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就別說,省的說出來收不回去,成了後悔事。”郭琉璃很是無情的說着,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這麼一個傢伙的真情流露。
謝磊一臉的無奈,摸了摸鼻子說道:“人生要是連一點後悔事都沒有,那麼還有什麼意思?”
“說吧。”郭琉璃吐出這麼兩個字。
“大小姐,說句真心話。我心裡有過你。我把這話告訴你也沒什麼,喜歡人不犯法。可是我很清楚,我也只能到喜歡爲止了。”謝磊壯着膽子說着,到底是什麼給了他這般勇氣?
他只是渾身黯淡的野狼,而郭琉璃,是那個滿身光彩的聖女。
或許是謝磊很清楚,無比的清楚,如果這一句話再不開口,往後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郭琉璃一臉平靜的聽着,也只有平靜,最後微微一笑說道:“我就有這麼好騙?”
謝磊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但並沒有再說什麼,他覺得可以到此爲止了,再點撥下去,那可就過火了,一段感情,當有了很多想要於得到的時候,這一段感情會慢慢消失,這是謝磊很久很久以前便明白的一個道理。
永遠都不要覬覦更多東西,因爲抓不住的東西,即便是撕破臉,都抓不住。
一男一女,各自沉默着,這一輛奧迪A8一直開出了京城最繁華的地帶,期間郭琉璃一直在看着時間,而謝磊的速度也漸漸加快。
等趕到高速匝道出口,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不知不覺之中一天便這樣過去,開車的王楚河把車在郭琉璃所吩咐的地方緩緩停下,然後郭琉璃便對其說道:“休息一會吧,這兩天有的你忙。”
對於郭琉璃突然的關心,謝磊有幾分受寵若驚,看起來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大小姐,也就這麼幾天了,我熬得住。”
郭琉璃默默點了點頭,並沒有跟謝磊有太多的談話,只是看着不停從匝道出來的車輛,表情好似有幾分出神。
“叮鈴鈴,叮鈴鈴。”手機鈴聲響起,她拿起手機接通。
“我到了。”郭琉璃說了這麼一句,便默默掛掉了電話。
這時,一輛打着遠光燈的黑色捷豹XJ開下匝道,緩緩行駛到奧迪A8車旁,並肩停下。
兩輛車的後車窗同時緩緩打開,一個留着短碎髮的女人坐在捷豹XJ上看着坐在奧迪A8上的郭琉璃,比起一張完美東方臉留着一抹觸目驚心的郭琉璃,坐在捷豹車上的女人反而容顏看起來很普通,臉上還有着淡淡雀斑,只不過這個看起來格外普通的女人身上,卻洋溢着一種上位者纔有的氣場。
“芙蓉,有很多年沒有見了。”郭琉璃表情看起來很是淡然的寒暄道。
這個留着短碎髮,年齡大約在三十歲的女人臉上劃過意思深味,並沒有那重逢該有的熱情,而是一種處之泰然的波瀾不驚,郭芙蓉緩緩說道:“是有一些年了,你的事,我聽老頭子說了,琉璃,這事兒做到這個地步,我覺得即便是青霞姨見到,也不會高興,你太絕了點。”
郭琉璃聽着這個女人格外理性的勸說,眼神之中卻沒有分毫的動搖,她默默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戲,不管別人喝不喝彩,都得這麼演下去了。”
對面的郭芙蓉見郭琉璃露出這般表情,不由微微嘆了一口氣,臉上終於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那是一種感慨,或許是她對於郭琉璃有那麼幾分感同身受,因爲在某種意義上,郭琉璃所經歷的東西,她或多或少,也經歷過。
只不過其刻骨銘心的程度跟郭琉璃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如果這真是一個了斷的話,也不錯,至少你問心無愧。”郭芙蓉說着,也許是她看出了郭琉璃眼神之中的心意已決,所以並沒有勸說下去,又或者她認爲自己本沒有那個資格去以一種明白人的身份去訓斥什麼,因爲郭琉璃所走的這麼一條路,連她也沒有走過,所以是對是錯,要等一切煙消雲散之後,才能夠真正的看清,但到了那時,不管對與錯,都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郭琉璃眼神看起來有幾分飄忽,喃喃道:“最後幫我一個忙,我不希望郭二郎的香火在我這裡就斷了。”
郭芙蓉愣了愣,一臉不敢相信的說道:“難道你?”
郭琉璃看着明顯一臉誤會的郭芙蓉,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只不過是一個契機,從青霞姨手中接來的東西,我不喜歡最後連一個繼承都沒有,婚禮之後,陳老會帶着那個孩子去見你,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可以在你身邊留幾年,然後再去青島。”
郭芙蓉聽着,似乎她並沒有一個拒絕郭琉璃的理由,同樣她也不希望郭二郎的香火就這樣斷了,點了點頭說道:“只要你別怪我這麼一個俗人雕琢不了這麼一塊玉便好,你也清楚,我頂多讓她成爲第二個郭芙蓉,而不是第二個郭琉璃。”
見郭芙蓉答應下來,郭琉璃淡淡的笑了,但是那笑容總給予人一種很空靈的感覺,特別是那麼一抹紅脣,讓人覺得有幾分詭異,她點了點頭說道:“又一個郭芙蓉,足夠了,至少郭二郎的香火,沒有斷在我這裡,還能夠留一個念想,這個人情,我想自己是什麼機會還了,既然還不了,就讓這個念想替我還。”
郭芙蓉聽着,表情非同一般的沉重,許久許久之後才說道:“我真的從未想過會搞到這麼一個地步,琉璃,我知道現在問值得還是不值得是最多餘的問題,但如果青霞姨跟郭二爺爺能夠看到,他們一定不會允許你這麼做。”
郭琉璃聽着,眼神卻並沒有多麼大的變化,微微搖搖頭說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縱然如此,我也唯有繼續下去,這一次,我並不是爲了他們,也不是爲了這麼一段恩怨,只是單純的爲自己而活着罷了,這個江湖,我沒有任何留戀,與其等着該來的來,不如自己趁早了斷這一切。”
郭芙蓉沉默了,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一最後一炷香,我會讓其繼續燃燒下去。”
“謝謝,不要再見了,你要是牽扯了進來,可就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她吐出這麼一句,慢慢升起車窗,似乎這是最後一面了。
郭芙蓉也慢慢升起車窗,深深看着郭琉璃的臉,最終她對開車的年輕人說道:“開車。”
這帶着銀框眼鏡面相清秀的年輕人發動這輛捷豹XJ,就這樣緩緩行駛向這一座共和國驕子的城市。
而另外一邊,聽到剛剛對話的謝磊是一臉的疑惑,似乎想不明白這最後一炷香到底是什麼來頭,他悄悄問道:“大小姐,這又是什麼意思?”
郭琉璃卻搖了搖頭說道:“什麼都不必問,什麼都不必說,往後你便會明白了。”
謝磊聽着,表情有幾分無奈,既然郭琉璃已經說了這麼一番話,他想要繼續問下去也是不可能了,只是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發動車子。
這個女人,似乎爲所有人都想好的退路,但唯獨並沒有爲自己選擇一條退路。
“去哪裡?”謝磊掉頭再次行駛向京城,此刻他有那麼一種衝動,如果現在上了高速,然後離開這一座城市,是不是一切都結束了?
但下一刻他便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到底是多麼的可笑。
真正的恩怨要是可以隨着時間跟距離這麼兩個詞彙而擱淺的話,那麼便不叫恩怨了。
“陪我去辦一些手續...”郭琉璃幽幽的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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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終究還會降臨,伴隨而來的便是見不到光的故事。
黑色的大衆邁騰再次開進善水麗園,似乎在這一場婚禮之中忙前忙後的,反而是一個名爲駱擎蒼的男人,儘管他並不是主角,卻做了主角該做的事情,或許,是他在主導着這個巨大的故事。
而一切,全部因爲這個男人叫駱擎蒼,一個在京城吃黑白灰三道的存在。
氣氛異常沉悶的郭家,再次迎來了這麼一個不速之客,不過這一次郭紅牛特別接見了這個事先打好招呼的不速之客。
書房之中,唯有駱擎蒼與郭紅牛兩人,即便是郭奇虎跟王楚河,都被留在了書房之外,當然還有着一個男人也在書房外,那便是郭伯俊。
“駱擎蒼,如果想要趁火打劫,是不是把老郭家想的太過不堪了點,現在我可沒有功夫陪你耍花槍。”郭紅牛一臉不善的說着,根本沒有給予駱擎蒼任何好臉色,他可是知道一些暗中的事情,那三年前郭銀鈴逃婚事件,跟眼前這麼一個傢伙,可脫不了關係,又或者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耐性。
駱擎蒼倒是並沒有因爲郭紅牛不善的表情而動容,而是拉着那一張沉重的木椅在郭紅牛正對面所坐下,翹着二郎腿一臉有恃無恐的說道:“郭老爺子,我也沒有你所想的那麼不堪,我就算是再怎能沒有良心,也不能衝老郭家落井下石不是,我這一次來,是爲了幫郭家。”
一句,讓郭紅牛緊緊皺起眉頭,他可一丁點不相信駱擎蒼會做賠本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