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兒童福利院的時候,徐楓表情格外的憔悴,並不是因爲昨晚沒能入眠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爲他的無力,而無論他如何開口,陳穎都沒有答應他什麼,那個表情冰冷不哭不鬧的少女,似乎在某種意義上,要比自己還要堅強。
這讓徐楓有一種很莫名的挫敗感,因爲他認爲自己至少已經能夠在這麼一片炎涼之中可以生存下去,但是卻在一絲風浪颳起時,都無法抗拒。
他並沒有逼的太急,怕激起陳穎的叛逆,或許是因爲他很清楚陳穎有着怎樣一個過去的原因,留給陳穎很充足自我沉澱的時間,他知道在這種打擊下,陳穎一時很難做出生命之中最重要的決斷之一。
慢慢擡起頭,卻在天空之中看到一片人來人往,這怎麼不讓人悲傷,城市喧囂,他卻又只是置身事外。
“羅程,正是因爲如此,你才選擇徹底離開這麼一個世界嗎?”他衝着天空喃喃自語着,但是怎麼會有一個回答。
在福利院操場孤零零站着的她,碰到了那麼一個女人,一個眼神跟自己特別特別像的存在,讓她有一種見到了同類的感覺。
兩個女人就這樣四目相對着,許久許久,這個身穿藏青色旗袍美到讓人髮指的女人,說出一句徹底改變了陳穎一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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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東風越野車開進了善水麗園,風塵僕僕的開向郭家別墅,車中坐着一路奔波表情看起來有幾分悵然的許華升。
車子停在了郭家別墅前的停車場,許華升下車甩上車門,大步流星的走向別墅,在別墅門口正巧撞到了抽菸的王聽雲,這個很影響市容的傢伙似乎很喜歡蹲在門口,而懶洋洋縮着腦袋的王聽雲見到許久未歸的許華升,慢悠悠的起身說道:“這還能活着回來,命挺大的。”
聽着王聽雲這不冷不熱的問候,許華升則仍然一臉陰沉的說道:“局勢到了什麼地步?”
王聽雲則默默瞥了一眼身後的郭家別墅,然後說道:“還什麼地步,也不過是那個德性罷了,該回來的,都回來了。”
“郭麒麟也回來了?”聽到這個,許華升緊緊皺着眉頭說道,他似乎沒料到這個年輕人竟然還能夠把郭麒麟給逼露面。
王聽雲則看着不知道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的許華升說道:“不光光郭麒麟回來了,京城跟郭家還能夠搭上邊的,昨晚都來進了郭家門,這一次郭紅牛是動真格的了。”
“就這麼一個年輕人,至於搞到這麼一個地步?”許華升說着,他想不到這短短几天,郭家就這樣變了天。
“且不說你敗在了他的手中,華武也栽了跟頭,我見過他出手,貨真價實的醉三手,郭家也被他走了一遭,我跟郭奇虎撲了一個空,被劉傲陽出面救了人,你覺得這真的只是一個年輕人這般簡單?”王聽雲說着,這便是郭家一陣套魔咒。
許華升的表情慢慢沉重起來,王聽雲這麼一番話放在往常,他打心眼裡覺得天方夜譚,但是出現在那個年輕人身上,似乎還有着那麼幾分可能性,他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上去見老爺子。”
王聽雲默默讓開路來說道:“這種事兒,誰都怨不得,你即便是想發力,也沒有地方使不是,距離那一場婚禮還有一天,我們便這樣站在原地看着就好。”
邁出兩步的許華升停住腳,站在原地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這一堵牆,怕是我們想要守,都守不住。”
王聽雲再次蹲下,一臉不屑的說道:“那就讓這一堵牆踏了。”
許華升深深吐出一口氣,匆匆進入郭家,似乎剛剛進門,他便感受到郭家不同於往日的氣氛,但是他並沒有逗留,而是直接上樓,他特別迫切的想要見到支撐着郭家的那個老人。
來到書房門前,許華升儘管已經身心疲憊到了極點,但還是整理了整理衣服,然後敲了敲門。
在等待了幾秒過後,他才輕輕推過門,而拉着窗簾有些昏暗的書房之中,郭紅牛正坐在書桌前通着電話,僅僅只是擡頭看了一眼許華升,然後繼續跟電話那邊聊着,只不過聲音微弱了幾分。
許華升默默走上前去,並沒有打斷郭紅牛,在書桌前就這樣等着,有意無意的聽着通話內容,大體是關於那一場婚禮。
過了幾分鐘,郭紅牛才放下手機看着歸來的許華升說道:“哈爾濱那邊什麼意思?”
“三爺來不了,說身體不適,但是會派手下的人過來。”許華升默默說着。
郭紅牛聽過後雙手支撐着下巴,然後說道:“他就沒有其他的意思?”
“只是一番客套話,你讓我傳達的我都說了,但是他並沒有給我一個完全的答覆,好像並沒有擰緊這一根繩子的意思,但同樣也不喜歡這一根繩子斷掉。”許華升說着,他知道這或許並不是一個太好的消息。
郭紅牛一臉的沉悶,自言自語的說道:“這老狐狸,倒是一點都不如同當年,他在哈爾濱可動用郭家在京城的資源,但是郭家想用到他,難了。”
許華升只是靜靜的聽着,並沒有做任何評價,因爲他很清楚,這並不是他這種存在能夠插上嘴的事情。
又是一番唏噓,郭紅牛纔再次看向許華升說道:“這一路,辛苦你了,郭三那邊的事就先放一放,現在全部精力放在一天之後的婚禮上,你養好精神,到了那一天務必給我鎮得住場面。”
許華升聽着,雖然被郭紅牛如此看重不是一件壞事,但是他心中可是滿滿的無力,因爲他在小興安嶺,已經輸過了一次,當然這麼一茬,郭紅牛既然沒有打算提,他也沒有不識趣的開口。
“你去吧,我這邊還需要跟李家溝通一下,好好休息休息,至於局勢,不需要太過操心,雖然我這老骨頭站起來都成了難事,但這麼一場婚禮,還應付的來。”郭紅牛擺了擺手,並沒有打算跟許華升長談的意思,又或者他根本沒有這個時間。
許華升默默點了點頭,並無逗留的離開,儘管滿臉的欲言又止。
既然郭紅牛沒有去問,他又怎能開口,對於郭家而言,他也僅僅只是一個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