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雖然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是漫長的一夜,但是對於大多人來說,僅僅只是閉上眼,然後睜開。
在**魚酒店那個足以俯視整個西城區的高度醒來,白色襯衫披着黑色西裝外套的馬溫柔站在落地窗前,那高挑的身材勾勒出一條讓人無法自拔的曲線,在她的身上有着一種異乎尋常的氣質,給人一種不染凡塵的感覺,這是一種驚心動魄卻讓人不敢碰觸的美。
黑色短髮,一張無可挑剔的容顏,那眼神之中所毫無遮攔的銳利,這就是她,簡單而又極端。
馬溫柔身後的薛猴子也是一身黑色西裝,不過這套昂貴西裝穿在他的身上,恰好跟馬溫柔是兩個極端,有幾分暴殄天物的意思。
“溫柔,你覺得會有人來送行?”薛猴子整理了整理領帶問道。
馬溫柔並沒有作聲,只是微微搖了搖頭,魏九的後事,對於西城區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至於今天這江湖到底會不會給魏九賣一個面子,誰也不會知道,而且那個唯獨知道這一切的,似乎已經再也發不出聲了。
這時房門打開,是換上一身還算普通休閒裝的太妹蟲蟲,或許是知道今天到底要出席什麼場合,所以戴上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遮住了她那五顏六色的頭髮,鼻釘跟耳釘也撤出,抹去了嘴上的黑脣,臉上也擦去了那濃妝豔抹,似乎這樣看起來,是一張很中看的臉,稍微打扮一下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絕對是美人胚子,生在這麼一個太妹臉上,給人一種可惜的感覺。
“讓我們去送那傢伙最後一程。”馬溫柔抖了抖肩上所披着的黑色西裝外套,就這樣轉身離開。
薛猴子跟太妹蟲蟲緊跟其後,這麼一個組合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但走在前的短髮女人身上那超常的氣質,就這樣硬生生把這一種不倫不類提升到讓人不敢小瞧的高度。
黑色的奔馳s500,就這樣直奔向那一家殯儀館。
----
另外一座城市。
韓朋義穿上一身大號的黑色西裝,雖然一副肥頭大耳的模樣,但所謂人靠衣服馬靠鞍,這一身六位數的西裝外加手腕上七位數的勞力士,完全可以彌補他在氣勢上的不足之處,乃至無比的耀眼,畢竟對於大多人來說,只信奉金玉其外,並不在乎什麼敗絮其中。
昨晚發泄了整整一夜的吳英吃過早飯,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見吳英終於肯吃東西,也讓韓朋義終於心中鬆了一口氣,雖然他給吳英準備了不少衣服,但是吳英還是選擇了自己那一身樸素的衣服,並沒有用妝容去掩蓋她臉上歲月所留下的痕跡,仍然是那麼的平庸。
韓朋義很清楚吳英的性格,記憶之中吳英似乎從來都不對自己的外表有什麼執着,也從不打扮,一向是穿的簡單,也不對皮膚做什麼保養,但儘管如此,他從未嫌棄過這樣一個女人,甚至對於韓朋義來說,這便是她獨特的美,不算驚心動魄,光鮮亮麗,卻可以熬的過生活。
烏鴉已經準備好了車,韓朋義小心翼翼的護着吳英走下樓梯,看着這些迎賓跟保安一陣側目,因爲他們從未見過韓朋義從未對一個女人這般的尊重,更讓衆人震驚的,能夠讓韓朋義如此對待的,僅僅只是這麼一個黃臉婆,這沒由的讓衆人心中一陣揣摩這個黃臉婆的身份,畢竟當年韓朋義連這裡的黑老大都不賣面子。
黑色的路虎攬勝,由烏鴉開車,一向坐在後座的韓朋義坐在了副駕駛,把後座留給了吳英,然後就這樣一路開向西城。
---
一家律師事務所,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正整理着一堆文件,因爲這整整一夜沒有合上眼,這個本來就面容滄桑的中年男人,那憔悴的臉看起來又蒼老了幾歲,但他只是長長呼了口氣,揉了揉很是油膩的臉,然後點燃一根軟中華,很是愜意的抽着這跟他身份嚴重不符的煙,抽了幾分開了一眼手腕上一塊有些年歲的老手錶的時間,直接把剩下的大半根菸在滿是菸頭的菸灰缸按滅,然後起身離開辦公室。
剛剛來上班的青春靚麗的小秘書,笑的一臉親切的說道:“章律師好。”
聽着這小秘書甜甜的聲音,這面容滄桑的中年男人微微點了點頭,臉上並沒有露出那油膩大叔該露出的表情,他穿上外套提上公文包說道:“小杏,我有事出去一趟,什麼人來都給我打發掉。”
這小秘書仍然一臉甜入人心的笑容,似乎一點都不討厭這油膩的禿頂男人,看的出來,她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然後溫聲說道:“章律師,我明白了。”
這中年禿頂男人並沒有去欣賞這青春靚麗小秘書臉上甜甜的微笑,就這樣急匆匆的離開,離開事務所,上了一輛早已經等待許久的黑色的奧迪A6,然後風塵僕僕的離開。
駕駛着這輛奧迪A6的,是一個留着小鬍子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四十來歲,一張看起來很是平和的臉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浮躁,給人一種莫名其妙與世無爭的感覺。
小鬍子慢悠悠的說道:“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死了。”
坐在後座正看着文件的中年禿頂男人,合上文件嘆了一口氣說道:“這種大人物之間的恩怨,誰能夠看的清。”
這小鬍子也微微嘆了一口氣,有幾分感慨的說道:“這些年,咱沒少受他照顧,想不到連告別都沒有來得及。”
這禿頂的中年男人臉上所慢慢涌上幾分傷感,不過眼睛之中卻突然多了幾分堅定,然後緊緊攥住手中的文件,然後語氣極其堅決的說道:“現在該輪到我爲他做事了,也正是因爲預備着這個,他才養了我不成器的律師這麼多年,明明有更多比我更好的選擇,爲什麼他會選擇我當他的代理人,這個問題在心中憋在這麼多年了,本來想起好好鼓起勇氣問一問,但現在看來,沒有機會了。”
開車的小鬍子在紅綠燈路口停車車子,然後點燃一根十四一盒的黃鶴樓,深深吸了一口氣,朝車窗外吐出一口二手菸說,瞧着眼神之中毫無動搖的章正平,心中大體明白,爲什麼九爺會選擇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小律師。
---
鮫集團的夜總會,灌子整理了整理西裝的領子,雖然他現在光是輕微的活動都渾身發痛,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錯過這一天,雖然在這個關頭大多人都在想着撇清關係,但是對於灌子來說,他連最不該做的都做了,所以他毫不在乎這些敏感的東西。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念叨起問心無愧這四個字,如果不是想要無愧於心,他也不會冒着九死一生的風險去闖白家,如果他已經不會在每日每夜的擔心着這西城夜總會轟然而倒,他只需要做好他應該做的,就足夠了。
這江湖如果真的想要毀滅一個人,無論這個人如何反抗,都不會起到任何效果,只會造成那非同尋常的折磨,或許在關於九爺的悲劇上,灌子深刻的瞭解到了這麼一點。
起身離開辦公室,他發現王淘今天把他給予王淘的一身西裝也穿上,記憶之中那平日吊兒郎當的王淘還是第一次穿上西裝,除了那樣一頭黃毛,勻稱的身材配上這西裝,也算是給人一種人模狗樣的感覺,這讓灌子心中沒由的對王淘的形象再次有了幾分改觀,自從王淘從鬼鮫那裡回來後,或許是受到了那環境的幾分影響,王淘的心理有了幾分微妙的變化,至少已經不再那般的自甘墮落下去了。
對於王淘的變化,灌子都看在眼裡,這一種感覺他格外的似曾相識,畢竟他當年也是從王淘這個角度爬上來的。
王淘雖然很是不適應這種正裝,但想想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他實在做不到穿着一身浮誇去參加這個場合,因爲在王淘的心中,他對於那個名爲魏九的男人,也有着一種敬畏之情,換上一身正兒八經的衣服,這算是最起碼的尊重。
“都交代好了?”灌子看着王淘說道。
王淘使勁點了點頭。
“走吧。”灌子摸了摸袖口說着,然後就這樣踏出西城夜總會,坐上那一輛或許並不登的了大場面的大衆邁騰,由王淘開車,兩人就這樣奔向這今天註定會成爲焦點的地方。
對於西城區來說,今天或許註定是一個值得人銘記的日子,魏九的送行日,白文山的送行日,白城兒子白弘方的送行日,白家前一任第一打手跟現任第一打手的送行日,這一切彙集到一起的時候,總給人一種緣分妙不可言的感覺,這算不算是一段恩怨的結尾沒有人知道,因爲大多人所看着這麼一個結果,心中只是發出那麼一陣感嘆。
魏九雖然輸了,但似乎輸的並不算多麼的慘,至少一條命換了白家的四員大將,乃至在某些極端人的眼中,魏九反而是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