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盡冬日,春意盎然,京都城外的護城河也化了開來,小路間偶然的小草已經漸漸地生出了嫩芽,京都人感受到了春天來臨的溫暖,都在不停地忙碌着,準備着一年一度的春耕。一年之計在於春,今年的收成,就全靠這春天的努力了。
一間四合院中,滿面盛開的桃花樹下,坐着兩個老者,他們身邊放着茶,面前便是一盤象棋,看得出來,兩人正殺的精彩,已經到了關鍵之處。
旁邊的小廝服侍着,不敢有半句言語,生怕打擾了兩位大人的雅興。
“哼,我車吃了你的相,當頭炮頂在前,看你不動。”一位老者終於是走了一步棋,笑意盎然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這老者絲毫不在意,嘴角甚至泛起了一絲笑意,也不答話,而是乾淨利索的將手中的馬跳了起來。
“哈哈,你輸定了,我在吃你的士。”老者手中的車又是一動,看起來十分舒心。
“將!”對面依然不答話,而是嘴邊笑意盈盈。
“我上將。”他還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再將!”老者兩部馬,跳了一個連環套,卻是死死地封死了他所有的路線,徹底將死了他。
“唉,走錯了又。”懊惱的拍了拍面門,這才端起了旁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後舒心的道:“沒曾想穆大人棋藝精進,確是一把好手啊。”他對面坐着的,正是當朝重臣,穆彰阿穆大人!
穆彰阿喝口茶,咬了一塊甜點道:“你只想着最快的速度吃掉我,卻沒想着我已經在你的大後方布好了局。縱然一往無敵,卻也難保身後。”話中似乎另有所指,兩人相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許久,這才正色下來,那人看着穆彰阿,緩緩地道:“穆大人,那武阿隆在西疆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穆彰阿微微一笑道:“他們在塔里木已經休養了足足一個半月了,想來應該要開撥大軍了。這次,南疆怕是扛不住了,除了投降,幾乎已經無路可走。縱然那金狼張格爾有絕世神功,現在的局勢,也不是他們可以扭轉的了的了。”
一動一息之間,看起來穆彰阿死死地盯着西疆,從未放鬆。
那人點點頭又道:“穆大人在棋局之中佈置的如此之好,想來在朝堂之中,不會太差吧。”說完,笑意盈盈的看着穆彰阿。
穆彰阿眼神中的一抹厭惡一閃而去,隨機換上了一副笑臉:“武阿隆在西疆損失了楊芳這員大將,手下的幾個干將也是死的死,傷的傷,自己的女兒怕是都已經死在了天山。現在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王牌,便是手下的葉葉楓了。總攻南疆,在張格爾和金狼手下,不死也要脫層皮,我倒要看看,他武阿隆能挺到什麼時候。縱然他能南疆歸來,可那些做下的事,卻能摸得掉麼。”
“比如呢?”那人看着穆彰阿,眼神有些急切。
“私通張格爾,獨攬大權,暗中放棄楊芳,殘殺大清百姓和俘虜.......”說到這裡,穆彰阿緩緩地湊了過來,然後道:“再厲害一些,或者,謀反......”
聲音極小,兩個人卻瞬間便心領神會,一瞬間哈哈大笑起來。
那人眼神中盡是滿意,沒曾想武阿隆對西疆的一舉一動,竟然到了如數家珍的地步。當下拱拱手道:“不虧是我大清第一重臣,一切盡在穆大人掌握之中。”
穆彰阿微微一笑:“定當竭盡全力,全力以赴。”目光堅定,言語中隱隱的下了保證書。雙方此時便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能有半點分心。
那人點點頭,非常滿意。隨後又道:“近來聖上對朝中開支更加不滿,皇宮之中也已經有兩個月餉銀不超過三千兩了,想要扣一些東西出來,是在是難上加難。還有,對朝中官員們處罰的力度也是越來越大,近期要從外地往 六部調任官員。其中,有很多暴脾氣直白的官員,比如林則徐一類的,就比較難纏。”他說着,臉上的笑意也漸漸地消失了,眉頭之間,有一股濃濃的鬱氣散發了出來。
穆彰阿依然是波瀾不驚,一擺手,旁邊的小廝便將茶水端了上來。眼看一杯溫熱的茶水上了桌子,他這才推過去道:“咱們與洋人有生意往來,朝中這些錢,暫時不拿,倒也不是什麼問題。至於那些外地調任的官員嘛......”說到這裡,穆彰阿意有所指的敲了敲桌子。
那人看了看穆彰阿的舉動,然後似乎像是悟透了穆彰阿的意思一般,臉上驚喜的道:“你的意思是?”
穆彰阿點點頭:“沒錯,我正是那樣的意思。一個武阿隆也是搞,多加幾個人也是搞。爲何不一起搞。聖上喜歡讓他們進京,那就讓他們來嘛。我等臣子,豈能不順聖上的心意。”
“啊.....哈哈哈哈。”那人一瞬間便明白了穆彰阿的意思,然後點着頭笑道:“佩服佩服!不愧是穆大人,一箭三雕啊。順了聖上的心意,放倒了武阿隆,還放倒了那些外地官員來京的決心。實在是高啊!”說着拱拱手,然後起身:“穆大人的努力,我自然會記在心上,到時候天下大成之時,自然會有穆大人一席之地。”
穆彰阿似乎很滿意,連忙站起身來,握着他的手道:“好說,好說。”
“今天很盡興,改天,我再找穆大人來喝茶。”他說着,拱拱手便由侍衛引路,帶了出去。
看着他走後,穆彰阿的眼神才漸漸地冷了下來,眼神中帶着怨毒的目光,重重的哼了一聲。
旁邊的小廝不知道大人爲何會這樣,當下低着頭,不敢出半點生息。
“別低頭,我有話要問你們。”穆彰阿冷冷的道。
兩個小廝渾身哆嗦,然後趕忙擡起頭來,戰戰兢兢的道:“大人有何吩咐,小的定當照辦。”
“當今臣下,誰是聖上重人。”穆彰阿道。
兩人一聽這問題,連忙答道:“自然是穆大人,穆大人將來也定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
“來人,將他們倆拖下去,斬了。”穆彰阿冷冷的道,隨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大人!大人!小的什麼都沒聽到啊!小的對您忠心耿耿啊!”
背後,只傳來小廝拼命求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