一才女,這以後,我真要好好討教了。”
“十三嫂誇獎了。”
以前的自己,曾經無數次的幻想兆佳,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得到胤祥的專寵?現在,或許,我明白了。
她的容貌沒有九福晉出色,也沒有八福晉的麻利幹練,然而,她卻有着一雙善解人意的雙眸,談吐之間透着爽利,絲毫沒有做作,清淡的笑容,卻溫暖了心扉。
兆佳-傾洛!
心底暖烘烘的,不自覺的笑彎了眼。
“咦,這是什麼點心,以前可不曾吃過,不光樣子好看,味道更是一絕。”十福晉忽然開口,吸引了一衆女眷的目光,大家紛紛嘗着新鮮的甜點,無不讚不絕口。
“凌月啊,這是哪位廚子做的,甚是不錯,甜甜的卻不膩人,嚐到口裡還有一絲冰涼,你四哥他可就是喜歡這些甜食。”四福晉笑着望向四爺的方向,那裡一片喧囂,早就熱鬧的喝開了。
“喲,瞧四嫂,可真是時時惦念着四哥呢!”繁漪嬌笑着,眉眼中有一絲高傲,瞥了眼另一桌女眷的方向。
四福晉頓時一怔,隨即卻鎮靜自若的笑開了,彷彿對這種場面很是在行,“弟妹說笑了,我們在座的,哪個不是這般呢?只要他們開心便好?”
我不禁蹙眉,順着繁漪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個淺色衣襟的女孩,有些侷促的坐在另一桌,看年紀,也就十五歲左右的樣子。
“那是鈕鈷祿瀾熹,四十三年進府的格格,我看她平時倒也文靜踏實,便帶出來了。”可能看到我微蹙的眉頭,一旁的四福晉輕柔的說,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端莊笑容,談起她的時候,彷彿只是在說一個陌生人一般。
難道,這纔是皇后的典範嗎?
鈕鈷祿氏?乾隆的生母!
誰能想到,今日這個有些唯唯諾諾,甚至略顯侷促不安的女子,會是他日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氣氛微僵,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自然,我淡笑着,扯開了話題:“既然幾位嫂嫂都喜歡這些糕點,那一會兒我命人送些到府上便好,什麼時候想吃了,派人來說聲。”
“那多麻煩啊,不如直接將廚子叫到府上去。”十福晉一愣,隨口便答。
“回十福晉話,這些甜點全是我們福晉親手做的。”晚晴站在一旁,禮貌的說着。
“啊?”
迎視着她們略顯驚訝的視線,我笑而不語。
“十四弟,你這就不對了,來你府上吃宴你卻滴酒不沾,這可不成。”十爺的大嗓門頓時傳來,我連忙轉頭,眉頭微微蹙起。
我知道,這樣的場合,不讓胤禎喝酒的確不對,可是,他身體纔剛好,我還是不放心他……
胤禎暖笑着搪開十爺的手,安撫的瞥了我一眼,“十哥,弟弟前些日子喝傷了身體,所以真的不能再喝了。”
“你得了吧,都喝了兩年了,也不在乎——”
“老十,又喝高了你!”八爺頓時出聲,胤?一把將老十拉到了椅子上。
我消失的兩年,雖說不算是忌諱,但是,康熙的意思很明顯,過去的事情,不想任何人再提起!
“十哥,等弟弟身體好了,定上府裡陪你喝個夠!”胤禎豪邁的說,燈光下的臉龐在眼前不住的晃着。
“凌月,凌月?”
“啊?”我看着四福晉,猛地回神。
衆人早已忘記了剛纔的尷尬,看着我掩嘴而笑,又瞄了瞄遠處的胤禎,“你瞧瞧這小倆口,甜得恨不得粘在一起,才這麼遠的距離,這心都飛了。”繁漪的嬌笑聲,頓時劃破了喧囂,瞬間寂靜。
大家的視線不住的在我們之間巡視,目光中閃爍着種種,瞧得我面孔陣陣發熱,卻仍是應承着笑容。
“八嫂哪裡話。”
“對了,一直沒見到弘明,他人呢?”四福晉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點破寂靜,我感謝的瞧着她,一旁的丫鬟趕忙跑了出去。
“這弘明長得跟十四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額娘整天抱着他不撒手呢。”傾洛看着我,眼神羨慕,隨即投向了胤祥的方向,眸光乍現。
我順着她的目光望去,恰好看到胤祥脣邊暖暖的笑意,不禁連忙低下頭,脣邊的笑意舒緩綻放。
深夜
疲憊的取下頭上的裝飾,透過鏡子的反射,看着身後慢慢呷着茶水的胤禎。黑色的瞳眸始終笑望着我,凝視着我的動作。
淡然一笑,不禁想起了熱鬧的晚上。
以前,我認爲自己一定過不慣這種忙於交際的生活,虛僞着,卻一定要笑應着。可是今天,我卻發現自己做得很好,交際不過是一種手段,彼此打探着虛實,那是一種屬於女人之間的戰鬥。
男人比的是朝廷上的你爭我鬥,而女人,則是在身後,鼓勵着,試探着。
“想什麼呢,那麼專心?”
背後一熱,我仰頭,笑望着他的面孔,“十三嫂讓我有空多到她府上坐坐。”雙手向後環着他,將身體的重量全部靠在他身上。
輕鬆的身體頓時一僵,落在我肩上的手微重,他笑着點頭,眼光卻略顯不自然的瞥到別處。
我輕笑,故意忽略他的神情,心底卻漸漸的堅定了一件事情。
“胤禎,要是下次還有這種場合,實在不行,喝些酒也無妨,只要適度就好。”作爲皇子,那種場合又怎麼會少呢?
他的拒絕,只會讓他尷尬。
“你怎麼了?”手指摩挲在面頰上,他輕輕的蹙眉,卻堅定的說,“我答應過你,今年就決不會碰酒。”
“答應我的就一定會做到嗎?”轉過身,垂順的長髮瞬間自肩膀滑落,甩出美麗的弧度,彎起的脣角,不禁漾滿了調皮。
“不然你說呢?”他彎身,額頭抵住我的,眼眸裡的笑容漸漸加深。
“我說,”我起身,反手將他壓坐在椅子上,隨即舒服的坐在他的腿上,摟着他的頸項誘惑的開口,“胤禎,我們也生一個像糖糖一樣的女兒吧!”
腰間猛地一重,他輕輕的擡起我的頭,然後,狠狠的吻,毫無徵兆的落下。帶着一絲懲罰,帶着一絲憐惜,帶着更多的、濃濃的慾望。
我被動的抓緊他的肩膀,掌心下,是糾結的肌肉,硬梆梆的。他的喉結上下滑動,隨着吞嚥,發出微弱的聲音,刺激着腦膜。
“我們的女兒,幹嘛要像她?”牙齒在我的脣畔微微磨着,時而輕咬,卻沒有絲毫的力道,他幽深的眼眸藏着點點不悅,彷彿有一簇簇火苗在跳躍着,即使小心的藏着,卻仍是泄露出來。
“我只是覺得糖糖很——”
“你還說。”
“啊!你真咬我?”我捂着嘴,指尖小心的碰着下脣,還好,沒有血!
他看着我,倔強的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神裡卻露出了濃濃的關心。
脣角微撇,好笑的看着他彆扭的動作,心底卻溢着滿滿的甜,早已忘記了脣邊的痛。伸手輕碰他的肩,他卻沒有反應,將頭轉向一邊,瞄也不瞄我,兀自生氣。
我睨着他,狡黠的眼眸閃了又閃,瞬間蒙上他的眼眸,在他沒反應過來時,狠狠的,反咬着他的頸項,一片片,吸吮着,自耳邊綿延至喉結,直到他粗喘的呼吸漸漸加重,直到腰間的雙手彷彿揉碎了自己,才負氣的堵上他的脣。
滿足的嘆息聲自耳邊響起。
情慾的氣息漸漸在室內彌散,朦朧中帶着熱烈,吹進的清風只是暫時打亂了燥熱,卻讓重聚起來的氣氛更加猛烈。
瞬間騰空的身體轉瞬便被移到了牀上,薄被壓在身下,絲綢的冰涼一陣陣的刺激着皮膚,我的脣角不可自抑的揚得更高,睜眼的剎那,眼底的感情毫無保留的呈現!
“胤禎,”手心下是他如雷般的心跳,他不斷的吞着口水,眼神濃黑的幾乎淹沒了我,卻仍是強忍着認真的聽着,“第一次相遇的剎那,你只是瞥了我一眼,便移開了目光,那時的我們,沒有交集;塞外的射獵比賽,你驕傲的歸來時,而我注意的卻不曾是你,但是你熾熱深沉的目光,卻讓我不自覺的退卻,閃躲;當你第一次說‘十三哥可以給的,你也可以,他不能給的,你卻可以’的時候,我第一次心動,雖然只是剎那;你設計我,我是怨你的,可是大婚後的種種,卻讓我漸漸改觀,我甚至開始期待你的出現,即使我知道,那會是下一場痛苦的開始,卻仍是不可自拔的陷入了;那樣堅定的、癡情的、寵愛我的你,無法讓我心靜如水,心湖一旦起了漣漪,便再也無法忍受死水的沉寂。”
他靜靜的,沉沉的看着我,眼眸裡閃着什麼,亮亮的,修長的指尖,在我的臉頰上眷戀的遊走。
我輕笑出聲,眼底促狹,打破了屋內的靜寂,卻帶來了更狂猛的熾熱,“所以,綜上所述,胤禎,我喜歡你了,或許可以說,我……愛你!”最後兩個字在湊近他脣畔的時候幽然吐出,消磨在彼此的脣齒之間。
瞬間迸發的狂喜,在他眼眸中毫不掩飾的流露,他緊緊的抱着我,緊緊的,壓進了身體,流進了骨血。
五月的京城,夜晚是寧靜的;這裡的夜晚,卻交織着不盡的旖旎與絢麗。
愛與不愛,或許只是一瞬之間,當種種心動的瞬間交匯在某一個時間的剎那,或許便是愛情迸發的那刻。
有人說,愛不一定要說出來,可是,說不出口的愛情,又被區分了種種。如果你所隱藏的愛,讓愛你的人不安,那麼,又何必矜持着,倒不如大聲的告訴他——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