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的內容很簡單。
一個地址,特別標明瞭讓阿濱單獨去那個地方,如果有旁人跟來,就會撕票。
阿濱不知道到底爲什麼,這一條短信偏偏會發給他,但是想想在白條江畔沐梨花所對他所說的那一席話,似乎這就是他唯一可以成爲她的蓋世英雄的機會,雖然這一切都來的戲劇性了些,但是隻要能夠得到她心中的話,他覺得再怎麼天方夜譚的,他都願意去嘗試。
就好似一個每天面對着絕望的病人,明知道自己哪一天會死,但是卻一直無能無力,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了他一個偏方,儘管是這個偏方到底多麼多麼的扯淡,到底多麼多麼的不真實,但是對於這個每天所面對着絕望的人來說,這個微笑的希望,太過太過重要了。
短信所說的地點,是西城區外的一座名叫摺子山的地方,這是一座海拔不足三百米的小山,只有寥寥的幾棵大大小小的松樹,給人一種格外荒涼的感覺,因爲沒有風水,外加地勢險峻,又離西城區有一段距離,所以這裡並沒有開發過,就好似一個在地圖上被完全忽略的地兒。
在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莊,不過到了這凌晨三點,整個小村莊一片黑,幾乎看不到任何燈光,一片漆黑,雖然離西城區只有五公里,但是這裡已經看不到什麼燈紅酒綠,反而像是一個世外桃源,不過這世外桃源所充斥着的,是讓人覺得窒息的貧苦,如果還有一些什麼東西的話,那就是這兒的孩子因爲這環境所孕育出的野心跟怨氣,所以他們前赴後繼的奔向那個奼紫嫣紅的城市,想着闖下一片天,大多僅僅只是成了那最底層的一片基石罷了。
只能一生被人踩着,無比可悲的怨恨着一切,又仰望着一切。
沐長青把車子靜悄悄的停在了村子下,藉着月光,他並沒有開燈,在夜色的掩護下這輛黑色的寶馬750很難讓人察覺。
下車前,沐長青讓阿濱的手機跟自己的手機通話着,並且打開了免提,並說如果電話掛掉,他就讓李般若也好,流浪者也好,永遠的消失。
阿濱答應了下來,他知道如果嚴謹的沐長青肯定不會輕易相信他,把手機放到了兜中,他下車走向這濃濃的夜色。
沐長青叫住了他,然後說道:“讓你如此豁出去命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難道僅僅只是爲了一個清白?僅僅只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過去?”
阿濱看着沐長青,搖了搖頭,夜色下,很難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不知道爲何,沐長青的心中,油然而生了幾絲的敬畏,突然覺得就這麼一個小人物,也能夠給予他這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感覺。
“你見過他出手?”沐長青把手機稍稍移開,對一旁也有幾分觸動的周秉成說道。
周秉成默默點了點說道:“見過是見過,不也僅僅只是驚鴻一瞥罷了,就算是他再怎麼保留實力,就算是再怎麼臥虎藏龍,隻身一人對付能夠解決楊叔的悍匪,也沒有任何獲勝的機率。”
沐長青揉了揉眼,他慢慢躺在座位上,一夜未閤眼,他的表情有幾分的憔悴,他喃喃道:“你還真的以爲有什麼悍匪?”
周秉成因爲沐長青的這一席話懵掉了。
“這僅僅只是一個漏洞百出的故事罷了,真是個任性的孩子,不過偏偏一個任性的孩子遇到了一個更加任性的孩子,所以這個故事就這樣成立了,不過這個任性的孩子怕是不能把這個故事演下去了。”沐長青用第二個手機,發出去一條短信,短信的內容很簡單很簡單。
相安無事。
“沐哥,你這話什麼意思?”周秉成承認自己腦袋不靈光,他差不多把自己人生三分之二的時間用在了練武上,所以難免在某些時候有些死腦筋。
“過了這一夜,你就會明白了,不過這一次,她玩的未免有些太過火了點。”沐長青閉上了眼,看起來似是已經睡了。
周秉成仍然一臉的費解,但是見沐長青已經閉上了眼,就沒有執拗下去,而是看着這黑漆漆的山頂喃喃道:“真是搞不懂你們每天都在想着什麼,什麼都搞的這麼複雜。”
“這生活,還是複雜點有意思,太簡單了,反而會讓人覺得不真實,小人物在羨慕大人物,大人物在羨慕小人物,哪邊都沒有逍遙人。”沐長青並沒有睜眼開,而是閉着眼唸叨着。
周秉成聽過後,有些贊同的點了點頭。
“你盯着點手機哪邊的動靜,我先睡一會。”沐長青翻了一個身說道,很難想象他的妹妹就在前幾個小時被綁架,就好似一個沒事人似得。
周秉成打心眼裡覺得沐長青的心也忒大了點,雖然如此,他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搞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但是他能夠從沐長青的身上感覺出那濃濃的陰霾,似是已經被這大風吹散,但是取而代之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摺子山上,她撫了撫長髮,背對着身後那座燈紅酒綠的城市,喃喃道:“摺子山,多麼好的一個名字,但是誰能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景象。
“這不正是你所追求的?”在她的身旁,那個黑影發出這聲音。
她笑了,然後轉過身看向那個城市,這不算高的海拔,卻是看着那一座城市最好的高度,不算多麼的高處不勝寒,也不需要仰望什麼,冷風吹過,她不停咳咳着,那個黑影聽過她的咳嗽聲,欲要說些什麼,但是她卻倔強的衝他搖了搖頭。
“楊叔,這一次,是不是我太過太過任性了?”她靠向身旁那一塊巨石,身體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黑影微微搖了搖頭。
“他估計快要來了。”黑影看着那慢慢落下的月亮,天空似是也慢慢矇矇亮起來,但是他臉上的陰霾,卻並沒有因爲這嶄新的一天,而揮去一分一毫。
“他真的會來嗎?”她說着,聲音格外的微弱。
“他到底會不會來,難道你還不清楚嗎?”黑影說着。
她聽過後笑了,然後說道:“如果他能夠過的了你這麼一關,就讓他上來吧。”
這個男人的眼角跳了跳,他說道:“那麼你會等不到任何人。”
她點了點頭,並沒有覺得這個男人說出這一句話多麼的狂妄,又或者多麼的絕對,因爲她知道這個男人的能力。
“我並不想等到任何人,就讓這個世界最後給予我絕望,別給我太多太多的希望,我承擔不起。”她說着,聲音之中充斥着一種讓人心碎的哀傷。
男人轉過身離開,留下她在等待着。
上山路上,阿濱眼看快要觸碰到那山頂的高度,這時在路的盡頭,慢慢出現一個黑影,是一個***在那個盡頭,黑暗之中他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只感覺這個男人給他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感覺。
“你來錯地方了。”男人沖走上前的阿濱說道。
“她在哪裡?”阿濱說着,雖然這個男人的聲音之中帶着濃濃的戾氣,但是他並沒有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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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車中,沐長青微微睜開眼,聽着電話之中熟悉的聲音,拿着手機的周秉成已經驚呼道:“這是楊叔的聲音?”
沐長青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多麼的驚訝。
這時周秉成才慢慢想明白,心中也終於釋然。
但是唯一沒有釋然的,是面對着這個威壓可怕的男人的阿濱,他只感覺站在這個男人身前,身旁的溫度都慢慢冷了下來。
“她就在山頂,但是你過的了我嗎?”男人聲音玩味的說道,一雙黑暗之中放光的眼睛,就這樣死死盯着阿濱。
阿濱上一次體會倒這種感覺,還是在小興安嶺被一隻六百斤的黑瞎子所盯着,他此刻只感覺這個男人的眼神一點也不弱於那山中的野獸,但是他嚥了一口口水說道:“我想試試。”
站在盡頭的男人嘴角微微揚起,似是在笑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傻。
北京老布鞋摩擦着土地,發出一聲刺啦聲,他猛的一個箭步衝向眼前的茫茫的黑暗。
阿濱邁開步子,面對這個男人,猶如感覺面對着千軍萬馬,他冷喝一聲。
“嘭”的一聲悶響,似是兩個身體碰撞的聲音。
阿濱的雙腳在土地上踩出兩個小凹陷,只感覺一輛飛馳的汽車撞到他的身上。
他死死撐着,猛的挺身上去,支開了這個男人,猛的踏出一步但是迎向他的卻是一記橫空低鞭腿,因爲對方佔着地形的原因,這一記低鞭腿正好抽在他的腰間,雖然他早已經做好準備扛下這麼一腿,但是巨大的力量還是把阿濱給抽飛出去。
他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差點一仰身就這樣跌下這陡峭的山路,雙手抓地穩住身體,阿濱慢慢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氣,只感覺腰間有一種撕裂感,疼的他有些不能自已。
而那個黑影,仍然站在那個地方,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並沒有剛剛的交鋒而發生一絲一毫的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