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從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或許他們可以無法無天的捅各種簍子,但是關於這麼一點,他們還是很清楚,在郭家,世家的威嚴,是絕對不允許觸碰的,誰都不例外,即便是郭家準繼承人郭麒麟,都因爲一個女人被髮配,外加現在郭銀鈴事非又鬧到了這個地步,試問沒有幾個人傻到迎風作案。
郭青竹率先清了清嗓子,打破這僵局說道:“聽說琉璃回來了,你們那邊有沒有消息?”
說起這個名字,包括郭青龍在內表情都有些玩味,倒是郭青海倚着座位翹着二郎腿說道:“我也聽說了,而且已經回來有一陣子了,秘密見了一面老爺子,然後就沒有了下文,這一次她回來,應該是爲了這一場婚禮。”
郭青竹默默點了點頭,臉上有那麼幾分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選擇了什麼都不說,這錯綜複雜的關係,即便是連郭家的老一輩都整理不清楚,作爲一個新生代,他估摸着也唯有掛念的資格。
“不知道今晚,她會不會來。”一直不開口的郭青雲吐出這麼一句,所有人的心一瞬間提了起來,表情看起來有幾分僵硬,作爲一個郭家人,誰不清楚那麼一段歷史。
“我倒是很希望郭家這一根繩子再次擰緊,老爺子這些年也有這個意思,不過她是否想要跟我們當同一條船上的人,還得看她的意思。”郭青竹說着,也算是暢所欲言,畢竟在坐的並沒有外人,而且他也希望展現一番。
郭青龍的臉色倒是有幾分不屑的說道:“這女人脾氣你們也知道,我倒是覺得她一定不會來,她巴不得看郭家的笑話,怕不是這事搞的越臭,她越是高興。”
郭青海倒是在這個時候點了點頭,雖然他心中對於郭青龍有着怨氣,但他現在跟郭青龍倒是有着相同的想法,或許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麼一說。
郭青子倒是皺着眉頭說道:“這是郭家欠她的。”
或許是因爲郭青子所橫插的一句話過於有殺傷力,所有人一瞬間沉默了,即便是郭青龍都沒有反駁,而是按滅菸頭拿過桌上那一盒郭青子沒動的黃鶴樓,自己點燃深深吸着。
此刻,一輛黑色的雅閣緩緩開進了郭家別墅前停車場,停在了角落處,在這個豪車遍地的善水麗園,這種車子除了用另類來形容以外,似乎也並沒有其他好的說法。
車門緩緩打開,下車的是一個相貌普通,身高普通,身上毫無氣場的中年男人,放在人羣之中瞬間會被埋沒的那一種,看起來附和這一座京城斗升小民所有的定義。
男人背後沒有隨從,只揹着一個看起來有些老舊的挎包,一身寬鬆的白大褂,或許穿在某些高人身上,會給人一種格外有仙氣的感覺,但是套在這個普通的中年大叔身上,所給予人的感覺,唯有不倫不類。
男人撫了撫他那快要謝頂的頭髮,只不過那模樣只是讓他看起來更加的不堪,或許在善水麗園出現一輛雅閣並不算讓人覺得太過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如果說這個男人正是郭家五兄弟之中的老三,估摸着會讓人驚掉大牙。
所謂龍生龍鳳生鳳,將門出虎子這麼一說從古時便流傳了下來,而奈何這一說放在這個男人身上,毫無意義。
男人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向郭家別墅,似乎上一次來到這個地方,還是大年三十的那一夜,這個隱居於一座小荒山每天都寫寫畫畫的中年男人似乎格外不屑於眼前這麼一份繁華,甚至都沒有給門口的王聽雲跟耿漢打一個招呼,就邁着踉踉蹌蹌的步子上了臺階,在他眼中有着一種莫名的高傲,打心眼裡瞧不起這麼兩個武夫,即便這兩人可能會在三招之內擰斷他的脖子,但就他而言,俗了。
而王聽雲跟耿漢早已經習慣了這郭家的奇葩三子,只是默默看着郭良文進入郭家別墅,然後耿漢摸了摸他那大光頭說道:“這人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走火入魔了,雖然整個郭家都笑郭良文一個神經病,但是我倒是覺得這傢伙有點本事,你想想他都可以連這偌大的郭家都不要,而是選擇隱居山林,一般人還真做不出來。”
王聽雲倒是一臉玩味的說道:“比起他,我們都俗了。”
耿漢大笑,一臉調侃的說道:“俗是俗了點,但總比某些假正經好的多,怕就怕明明是個俗人,還說着自己不俗,我承認自己是一個俗人,俗到骨子裡的人。”
“就不想來點不俗的?”王聽雲聽着耿漢這一句,彈掉菸頭,掃了一眼那一輛髒兮兮的雅閣,嘴角微微揚起,眼神之中滿是諷刺。
“不俗的?不俗的現在還不知道死活。”耿漢說着,目光掃了掃樓上,意思已經再過不明顯。
王聽雲臉上仍然是冷笑,他其實一種所漠然的看着這一切,所謂的疾苦,所謂的不公,對於他來說,其實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爲這種事情,他一路走來,見過太多太多,這個江湖每天都在發生這種事情,乃是更加悲慘,總不能因爲這個人生在世家,都可以獨樹一幟吧?
他不服,覺得人命都一樣值錢,但奈何郭銀鈴的痛苦可以轟動半個京城,而一個小人物的痛苦,可能大多時候連第二個知道的人都不知道,所以這麼一個京城越是同情郭銀鈴,他便越是恨,恨到牙根癢癢,似乎憤世嫉俗到這個地步,也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對了,華武那小子怎麼樣了?”耿漢不想聊這些毫無必要的東西,雖然是一句關心的話,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關切。
“躺着呢,這幾天是別想起來了,如果在場沒有另外的人,他也就死在那個年輕人手中了。”王聽雲說着,想起昨晚的事情,他心頭那僅剩的一腔熱血,都會漸漸沸騰。
似乎那纔是他想要見到的江湖,但是奈何他等了十年,纔等到了那麼一晚,這對於一個徹頭徹尾的武夫來說,這怎麼不會讓人絕望。
耿漢聽完一臉的感嘆,默默說道:“先後讓許華升跟華武吃了苦頭,然後又能夠全身而退,這京城這些年,除了那麼一個姓駱的傢伙以外,似乎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老耿,欠我一個人情,我告訴一件有意思的事兒。”看着一臉感嘆的耿漢,王聽雲突然一臉神秘的事情。
“什麼事情這麼值錢?”耿漢一臉不答應的說着,覺得自己如果答應了,可能就上了王聽雲這廝的當。
“聽還是不聽?如果你聽完覺得不值這麼一個價,那麼就當我沒說,放了一個屁。”王聽雲已經有幾分雀躍,手顫動的從懷中摸出一個藥瓶,擰開倒入嘴中幾粒。
耿漢看着毫無節制的王聽雲,一臉惆悵的說道:“你想死在這上面?”
“我都TM不知道自己能還能活幾天,還在乎這些東西,老耿,你聽還是不聽。”本來死氣沉沉的王聽雲有些炸毛的說着,似乎是因爲耿漢碰觸到他的逆鱗。
耿漢一臉的無奈,拱了拱手說道:“說吧,不過要是不值這個價,我可不會買賬。”
王聽雲揉着了揉眼睛,然後一臉興奮的衝耿漢擺了擺手,意思耿漢靠近一點。
耿漢看着這麼一副模樣的王聽雲,似乎很少見如同活死人一般的王聽雲這般興奮,所以他也心中多了幾分好奇,慢慢靠近。
等到耿漢豎着耳朵靠到自己身旁後,王聽雲低聲說了那麼一句。
聽到這一句,耿漢不由大呼一聲,立馬如同觸電一般彈開,滿臉難以置信的說道:“怎麼可能?你小子確定沒有騙我?”
王聽雲很滿意耿漢的反應,一臉有恃無恐的說道:“我可是在駱擎蒼口中親自確認了,不過這事兒,也只能我們兩個知道,再傳遠了,傳到有心人的耳朵之中,你我都要倒黴。”
耿漢一邊回味着一邊點了點頭,滿腦子的凌亂想,心中有着一千個問題想要問王聽雲,但最終還是全部忍了下來,他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碰觸這種級別的事非,他可不想王聽雲這麼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什麼事兒都可以不計代價,耿漢心中不斷的在告訴自己,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王聽雲看着一臉糾結的耿漢,似乎是明白耿漢的心思,幽幽的說道:“難道你就不好奇?”
“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包括剛剛,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聽到。”這個漢子似乎空有一副威風赫赫的模樣,看起來小心的像是一隻野貓,給人一種濃濃的違和感。
王聽雲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因爲這些年他也算是很瞭解耿漢的性格,雖然是郭家鼎鼎大名的武夫,但是心思可是細膩的很,大體是爲了生存,所以給人一種格外不倫不類的感覺。
或許是因爲這一類人越來越多,拋棄了自己本能,信奉了這個時代的信仰,所以這個江湖纔會這般越來越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