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竇端雲跟在蔡婆婆身後，在她做飯的時候幫她打下手。
鶯鶯安靜地聽着她們兩人忙活。
“小云啊。”
蔡婆婆突然開了口。
“我給你改個名字吧。”
改名字？
鶯鶯本還平靜的心情瞬間有了風浪。
蔡婆婆現在絕對在關注着端雲，如果自己出聲影響到她就不好了。鶯鶯強忍住沒有發出聲音。
竇端雲心中有些疑惑。
“爲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情呢, 婆婆？”
她看向邊在竈臺旁忙活邊等着她回答的蔡婆婆問道。
“因爲你這不是剛來到咱家嗎？”蔡婆婆對竇端雲的這個問話早有謀算。“我想着, 給你改個名字, 也算是一個新的開始了。對不對？”
“可是, 我不想……”把爹爹給我起的這個名字改掉。
竇端雲聽到蔡婆婆這麼說, 當即就想反駁。
她一點都不想把自己和爹爹生活時的痕跡抹去。
“小云。”蔡婆婆看出了竇端雲拒絕的意思，打斷了她的話。
“婆婆想這件事好久了，婆婆老早就想要一個小女兒給她起名字,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你，你就滿足婆婆的這個心願好不好？”
她停下了切菜的動作, 轉過身扶着竇端雲的肩膀懇切道。
“你如果不想丟掉你本來的名字的話, 可以在心裡自己保存着這個名字, 對外，就叫婆婆給你起的這個名字, 好不好？”
竇端雲本來想繼續拒絕的，可是感受着蔡婆婆扶在自己肩膀上的隱隱有些用力的手，她嚥了口唾沫。 wωω☢ тTk дn☢ ￠ O
“好，婆婆。”
鶯鶯聽着蔡婆婆對着竇端雲那似請求似威脅的態度，沒有說出一句話。
既是因爲眼前的情況不適合, 也是因爲她知道, 依照蔡婆婆現在這個狀態, 就算她攛掇着竇端雲反對給她改名, 最後的結果除了引起蔡婆婆的不滿外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聽到竇端雲這麼說, 蔡婆婆的臉上瞬間笑出了花。
她拍了拍竇端雲的肩膀，喜笑顏開地說：
“小云真聽話, 我想了很久，你覺得竇娥這個名字怎麼樣？”
竇端雲低下了頭，聲音低低地回覆道：“我覺得挺好的。”
反正我都不喜歡。
鶯鶯聽到蔡婆婆說出了這個名字，心頭涌上了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慌。
她擔心以她現在這種沒有實體、不記得劇情線的狀態，到最後只能無知地、無可奈何地看着竇端雲走向她原本的悲劇道路。
鶯鶯爲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渾身發冷。
漸漸的，她發現這並不是自己心中的感覺，而是她現在真的感覺到了冷，思維似是要被凍住一樣。
鶯鶯的呼吸因爲這一變故而難以自抑地加重了。
竇端雲聽到了鶯鶯的沉重的呼吸聲，有些擔心，得知自己的新名字後的不快也因此而被分散了心神。
“我也覺得很好呢，既保留了你原本的姓氏，還有一個娥字。”
蔡婆婆喜氣洋洋地說道，“那我以後就叫你竇娥吧，你覺得呢？”
竇端雲仍舊低着頭，沒有看蔡婆婆，“好。”
她現在更擔心鶯鶯究竟怎麼了，她之前從來沒有這樣的表現。
“真是好孩子，竇娥。放心，老婆子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好的，婆婆。”
竇端雲抿了抿嘴，順從地接受了蔡婆婆叫她的新名字。
“等我兒子今晚回來後我們把這個好消息也告訴他。”
蔡婆婆轉過身，繼續做着飯，同時對着竇端雲說道。
她快活地哼着小曲。
“竇娥啊，我這裡飯也快做好了，下面的事情你也幫不上什麼忙了，你回房休息吧。乖。等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聽到蔡婆婆這麼說，竇端雲擡頭看了一眼她的身影，見她的確是這麼想的，心中喜悅，應了聲好，轉身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想快回去問問鶯鶯究竟怎麼了。
蔡婆婆聽到了竇端雲乖巧的應聲，口中的小曲哼得更有興致了。
沒有兒子提醒，她還沒有想到這茬。換了名字之後，這閨女今後可就妥妥是她們家的了。
她就不信，名字都換了，那竇天章還能在幾年後什麼線索都沒有的情況下大海撈針一樣的找到自己的女兒。
*
“鶯鶯，你怎麼了？爲什麼呼吸突然那麼粗重？”
回到房間後，竇端雲有些擔憂地問道。
鶯鶯之前爲了不讓自己不由自主地與她對話，從來都不會在人前發出聲音的。
這次是怎麼了？
“端雲，我……”
鶯鶯聽到竇端雲這麼說，快要凍僵的思維莫名恢復了些許，讓她有了心力去思考和回覆竇端雲的問話。
斟酌之下，她決定告訴竇端雲突然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我剛剛突然感覺不太一樣，好像……”虛弱得要完全失去意識、失去和你的聯繫一樣。
“好像什麼？”
竇端雲聽到鶯鶯突然在這裡停住了，也變得着急了起來。
“好像要被引到天上去一樣。”
鶯鶯最終還是改了口。只是稍微向端雲透露一下她可能會消失的事情而已，沒必要說得那麼直接。
“到天上去？”
竇端雲被鶯鶯說出的話弄得有些驚愕。“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不定我這個孤魂野鬼終於被老天爺想起來了，要引我去天上位列仙班呢。”
鶯鶯帶着些調笑意味地說道，她覺得自己此時的狀態有些不太妙。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端雲你可不要太過傷心啊。”
竇端雲卻並沒有和鶯鶯調笑的心情。
“鶯鶯，你是也要……離開我了嗎？”她有些驚懼地問道。
四處環視，卻發現她早已沒辦法再看到鶯鶯的身影了，這讓她更加難受了。
她一點都不想讓自己在這個家裡最後熟悉的鶯鶯也不見。
隨着竇端雲的情緒越發激烈，鶯鶯感覺自己的狀態奇蹟般地好了一點。
“當然不是了，端雲，我怎麼會捨得離開你呢？我當然是拒絕了那個上天的指引了。”
鶯鶯有些慶幸自己剛剛沒有把話直接說開。
就是她現在還是有些思維緩慢，似是隨時都會睡過去一樣。
“那就好，鶯鶯。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永遠不要離開我，不要去天上，好不好？”
聽到鶯鶯這麼說，雖然心中有些愧疚，竇端雲還是這麼說道。
“我今後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好，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的，端雲，你不用擔心。”
鶯鶯語氣堅定地回覆道。
“端雲，既然你說要對我更好一點，我就不隱瞞了。”
“隱瞞什麼？”
竇端雲因爲剛剛鶯鶯對她的承諾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聽到鶯鶯這似是要和她坦白什麼事情的語氣，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之前能夠看到你還好，可是現在我什麼都看不到，每天實在是太無聊了。”
鶯鶯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苦惱而又真實。
“所以，我可不可以在白天的時候睡覺呀，端雲？等到晚上你回到房間之後叫我我再醒過來。”
“睡覺？”
竇端雲因爲鶯鶯的話而感到有些奇怪。
“我是沒什麼問題，畢竟現在看不到你你又不說話的話，和你睡覺也沒什麼區別。可是，鶯鶯，你白天睡覺的話，晚上要幹什麼呢？”
“我現在的狀態當然和你不一樣了端雲。”鶯鶯語氣中帶着笑意回覆道。
“我晚上也可以睡覺的呀，我的睡覺時間可是可以很長很長的。”我需要很長的休息時間來增加清醒的力氣呀。
“不過，端雲，我保證，只要你叫我，我就會醒過來和你聊天的！”每天維持那麼點的清醒時間應該也是可以的。
“真的嗎？”竇端雲有些開心，還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鶯鶯這麼說，顯得她在鶯鶯的心中很重要一樣。
“當然是真的了！”鶯鶯聽出了竇端雲話中的欣喜，語氣溫柔地回覆道。“你要比睡覺、比其他所有事情都重要得多呢，端雲。”
“你在我心裡也比其他事情都重要，鶯鶯。”竇端雲被鶯鶯的直球搞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她臉頰有些發熱地回覆道。
“那你白天的時候就好好睡，等到晚上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聊天的時候我再叫醒你，鶯鶯。”
“好的，那就這麼定了，端雲。”
終於給了竇端雲一個合理的解釋，鶯鶯暗暗鬆了口氣。
“我聽到蔡婆婆又在外面叫你了，端雲，應該是飯做好了。你快出去吧。我正好也睡一覺。”她感到越來越困了。
“好的，鶯鶯，你好好休息。”
竇端雲語氣輕快地迴應了鶯鶯的話，肯定了自己在鶯鶯心中的重要性的她連剛剛名字被改的難過都沒有了。
反正鶯鶯總會叫她端雲的。
“嗯，端雲你也要好好吃飯，不能因爲我不在就挑食。”
鶯鶯強打起精神對着竇端雲做最後的囑咐。
“知道了知道了，鶯鶯你快睡吧！”
竇端雲被鶯鶯說的這話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快步走到門前，臉上仍覺發熱地走出去找蔡婆婆了。
鶯鶯終於陷入了冰冷的、似是很難醒過來的沉眠之中。
希望在端雲叫她的時候，她這種情況能緩解吧。
在意識最後消失之前，鶯鶯這麼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