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書友的朋友今天手術,讓我們大家爲他祈福,祝他早日康復!!!
當王勇走進王團長的病房,桌子上已經擺上了棋盤,放着盒‘駱駝’香菸,還有幾個很少見的蘋果,見王勇進來了,王團長親熱的拉着王勇坐下,把自己的大衣給王勇披上,又忙着給他沏了杯茶。
“王勇真不好意思,晚上睡不着,把你給折騰起來了!”王團長從煙盒裡抽出兩根菸,遞給他一支,自己叼上一支,滿臉笑容地說。
“沒事,我也是剛從炊事班出來,還沒睡呢!”王勇知道戰場上一些領導有些怪癖,不在意地說道。
“團長,醫生不是讓你戒菸嗎,你還抽!”警衛員提醒他說道。
“今天高興,破破例,讓我抽一支!”王團長對警衛員笑笑說道。
“王勇你哪年參的軍?”王團長走了步棋,拉家常似的問道。
“哦,入朝前參的軍,剛好一年啦!”王勇回答道,“首長是老革命了吧?”
“嗯,日本鬼子進濟南那年參加的革命!”王團長說道。
“三七年,真是老革命啦!”王勇算了算說道。
“是啊,離家十多年了,到現在也沒回去過!”王團長嘆口氣說道,“你一直在衛生隊當兵?”
“不是,我原來在戰鬥部隊,犯了錯誤發配到這,時間不長!”王勇邊走棋邊回答道。
王團長似乎很關心,急着問怎麼回事,王勇將自己的經歷講了講,當說到家裡哥哥出走,家裡爲了怕斷根,把他送到外地獨自求學時,王團長臉上不自然的抽搐了兩下···兩個人邊下棋邊聊天,王勇很快發現王團長的心思好像不在這上邊,總是出昏招,連着讓王勇吃掉了好幾個子,可是他根本不在意,眼睛不看棋盤,老是在他臉上掃來掃去。
“首長,你的車走到我的馬腳上了!”王勇忍不住提醒道。
“呵呵,昏了頭了···”王團長乾笑着重新走了一步,“你家是哪的?”
“山東濟南的,首長去過?”
“哦?!去過,去過,你們家住在哪片?”
“經二路!”王勇說道。
“嗯!”王團長臉上閃過一絲失望,又滿懷希望的問:“你們家一直住在那嗎?”
“不是,原來在老東城根,後來搬過去的!”
“老城根那有個‘王家商鋪’,就是什麼都賣的雜貨鋪,你知道嗎?”王團長噌的站起身,把棋盤險些碰到地上,棋子撒了一地,王勇趕緊低頭去撿。
“知道,那就是我們家原來的老店,首長去那買過東西?”王勇回答道,可半天沒聽到回話,擡頭一看,王團長似笑非笑,大張着嘴傻呆呆的看着他,眼睛裡含着淚水,把他嚇了一跳。
“首長,是不是不舒服,我給你找個醫生?”王勇小心地問道,警衛員聽到了也趕緊跑過來大叫‘團長’。
“我沒事,王勇你真不認識我了?”王團長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走到王勇眼前激動地問。
“不敢認,我想不起來了···”王勇看着王團長,緩緩地搖搖頭說。
“我叫王智,是你哥啊!”王團長一字一頓地說道。
“首長叫王智,是我哥?!開玩笑吧,您不是叫王全立嗎?”王勇覺得腦子忽然有點亂,他指着牀頭的病號卡上的名字半信半疑地說。
“那是我現在的名字,我過去叫王智,你叫王勇,是智勇雙全地意思,咱們還有一個妹妹叫王慧!”王團長急切地說。
“那你真是我哥哥?”王勇還是不敢相信,十多年未見了,記憶中的哥哥只是他離家時的少年模樣,怎麼也和這個志願軍軍官的樣子重疊不到一起,“你耳朵後邊有沒有一個肉瘤?”王勇問道。
“有,咱媽常說‘前藏谷,後藏糧’,我的肉瘤長在後邊,一輩子不愁吃喝!”王團長說完扭過臉讓王勇看。
“哥,你還活着,這麼長時間你怎麼不給家裡來個信啊,我們都以爲你死在外邊啦!”王勇摸了摸不再懷疑,帶着哭音埋怨他說。
“好兄弟,我讓你受苦了,哥對不起你們啊!”王智攬過王勇緊緊的抱住他說道。
“哥!”王勇眼淚流下來了,本以爲再也見不到了的親人,突然出現在眼前,讓他激動萬分。好一會兒,兄弟兩個才平靜下來,警衛員重新給他們倒上水,乖巧地退到一邊,他知道久別重逢的兩人會有很多話說。
王智出走後參加了**領導的抗日決死隊,以後轉入八路軍。爲了不連累家人,他改了名字,一直沒有給家裡聯繫,解放後,他順路回去過一次,但是家已經不在那裡了。
“家裡還好吧?”王智問道。
“這是家裡剛來的信,小妹寫的,還有照片!”王勇從內兜裡掏出前幾天大頭捎來的家信遞給哥哥。
“我看看!”王智急不可待地接過來,掏出照片,湊到蠟燭下久久的凝視,好半天才說道:“父母都老了,妹妹長成大姑娘啦!”放下照片又掏出信,仔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一次次被淚水模糊。
“哥你給家裡回封信吧,讓爸媽放心高興高興!”王勇笑着說道。
“好,這件事我早就想做了,你不知道我一次次的給家裡寫信,又一次次的撕掉,心裡有多難受···我現在就寫,明天我再讓宣傳員給咱哥倆照張相一起寄回去!”王智高興的說着,馬上讓警衛員準備紙筆。
整整一夜,哥倆個嘮一會,寫一會,訴說着多年的別情,天明時,桌子上放着厚厚一疊信紙,“哥,你這是寫信呢,還是寫書呢,這麼厚!”王勇說道。
“我高興,這麼多年沒寫過家信,我覺得有許多話還沒有說完!”王智意猶未盡地停下筆說道。
“哥,咱們倆的關係是不是先不要跟外人說,我的問題還沒查清楚,也許會牽連你的!”王勇猶豫了下,還是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怕什麼,你是我親弟弟,我是你親哥哥,爲了自己連親兄弟都不認,那是豬狗不如,你不用擔心!”王智有些生氣地說。
“呵呵,我就這麼一說,你別生氣!”王勇讓哥哥說的不好意思了,搔搔頭皮說道。
“你的事我會留心的,當年地下工作者回來後,有的到了部隊,也有留在地方的,查起來不容易,你也不要着急,事情總會弄明白的,我相信自己的弟弟不會是壞人,更不會當叛徒!”王智雙手搭在王勇的肩上使勁搖了搖堅定地說道。
天亮了,警衛員吹熄將要燃盡的蠟燭,打開門,哥倆並肩走出屋門,昨晚一夜的大雪遮蓋了山嶺,大地,滿眼的潔白。燒焦的樹木,坍塌的房屋,累累的彈坑···所有的戰爭痕跡都消失不見,讓人以爲來到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