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前的雪地之中,一個少年身着單薄的打着木樁,雖然這寒冬已至,但這個衣着單薄的少年卻滿頭大汗,有些蒼白的皮膚也泛起了紅色,那在這個年紀本該稚嫩的手,卻無比的粗糙,佈滿了老繭。
老人坐在木屋前,小小泯着這一壺酒,樣子很是陶醉,不過他那亂糟糟的模樣,不給予人任何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覺,反而像是一個渾渾噩噩的酒簍子。
一個打一個看,這個景象似是就這樣印在了這座無名大山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有些顫顫巍巍的起身,他走向少年說道:“阿濱,別打了。”
少年聽過老人的話,收起拳頭,擦了擦額頭上的大汗說道:“師傅,這天冷,我打一打暖和。”
老人似是一臉不快的說道:“真是一條武夫命。”雖然他這樣說着,不過話中卻帶着幾分笑意。
少年聽過後,憨憨的笑了笑,並沒有反駁什麼。
老人慢慢拉開架勢,衝少年擺了擺手說道:“來把我當成那木樁子,我們過過招。”
少年看着這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打。”
老人吹鬍子瞪眼說道:“別婆婆媽媽的,我叫你打,你就打,怎麼整的跟一個娘們似得。”
少年聽過老人這一席話,似是急了,揚起拳頭就猛的刺向老人。
老人面對這幾乎帶出破風聲的拳頭,伸出那如同枯木的手,瞬間推在了少年的手腕處,然後看似風輕雲淡的一攤,就這樣把這少年的拳頭改變的方向。
少年見自己一拳未奏效,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老人這麼一碰,就好似失去了平衡力,他火急火燎的再次打出第二拳。
但是這一拳早因爲他身體的重心不穩而有些無力,被老人更加輕鬆的擋下。
少年只感覺自己拳頭的力量並沒有打在老人的身上,而是打在了自己的身體,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就這樣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他揉了揉有些酸酸的手臂說道:“師傅,我打不過您。”
老人笑了笑,摸了摸鬍子說道:“想不想學?”
少年雙眼發光的說道:“想。”
老人微微點了點頭,揹着手說道:“這叫陳家七十二手,我可以答應教給你,不過你要千萬切記這麼一點,這一招不到生死關頭,不可用,否則會給你帶來麻煩。”
少年聽過後,使勁點了點頭,起身拍了拍沾到自己身上的雪。
老人似是剛剛打出那一幾手的原因,表情有些蒼黃,他說道:“最遲三年,你就得學會這七十二手,如果有時間,我一定要教給你天罡拳,只不過我這個老東西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少年聽過老人的話,本來雀躍的表情慢慢黯淡下來,他笑道:“師傅,你的身體還硬朗的很,明天我就要上山給你採人蔘。”
老人搖了搖頭,他摸了摸少年的腦袋說道:“阿濱,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那一句麼?”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少年朗朗上口的說道。
老人點了點頭一臉欣慰的說道:“這陳家七十二手,你只需要記住這麼一點,如果不夠快,那麼就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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摺子山唯一的上山路上,阿濱慢慢攥緊拳頭,嘴裡喃喃着這麼一句。
楊烽火冷眼看着不知道在嘟囔什麼的阿濱,他之所以會如此刺激阿濱,無疑是想要激發阿濱所有的戰意,他想要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有着多麼大的潛力,他繼續說道:“如果我不收回剛剛那一句話,你會怎樣?”
“讓你永遠都說不出話來。”阿濱表情格外的冰冷,聲音則更加的冰冷。
矇矇亮的天,似是被喚醒了什麼,太陽露出一個小小的頭尖。
“那就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實力了。”楊烽火說着。
阿濱動了,不過卻不是一如既往的衝向楊烽火,而是一步步的走向楊烽火,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輕,一改他起初的套路。
楊烽火看着這個不尋常的阿濱,並沒有譏笑,而是表情慢慢沉了下來,似是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此刻他嗅到一絲危險的味道,他覺得這是一件很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寧願相信這只是一種錯覺。
終於阿濱慢慢走到了楊烽火的攻擊距離,這個距離楊烽火可以輕易發揮他的那一條鐵線拳,而阿濱的野路子已經在這個距離失去了任何作用。
楊烽火動了,身體猛的發力,拳頭猛的刺向阿濱。
在楊烽火認爲阿濱絕對不可能接下這麼一拳的時候,只感覺自己的手腕直接被什麼握住,自己那刺向阿濱的拳頭的力量就好似被突然轉移分散了一般,甚至他感覺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一拳就這樣落了空,而阿濱一個反手揮力,楊烽火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抽向了阿濱,他有些慌張的打出第二拳。
阿濱鬆開楊烽火這一隻手,他的手就好似利爪一般擒住了楊烽火這個拳頭,然後很輕鬆的攤開,然後猛的一拳落在楊烽火的胸口,已經失去重心的楊烽火來沒有來得及反應,自己就扛下了這麼一拳。
他眉頭一皺,猛的往後扯出一步,反身一腿抽向阿濱,但是阿濱似是早有準備的躲過這一腿,反而一隻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推,猛的發力,楊烽火的身體就這樣如同自由落地一般一邊倒向阿濱。
阿濱慢慢攥緊拳頭,已經做好了攻擊狀,而楊烽火當然直接自己這樣倒向阿濱會面對什麼,他心頭一急,猛的揮出這麼一拳,但是在揮出之際他才清醒過來,只不過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他發現自己認真了,這一拳如果阿濱身上,到底會發生了什麼,楊烽火太過清楚了。
不過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阿濱面對這拳頭,被想借七十二手攤開這一拳,但是猛的一瞬間,心中的直覺告訴他他攤不開這一拳,這一拳跟剛剛楊烽火所打出的拳頭截然不同,但是拳頭此刻已經到了他無法躲避的距離。
楊烽火已經絕望,因爲他發現阿濱已經錯失了躲過這一拳最好的時機,此刻他已經收不回這一拳。
阿濱動了,拳頭慢慢反過,猛的一個旋轉,就好似一個子彈直接對在了楊烽火的拳頭上。
兩個拳頭就這樣對在了一起,發出一聲悶響,兩人因爲對方的拳力,身體就好似觸碰到了什麼彈簧一般,瞬間分開拉開一段長長的距離。
只不過這一次,阿濱在上,楊烽火在下。
楊烽火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阿濱,他看着自己發紅的拳頭,他無法想象阿濱擋下了他這一記幾乎毫無保留的鐵線拳,而且不是躲閃了過去,而是直接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擋了下來,他一時的恍惚,突然想到了阿濱拳頭反轉發力的動作,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阿濱。
阿濱也猛的彈開,楊烽火那蠻橫的拳力讓他差點倒下,他無比勉強的穩住自己的身體,只感覺自己的拳頭就好似爆開了一般,他心中慶幸自己剛剛沒有企圖攤開這一拳,因爲他的七十二手還做不到能夠攤開這威力十足的一拳。
他心中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畏懼更深了,如果這個男人一開始就用全力的話,他絕對不可能能夠支撐如此之久。
這一縷陽光照射在了楊烽火臉上,阿濱這才真正見到楊烽火的模樣,這是一張普通到平凡無奇的臉,但是結合剛剛這個男人那一拳,阿濱只覺得這一張臉很恐怖,又或者僞裝在這臉下的東西很恐怖。
“陳家七十二手,駱家的天罡拳,你到底是何人?又或者你的師傅又是何人?”楊烽火一臉陰沉的說着,他的臉色格外的凝重。
阿濱有些詫異,他想不到這個男人僅僅是剛剛那麼一個照面,就準確無誤的道出了他的底牌,顯然這是他最擔心的,因爲他記得那老人的叮囑,又或者知道這陳家七十二手的淵源。
楊烽火看着一臉緊張的阿濱,突然間似是想明白了什麼,慢慢鬆開了仍然緊握着的拳頭說道:“既然你有難言之隱,那麼我就不繼續問下去了,對於這陳家七十二手,駱家的天罡拳之間的故事,我多多少少知道幾分,但是你放心,我只是一個局外人,並不願往自己身上添麻煩。”
聽到楊烽火這麼一句,阿濱心中的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能絕對的相信這個男人,但是總覺得這個男人也不像是那些在背後算計的陰險小人,他說道:“謝謝你,能夠對我手下留情。”
楊烽火聽過後,笑了笑說道:“我可並不覺得我有什麼手下留情,不過就現在看來,是你贏了,她就是山頂,你去吧。”
阿濱見這個男人就這樣放過了他,心中莫名多了幾分好感,更多的是一種很惺惺相惜的感覺,雖然算不上什麼英雄惜英雄。
“走吧,不過她只是一個任性的孩子罷了,如果她讓你失望了,也請你不要多麼的怨恨她,我在山下等你。”楊烽火說着,給予阿濱留下一道背影,默默走上了下山路,不過在轉過身之際,他深深嘆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爲他知道阿濱要面對什麼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