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擰開壺蓋,酒香撲鼻而來,如果拋開這黑枯草來說,這是一種很下思愁的酒,但如果真的那樣的話,這酒便失去了所有的意。
這酒,是用來斬斷這一切的。
這一句話這兩年阿濱無數次從郭野槍口中得知,他搖晃着這僅剩下的兩斤多酒,他有些後悔對付許華升便動了醉三手,這剩下的酒還不足以戰勝眼前這三位勁敵,但不管怎樣,他已經沒了選擇,他必須在十分鐘的酒勁之中,至少撂倒兩位,那樣他纔會有一絲勝算。
“喝吧...喝吧...讓我悄悄這醉三手到底多麼變態。”王聽雲瞪大了眼睛,用一種很瘋狂很瘋狂的語氣說着。
阿濱也不客氣,直接對起酒壺就一陣痛飲,大口往肚子裡灌着,這濃烈的酒在喉嚨順着腸子往下燃燒,他能夠感受到,換做旁人別說打出這醉三手,光是灌下這大半壺酒,都已經算是難事了,但阿濱這兩年可是經歷了那魔鬼一般的訓練,所以他一口氣直接喝到了底,然後那臉色瞬間蒼白下來。
他只感覺肚子在燃燒,慢慢燒向他的身體,這一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這便是黑枯草的藥效,曾經這一種感覺給予他最大的折磨,如今他反而有些迷戀這種感覺。
放下酒壺,感受這烈酒的後勁,他並沒有頭暈腦脹,也並沒有多麼沉醉於酒精,因爲這酒精的麻木遠遠不及這黑枯草所給予他身體的衝擊。
一點一點的清醒,那蒼白的臉慢慢發紅起來,皮膚好似在燃燒,疼痛跟疲倦感被趕出了身體,他慢慢攥緊拳頭,手臂上的青筋早已經暴了出來,皮膚幾乎變成了血紅色,這一種重壓之下,一股力量在他身體之間遊走着,然後爆炸。
爆炸的一瞬間,他只感覺血管好似要破裂,皮膚好似要掙破,骨頭在咯咯作響,這兩斤酒的強烈要遠遠勝於對付許華升之時,他用了足足一分鐘才消化下去這遊走的力量。
華武看着皮膚變成紅色的阿濱,成了一個紅人的阿濱,一臉的罕然,好似看着什麼稀罕玩意。
阿濱摘下帽子,臉上那幾道傷口看起來好似能夠滴出血來,無比的恐怖,他虎視眈眈盯着華武說道:“準備好了嗎?”
他的聲音已經戰鬥,在酒勁之下,身體之中最原始的戰意已經被徹底激發,他變成了那一頭野獸,伸出利爪。
“來吧!”華武擺出架勢,他聲音剛落,阿濱早已經消失在了原地,他動着,感覺每一絲肌肉都在撕扯着。
他已,無堅不摧!
華武激動到身體在顫抖着,但毫不慌亂的面對這衝向自己的猛獸。
又是一記鐵山靠,收身繃緊挺身崩出,簡單而又不復雜的動作,卻深藏三十年的功底,誰能夠想象到,在華武還五六歲的時候,便開始每天衝着一棵老榆樹撞着。
這一次,阿濱化作一道黑影,猛撞了上去,絕對的硬碰硬,並沒有選擇收回一絲一毫的力量,似乎早已經忘記了第一次試探時所受下的傷。
“砰”的一聲,兩人相撞,給人一種彗星相撞的感覺。
一瞬間的停頓跟緩衝,華武往後扯出一步,王聽雲看直了眼,因爲他是第一次見到華武竟然在硬碰硬蓄力的鐵山靠下落了下風,他一臉震驚的看着這個身上浴血一般的年輕人,這究竟是一股怎樣的力量。
華武現在只感覺自己被一輛飛速行駛的跑車撞到,整個身體差點被掀翻,他很難想象這一股力量來自於一個人,更像是一頭絕對的猛獸,更無法想象這一股似乎可以撼動一切的力量,竟然來自於一個年輕人。
阿濱落腳,身體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儘管他剛剛所撞的是華武,他下一刻便追擊上去,身體急速扭轉,拳頭早已經刺出。
華武在扯腳之際,半邊身體就好似靶子一般暴露在了阿濱眼前,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又怎能放過這個機會。
拳頭落下,打在華武的腰部,然後第二拳是下巴。
本來勉強穩住身體的華武哪裡來得及防禦,便直接挨下這麼兩拳,這衝勁十足的兩拳讓他整個身體都在傾斜着。
阿濱並沒有打算放過他,再一次貼近上來,不打算給華武一絲喘息的空檔。
“也有點太瞧不起我華某人了!”華武此刻怒吼一聲,這個平常木訥到毫無殺傷力的男人,在比試時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
怎麼說華武也經歷了太多戰場,這一副身體早已經開發到極致,他一瞬間穩住身體,猛的一頂肘打在撲上來阿濱的肚子,然後猛的側身一記崩拳落在阿濱的身上,這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一隻腳懸空的阿濱給衝飛了出去。
華武腳下扎住馬步,身體整個撞向沒停穩的阿濱,這第二次撞擊,直接把阿濱給徹底打飛出去,從這個距離到身後的牆壁足足有五六米,直接把阿濱撞到了牆上,發出一聲的巨大悶響。
一套打完,華武深深吸了一口氣,回起手,表情冷峻,身上宛如有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他很清楚,這一場切磋已經結束,這個年輕人不可能再次站起來,他可以保證。
郭奇虎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是感嘆阿濱這非人類的力量,還是華武這一套殺氣十足的八極拳,但不管如何,阿濱倒了,這個結局是他最想要看到的。
他看着狼狽無比摔到地上的阿濱,在喝下那一壺酒後,的確阿濱宛如變了一個人,乃至在力量上都可以跟華武匹敵,但歸根結底還是年輕,而且招式也太過急迫,對上穩紮穩打的華武,吃了苦頭並不是多麼值得人驚奇的事情,再怎麼爆發驚人的野路子,對上華武這麼一個練家子之中的練家子,能討到好處也纔算奇怪。
“喂,你這樣會打死人的。”王聽雲倒是表現的比郭奇虎還要淡定幾分,只不過見華武直接動了真格結束這一場切磋,一臉不快的說道,他還想要多瞧瞧,這所謂的醉三手,不過就現在看來,這醉三手,也不過如此。
而郭青龍現在很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臉上哪裡還有起初不屑一顧的模樣,看起來緊張的像是一個孩子。
“看到沒有,這就是江湖。”郭奇虎對臉色格外難堪的郭青龍說着。
郭青龍回過神來,有這麼一刻,他覺得自己好些有那麼點得意忘形了。
華武深深吐出一口氣,他看着一動不動阿濱,一臉感嘆的說道:“他可是把我逼急了,不過這個年紀能夠把我逼到這個地步,他已經贏了。”
王聽雲再次一屁股坐下說道:“他輸了。”
下一刻,這個幾乎對生死都沒有了知覺的男人有些傻眼,已經在挨下了剛剛那般重擊的年輕人,竟然再次站了起來,那動作,好似沒事人一般。
華武慢慢眯起眼睛。
“怪...怪物。”即便是站在阿濱那一邊,小老闆都忍不住說道。
“傻逼,這是江湖。”王聽雲似是回過了神來,衝這個小老闆說着,然後慢慢起身,一臉興奮的衝毫無表情的阿濱說道:“別告訴,你還能打!?”
“這...這...”郭青龍好似見鬼了一般,而郭奇虎,雖然看似表情平靜,但是心中早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突然有些敬畏起武夫這麼一個名號。
阿濱拳頭不停的攥緊又鬆開,似乎無論在戰術上還是策略上,他都輸了,輸的無比徹底,他本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個男人,但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時間已過三分鐘,這讓他開始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