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三叔的名字怎麼會在這裡!張小南搖着頭,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名字。再伸手上去一摸,夜南天三個字,沒錯呀。
難道三叔也是當年神龍教的反賊之一?
現在張小南突然覺得,好像真的是這樣。三叔一身高強的武功,卻從來不顯山不露水,而是和普通的民衆一樣,在廣州碼頭辛辛苦苦的搬沙袋,掙一些苦力錢。無論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從來都不喊委屈,而是安靜忍受着。
如此不世出的高手,當真是不太正常。
以前,張小南會覺得,三叔之所以不與人爭鬥,那是因爲三叔人品好,從來不發火。但是現在看來,難道是三叔在韜光養晦?
對了,三叔好像也不同意自己爲官府賣命!而是希望自己能做一個遊歷江湖的大俠。
想到這裡,張小南腦海之中似乎腦補出了自己的身世,難道自己的父母便是神龍教反賊中的一員,當年因爲大絞殺,失去了生命。隨後自己便被三叔收養了起來,這些年,三叔韜光養晦,便是爲了養育自己,暗中發展神龍教。
啪啪啪,張小南猛地抽了自己幾個耳光,隨後口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怎麼可能是三叔呢,三叔也絕對不是反賊!
搖了搖頭,張小南趕忙朝着軍營走了回去,自己若真是那神龍教反賊的孩子,爲何卻半點記憶都沒有呢。難道是一出生父母就死了?不對,時間對不上呀。
不能想得太多,想得太多的話,很多事情都被自己誤解了。脫了衣服,也不管外面士兵們的說話聲,閉上眼睛,便開始凝神睡了起來。
恍然間,眼前多了許多雲霧一般,透過雲霧,似乎有齊整的聲音響了起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似乎是有人在空地上結拜爲異姓兄弟。張小南試着往前走了走,便看到一衆人在原地跪着,手各自拿着三支香,跪在一塊石碑面前,在做結拜的兄弟。
三個響頭之後,衆人站了起來,碗一碰,便將碗中的雞血喝了一個乾淨,隨後便聽一個人道:“從今天起,我們便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生死與共,好不好!”
“好!”衆人齊聲高呼。
那人的聲音自己好熟悉啊,張小南只覺得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但是又想不起這人是誰。只看到那人猛然間飛身而起,手中的長劍在石碑上連續劃過,火星四濺之後,整個人便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渾武有力,龍飛鳳舞,這不正是之前那石碑上的字麼!
張小南長大了嘴巴,還沒有回過神來,便看到那人扭過了頭,是他!是他!
這個男人,正是自己夢境中經常出現的那個男人!怎麼會是他!他難道也是反賊之一?張小南正驚訝的時候,其餘人一扭頭,猛然間便失聲叫了出來:“三叔!”
沒錯,那羣人中,那個臉上帶着笑容的,正是自己的三叔——夜南天!
“呼!”張小南整個人猛的一下子便坐了起來,呼呼的喘着粗氣,汗水已經浸透了衣衫。
南柯一場夢,難不成這裡還鬧鬼不成?張小南輕輕掀開營帳,月亮已經到了天空正中央,士兵們血戰一天,大部分都已經疲勞不堪的睡覺去了。只有少部分人還在那裡烤着火聊天,他們比誰都要更思念家鄉。
將營帳放了下來。張小南擦了擦臉上的汗,這才自言自語道:“真是白天想什麼,晚上就會來什麼,胡思亂想遲早要毀了自己。”說完,似乎是輕鬆了不少,接着躺下呼呼的睡了起來,口中喃喃道:“千萬不要讓我再做噩夢,我明天還要上戰場呢。”
蘇葉城,帥府。、
此時張格爾依然戴着黑色蒙面,坐在大廳的正中央。旁邊,變是金狼和一衆執法堂的人坐在那裡。
張格爾眼神中似乎帶着寒光,掃視了一遍之後,這才緩緩張口問道:“他們死了多少人。”
“大人 四萬有餘。”金狼拱拱手。徵西軍若不是拼得太猛,自己倒真不至於也同樣損失慘重,踩着堆起來的屍體,都能跨上城牆了。
張格爾點點頭,手指把玩着精緻的琉璃杯子,這才道:“不錯,武阿隆的徵西大軍也不過十二三萬人而已,這次一下子便磨掉了他四分之一,還沒有丟掉蘇葉城,當屬頭功。”
“大人過獎了!”金狼拱拱手。
張格爾眼睛一眯,隨後又道:“爲何天羅地網,也沒能抓住武阿隆。”顯然,執法堂的人已經稟報了這情況。畢竟是能當面活捉對方主將的機會,如此浪費,還是要過問一下的。
金狼趕忙拱拱手道:“大人,那武阿隆現如今也已經是化境高手,內力可外泄,已經達到了摘葉傷人的程度。射鵰手的箭被他所折斷,然後化成了暗器,將陣法高手送下了地獄。這纔出逃。是屬下無能,還望大人重重責罰!”金狼說着,便要朝着地上跪下。
誰知道張格爾隔空一擡手,便拖着即將下跪的金狼站了起來,口中淡淡的道:“我只是問問,無妨。”
“謝大人!”金狼這才鬆了口氣,坐回了位置上面。
這一手隔空發力,讓金狼着實心驚了一把。誰能想到,張格爾張大人的功力竟然已經高到了這種程度,豈不是化聖般的功力!
恐怖!
張格爾放下手中的琉璃杯,輕輕地用指關節敲打着桌子,慢慢的說道:“每曾想武阿隆的武功竟然高到了這個地步,數十年不見,看來我的老友並沒有放棄努力呀。”似乎是在自嘲一般,隨後接着道:“不過無妨,現在徵西軍已經疲軟不已,只要咱們攻過去,他們必定是全軍覆沒,到時候咱們便東進,一統中原!”張格爾說完,手指輕彈,琉璃杯瞬間碎成了粉末。可見功力之強悍。
“屬下定當全心全力!萬死不辭!”金狼連忙跪在了地上效忠。其餘衆人也紛紛跪地,誓死追隨張格爾。
看着地上忠心耿耿的屬下,張格爾眼中這才露出了笑意,很明顯的笑意。以他現在的武功,縱然是徵西大軍,也絲毫沒有對手了。
正笑着,突然間臉色一變,開口問道:“那個張小南在哪裡?”
聽得張格爾如此發問,金狼趕忙拱拱手:“大人,那人在武阿隆那裡。那小子功夫精進十分迅速,而且不怕寒毒,是一個棘手的角色。”
張格爾食指彎了彎,然後道:“到時候,他們一個都不留。”說完這句,似乎是不解心頭之恨,又接着道:“沒錯,一個都不能留!今夜整備,明日便圍攻聚義山。 當年武阿隆能把聚義山殺得人頭滾滾,現在,我張格爾也能讓聚義山血流成河!”
“屬下遵命!”衆人齊聲應道。
蘇葉城帥府的偏房之中,張鳳雪坐在牀上。她剛剛褪去了那身銀色的戰甲,放在了一邊。沒人知道,曾經足不出戶的大小姐爲何開始舞蹈弄槍,學起了功夫。沒人知道,曾經足不出戶的大小姐,爲何要追隨着王牌部隊來戰場。
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來蘇葉城,便是爲了見心中的那個他。
手中輕輕一拿,懷裡便拿出來一塊石頭,那石頭看起來平淡無奇,自己已經叫人打了個小孔,穿了紅線,掛在了脖子上。
那個聲音似乎在耳邊響了起來:“姑娘,這是我千辛萬苦找來的石頭,天下間獨一無二的石頭,現在便送給你當禮物了。”
張鳳雪笑了起來,嘴角的笑意忍不住的流了出來,看着手中的石頭,喃喃道:“傻瓜,送就送唄,還怕成了那個樣子。”那少年邪魅的笑容, 深深地映在了她的腦海中。
乾孃曾經告訴過自己,這世上的男人啊,不要千挑萬選。只要能選中那個能讓你動心的,能改變的你的男人,你這輩子,就幸福了。你孃親當年嫁給你父親張格爾,不知道有多幸福呢。
張鳳雪抿着嘴笑着,是啊,聽說孃親當年很幸福呢。只是到了後來,便去了西方極樂世界,再也不能照顧自己了。想到這裡,她輕輕地用兩隻小手將石頭捂在了手中,然後小聲道:“孃親,我找到能讓自己心動的那個男人了,他和父親一樣,脾氣可倔的狠呢。你能相信,我以後也會很幸福的吧。”說完,便默默的閉上了眼睛開始祈禱。
許久之後,她終於是睜開了眼睛。眼睛有些紅紅的,默默地道:“相信孃親一定會祝福我的。”揉了揉眼角,又將石頭拿了起來,全神貫注的對着石頭說道:“你可是拿走了我初吻的男人。”剛說了這句話,猛然間俏臉一紅,像是小兔子一樣慌張的看着四周,眼看沒人,這才止住了撲撲的心跳安慰自己:“一個人,不怕,不怕。別人聽不到的。”
然後接着說道:“你可是將我改變了的男人,我爲了你,開始學習舞劍,開始學習戰爭。以後,你可要好好對我呀,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張小南。”說到這裡,張鳳雪似乎有些難過,看着石頭,鼻子一抽抽的。
過了許久,這才平復下了自己的心情,又悄悄的對手中的石頭說道:“我悄悄告訴你,要是動了女孩子的心,可是生生世世都不能辜負她的,你知道嗎,這可是乾孃告訴我的。”說完,便用最快的速度將石頭裝了起來。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小姐,洗漱啦。”
“嗯,好,進來吧。”鬆了鬆頭髮,張鳳雪這才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