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梅薩迪尼家族的力量,就像涌動的海洋般。”高文退在一旁,很謙虛地恭維着這位寡婦,他明白現在是依仗着她的時刻。
英格麗娜的雙目都在被火光燃燒着,熱切地看着下方,又同樣熱切地看着穿戴着聖鎧甲的高文,“您的傷勢也痊癒了,這可真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是的,我會不負皇帝陛下的重託與您的愛護,全力殲滅這股大膽流竄來的諾曼匪徒,保護科林斯永遠的周全。”高文拍着胸膛保證說。
這時候,一名傳令兵匆匆騎馬而來,接着下馬拾級而上,接着對伯爵指揮官說,“據傳,硫卡特海角的扎哈斯匪徒五千人,已經順着拉科尼亞平原而上了,埃米爾扎哈斯親自擔當領軍的統帥。”
“全是羣不成器的匪徒海盜罷了,我們沒有必要理會與諾曼人貌合神離的扎哈斯,留下少量隊伍扼守住科林斯城防即可,繼續追襲來犯的那股諾曼人,徹底消滅一百個敵人,也要比單純擊退一萬名敵人要強得多。”高文將手一揮,表示既定計劃紋絲不動,他不會被這種消息給迷惑住,而英格麗娜在一邊,也是激動萬分,她特別喜歡男人下決斷的模樣。
不久後,海灘上,船隻甲板上的水手們,將繩索紛紛拋下,無數的僱農、牛與騾馬,都套在了纖繩,連女工也過來幫忙了,號子聲直衝夜宵,吱吱呀呀的震動聲裡,最先的一艘皮羅蒙划槳船順着水,被一道道繩索拖曳到了木板之上,接着人們將木棍支起,防止它滑出來,其餘的則繼續喊着口號,緩緩地將划槳船,配合油脂的潤滑作用,直直經過了這個科林斯小城的城牆。“到佩雷拉灣了!”領頭的弗蘭奇思科揮舞着旗幟,“啊啊啊啊!”人們舉着長木棍,紛紛支入了船隻底部,接着微微撬起,將它轟得推入到了那邊的海灣裡。
衝起的白色浪花,便在神殿裡也清晰可見,阿馬爾菲的水手、撒拉森與希臘的槳手,紛紛登上第一艘越過科林斯陸地,衝入佩雷拉灣的那艘划槳船,並在船尾與桅杆上繫上了帶着鐵鉤的鎖鏈,在鼓聲裡,開始奮力朝前划動船隻——接着就是一艘拖着一艘,魚貫着從油脂木板劃道上,自那片海洋,抵達這片海洋當中。
“奇蹟,簡直是奇蹟。我明日還會在教堂裡祈禱的,爲高文伯爵你的勝利。”英格麗娜看到,接連六艘划槳戰船,外帶十餘艘小型船隻,都相繼拉入到佩雷拉海當中後,興奮地簡直不能自持。
而那邊,高文與狄奧格尼斯都戴上了頭盔與頭巾,向慷慨助人的富有寡婦道別,“消滅完那股諾曼人後,再回來接受尊貴夫人您的宴會。”
於是英格麗娜的目光,就跟住了高文,一級又一級的臺階,始終不肯鬆開。
“我們去消滅諾曼匪徒,她早晚跟在後面消滅你。”狄奧格尼斯說。
“我這也是爲了這支軍隊好。”
“馬上前往意大利,你會遊離在帝國權力外,對不對?你會處在半自立的狀態,忽視乃至蔑視皇帝的威權號令。”守捉官忽然說到。
高文笑着說,“你還是先等我在意大利站穩腳跟後,再說這句話好了,我並不會拒絕皇帝的稅吏與官員,畢竟我需要帝國賜予的旗幟,高文所統帥的還是紅手旗幟下的羅馬軍團。”
這下才讓守捉官安心不少,兩人走向列在神殿下的衛隊時,狄奧格尼斯有些謹慎地詢問,“扎哈斯真的不用擔心?”
高文對着科林西亞那邊的火光努努嘴,“阿馬爾菲來的三艘艨艟重量太大,它們便是科林斯城的留守力量。安心,馬上你的皇帝陛下會帶着人馬來帖薩利與莫利亞的,既要解決扎哈斯,也要順勢將這些富饒的城鎮重新納入帝國的體系裡。另外,一旦我們對深入此地的諾曼人取得勝利後,扎哈斯是會自動退走,並不足懼。”
待到伯爵指揮官與守捉官都登上船隻後,弗蘭奇思科在首船上揮動燈火作爲訊號,接着整支託載着五百名特科波傭兵,與四百名意大利老兵的船隊,順着海道,“目標勒班陀的方向,前進!”
東方已經麻麻亮了。
但是右邊海岸的山麓與高嶺間,依然到處燃着烽火——這全是泰提修斯屬下騎兵點着的,爲高文所在的艦隊於夜晚霧氣裡指引方向。
那邊,泰提修斯的小股騎兵們,又在諾曼人的隊伍後緊跟着,所有人將聲勢造得很大,不斷勇猛地對着坦克雷德的後衛人馬射箭,雖然諾曼人能得到完善的頭盔與鎖子甲防護,但輕裝的卡拉布里亞士兵卻由此受傷頗多,行軍的速度也延緩下來。
坦克雷德有點不安,他反覆不停地詢問勞爾,是否要加快速度,起碼先帶着三十名騎士,前往勒班陀,檢查我方的歸路與船隻。
但是勞爾卻不斷寬慰着年輕人,“希臘的大部人馬,也許還在卡德米亞地區盤桓呢,只是派些蒼蠅般的騎兵來襲擾我們,我與他們交手四十年,深知對方的秉性——除非在一位極爲榮耀的將軍,乃至皇帝的御下,他們才能集結五千到五萬規模的隊伍,與敵人決戰。”
結果勞爾的預言還沒過去半個時辰,泰提修斯的軍旗就出現在了他們側邊的隘口處,大約三四百名突厥騎兵,迂迴而來,控制住了整個荒野的右側:自道路這裡,往泰提修斯的軍隊去,是通往勒班陀的必經之路。
“原來是玩弄了這一手!”這時即便是勞爾,也對希臘軍隊的懦弱鬼馬勃發了怒火,接着他就帶着三十名突陣的諾曼騎士,排成了鋒矢隊形,揚起騎矛,奮勇衝去,“其餘的人,不管是無礙的還是受傷的,全部衝過去,到了勒班陀這羣希臘懦夫就對我們無可奈何了!”
果然不出勞爾的所料,泰提修斯的騎兵是輕裝,並且是軟弱的,他們先是佈陣在隘口下的平野之上,立馬對着勞爾的突擊隊形,射出排排箭矢,接着爲了避讓諾曼人的騎矛衝鋒,就轟然如同羣飛蟲般散開,大部分順着反方向遁去了。
“走,快走!”勞爾持矛立在隘口之上,急切地揮手,叫諾曼人紛紛衝過去,直到他看到了在高處的山峰上,一個人揚起了面繡着紅手的旗幟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