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的偵察,情況彙總到一起,軍師的指揮員們也聚集到軍指,研討渡江方案,我軍原來想以三師和二師每個師各配屬一個炮兵團並肩突破,打過江去。在大家熱烈的討論中,年輕的二師師長卻提出了由他們一個師擔負主攻突破任務。他還具體地提出了以師屬一和二團並肩在土井南至新岱南1.5公里的地段上爲突破口,三團爲師的預備隊,變兩個師主攻爲兩個團主攻。並講了四個理由:
第一,二師首先到達臨津江北岸,已經過5天對敵情和江面的地形瞭解,掌握了大量的情況。
第二,把兩個炮兵團都配屬給二師,便於協同動作,有利於順利地打開突破口。
第三,僞一師在第一戰役中是二師的手下敗將,其中十二團和十五團大部被殲,我們熟悉敵人的戰術。
第四,現在,全師部隊求戰情緒空前高漲,紛紛提出打頭陣突破臨津江的要求,有決心把握完成這一艱鉅任務。
大家聽了他擺出的這4條理由,都很滿意,軍領導交換意見後,決定由二師擔任主攻任務,三師作爲第二梯隊,在湘水裡側巖裡方向執行穿插任務;一師爲軍的預備隊。二師得到了強渡臨津江的任務。
······
在二師待機地域內,由青廷裡經基谷裡、貴存裡至朔寧有縱向公路一條;由青廷裡經小鬥日、鬆峴至麻田裡,由基谷裡經高旺裡、雞鳴裡至漣川有橫貫公路兩條。此外,縱橫的鄉村路較多,便於部隊機動和物資運輸。但由於敵人的破壞和飛機不斷的轟炸,道路已經千瘡百孔,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彈坑,人步行都十分困難,汽車和大炮通行更加艱難,爲便於物資前送和後送傷員,二團會同一團的部隊分別負責維修鬥日場經通口裡、篷谷、滿鬥尾至新岱和冷井經孟洞、造山、蘆谷裡至土井的15公里道路。
要說朝鮮老百姓也夠苦的,這裡雙方几次爭奪,軍隊都在這裡徵糧派夫,導致十室九空,家裡有人的也只剩下婦女和老弱病殘,但他們表現出了令人敬佩的堅韌,志願軍擊退敵人後,他們陸續又從各處回到村子裡。每當部隊出工修整公路時,總會有許多老百姓自帶工具在當地政府人員的組織下幫助他們修路。
道路修通以後,大批急需的彈藥,食品很快開始運輸。由於師裡要求戰前師各種彈藥達到如下標準:野炮、榴彈炮每門1.5基數(每個基數30發);山炮、步兵炮、迫擊炮每門2個基數(每個基數30發);輕、重機槍每挺1-1.5個基數(重機槍每個基數2500發、輕機槍每個基數6500發);衝鋒槍每支1.5個基數(每個基數150發);步槍每支1個基數(每個基數100發);手榴彈每人3-5枚。師後勤籌措了20萬斤糧食,連同軍前送的大米、罐頭和壓縮乾糧,在部隊開進途中定點分發,沿路補充。除保障戰鬥準備時節的用糧外,每人達到四日儲備量(三日熟食、一日生糧)。師後勤要求部隊每天保證兩餐熱食,發起進攻前要吃熱飯、喝熱湯,多吃油肉類食品,以增強禦寒能力。這是一個很大的運輸量,全師只有十輛汽車,軍裡又給調撥了十一輛,日夜搶運,也很難完成任務,只有動員部隊民工協助運輸。王勇有幸坐了回汽車,這讓他一輩子難以忘懷。
因爲這陣子抓獲的俘虜不少,需要後送,正好輪着給他們二營送物資,汽車一般不跑空,從前邊回去都兼營囚車或救護車(拉志願軍傷病員或是俘虜),王勇他們正好去時候當警察,回來當保鏢兼搬運工。
白天敵機滿天飛,行車十分危險,一般都是晚上行車。天一黑,王勇帶着三班押着四個俘虜到了汽車連駐地。汽車兵們正在吃飯,什麼時候也不會餓死廚子,他們整天拉物資,當然也餓不着,罐頭餅乾正甩開腮幫子猛吃。
“你們也吃點吧!”汽車連的一個幹部遞給王勇一個罐頭說,他嘴裡還在嚼着東西。
“這麼多東西你們吃得完嗎?”王勇看着地上擺的一堆食品說。
“呵呵,我們的規矩是出發前逮着好吃的就使勁吃飽,吃不下去也得拿筷子捅捅,要不下頓飯不知道啥時候吃呢,肚子裡多點東西總保險點!”那個幹部笑着說,“小李子,給我倒點水,我再添添縫!”
不吃白不吃,王勇招呼戰士們也跟着又吃了一頓,俘虜們吃不下,看着他們吃飯瞪着眼打飽嗝。吃飽喝足,一臺車上又搬上去一桶汽油,劉頌帶着四個戰士押着俘虜上了一輛車,王勇好歹是幹部,坐到了駕駛室裡,剩下的戰士上了後槽,其他車上拉的都是傷員。
王勇坐的車是輛蘇聯產的嘎斯51,看着還挺新,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兵姓吳,副司機是個剛入伍不久的新兵,跟着學徒,倆人給車掛上了防滑鏈,又檢查了下車況,把大燈抹上了層泥,至於轉向燈,剎車燈早拆了,兩個人上車一左一右把他夾到中間,還挺暖和,王勇覺得是人家對他的照顧也沒多想。事後,王勇才知道這個位置最不好了,車出了狀況,那倆人都可以開門跳車,就他在車裡等死!
車隊間隔五分鐘出發一輛,單車行進,這樣即使遇到敵機轟炸,也只是損失一輛車。路都是隨炸隨修,路況很差,人做到裡邊就和過年搖元宵差不多,跟着左搖右晃。車大燈上糊了泥,只能照出幾米遠,司機就靠着這點亮光行車。
“吳班長,你開車年頭不少了吧?”王勇兩手扶着駕駛臺問道。
“嗯,有十多年了,當國民黨兵的時候就開始了,後來‘解放’了,還是當汽車兵!”老吳說道。
“呵呵,也是老解放啦!”王勇笑着說,“你這車保養的挺好啊,看着跟新車差不多!”
“這就是新車,我入朝三個月換了三輛車,能不新嗎?”老吳自我解嘲地笑笑說。
“首長,你知道我們立功標準是多少嗎?”副司機是個新兵,看見幹部就叫首長。
“這個我還真沒聽說過!”王勇扭頭回答道。
“我們單臺車跑夠五千公里,就可以立大功,可我們連裡一個還沒有呢!”副司機大張着一隻手說道。王勇聽了一咧嘴,這標準按說是不高,可這都沒人能做到,說明開車一點也不比在戰場上輕鬆。
“同志,你能把車窗關上嗎,這風吹着冷啊!”前邊的路比較平坦,車速一高,寒風吹進來凍的臉生疼。
“同志,冷點比丟了命強,關上窗戶就聽不到飛機的聲音嘍!”老吳苦笑着說。
“這飛機的發動機聲和汽車的發動機聲差不多,關上窗戶更區分不出來了,所以天不管多冷,我們都得開着窗戶!”副司機怕王勇不高興,趕緊解釋說。
“哦,是這麼回事啊!”王勇點點頭說。
連日的大雪,路上都結了冰,光的跟鏡面似的,前邊是個陡坡,老吳掛着一檔爬坡,車速慢了下來,突然路邊的山頭上響起了槍聲,王勇聽了一激靈,馬上意識到這是防空哨放的槍,敵機要來了。
“媽的,敵機又來了!”老吳一邊關掉車燈一邊罵道,現在車正爬坡,不能停車隱蔽,只好硬着頭皮往往前開。不多時,一架飛機飛了過來,扔下了幾顆炸彈,接着又俯衝下來,空中冒着紅色,藍色和白色的火焰,像是在放煙花,接着就是一串子彈打在了車前的公路上。
一顆炸彈在公路下的山坡上爆炸,爆炸的氣浪掀了過來,整個汽車像是讓人猛的推了一把,晃了幾下,老吳猛的打了把方向,說:“車傷了!”可他沒有停車,堅持把車開到了山頂才停下。副司機拉開車門準備下車檢查,就聽到‘哎呦’一聲,人一下子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