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阿卡麗所說的,在艾歐尼亞城市的一腳,腰間掛着武士刀的男子進入一家酒館之中。這男子身上着着青藍色武士服,有些破損,脖子上掛着土黃色的圍巾,腰間武士刀託在地上,發出呲啦呲啦的聲音。男子身材健碩,長髮束在腦後,嘴角依稀可以看見留着鬍子,臉上滿是滄桑之感。
“老闆,烈焰紅脣一杯。”
坐在吧檯上,男子直接點了艾歐尼亞最烈的酒。酒擺在吧檯上,赤紅色,上面還燃燒着青色的火焰,就如名字一樣,入吼滾燙,直入腹中,烈焰紅脣,名副其實。
然而,這樣的一杯烈酒,就算是整個艾歐尼亞,也沒有幾個人能夠一口飲盡。在男子的手中,就被輕輕搖晃,卻是一口引進,嘴角依舊帶着些許的火焰,卻很快就熄滅了,臉上紅光一閃,就恢復了正常。
見到男子一口飲盡烈酒,周圍見到的人都是一驚。
“再來一杯。”
男子雙眼露出一絲迷茫,似乎是有些醉了,酒杯一推,又是一杯烈酒擺在面前。同樣是一口飲盡,似乎是滿足了一樣,打了一個酒嗝,丟下一些銀錢之後轉身離開,就如來的時候一樣,帶起一抹輕風,沒有被人注意到。
離開酒館,男子有些醉意,被涼風一吹,一雙眼眸頓時爆發出一團精光,如刀凌厲。
“疾風劍術,我倒要看看是何人。”
男子,正是亞索。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耀大地,就如往常一樣,易大師在阿卡麗的寺廟的後山指導着悟空的修行,無極之道深奧無比,不只是簡單的教導就能夠學會的,必須要身與天合,感悟自然之道,進而融天地於己身,借天地之力,加持己身,達到天人合一境界。
旁邊的石頭上,裡恩依舊在喝酒觀望,而易大師也從來都沒有拒絕裡恩的觀望,誰也不知道里恩是不是在學習,甚至是裡恩自己也不知道。
風起,悟空與易大師同樣盤坐在地上,淨化心神。
然而,與易大師不同的是,悟空的眉心卻是帶着一絲淡淡的金光,看起來有些滑稽的猴臉上,有莊嚴與聖誠,似是佛陀一般,引人側目。
無論是裡恩還是易大師,都只是皺眉看着,並沒有出聲打擾悟空。
盤坐之中的悟空顯然並不知道自己的變化,有些猙獰的猴臉卻是變得慈眉善目,如同一個慈祥的老者一樣。易大師起身,站在悟空的對面,皺眉看着悟空的變化。那點點金光在悟空的眉心處閃爍着淡淡的光華,像是禪心蓮子一般,在悟空的眉心種下了種子。一念花開,菩提綻放,若是有朝一日能夠綻開這禪心金光,必定佛光萬丈,普照天下,又是一尊現世佛祖。
易大師想通,連連驚歎。
而後方的裡恩則是依舊飲酒觀望,漆黑的眼眸始終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
風起,裡恩忽然皺眉,茂密的叢林之中,一抹疾風呼嘯而來,疾風之中帶着刀光,凌厲無比,將沿途的樹幹全部斬斷。斷口平整如鏡,看不到絲毫的磕絆,鋒利至極。
裡恩身形飄動,疾風落在裡恩之前所躺的石頭上,光芒一閃,已經是裂作數塊,倒塌下去。
裡恩身形落在旁邊,目光深邃,望向森林的深處。
疾風的呼嘯,驚動了盤坐之中的悟空,睜開那一雙猶如黑寶石一般的眼睛,一抹金光陡然閃爍而過,隨即歸於平淡。那一抹金光,就算是易大師看得也是心驚不已,其中所蘊含的恐怖的佛道威力,令人驚恐。相比之下,神聖寺廟的住持的佛道偉力,卻是顯得那麼的滑稽。
森林的深處,一道人影搖搖晃晃而來,手中一個枯黃的酒葫蘆,一邊飲酒,一邊來到三人的面前。
“是你!”
易大師見到此人,瞳孔驟然一縮,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你回來艾歐尼亞,有多少人知道?”
“沒人知道。”
男子有些狼狽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的僵硬,打了一個酒嗝,搖搖晃晃似要倒下一樣,臉上滿是醉酒的紅暈,眼神迷茫。“嗯,也不對,應該是有人知道的,艾瑞利婭那樣的,還有阿卡麗,慎他們,大概都知道吧。”
男子扁了扁嘴,又是一個酒嗝打出,目光卻是看向裡恩。
“他就是那個用疾風劍術的人吧,嗯,看起來有些年輕啊。我像這麼大的時候,疾風劍術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呢,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男子嘿嘿一笑,酒葫蘆卻是已經掛在腰間。隨即,風起,刀光閃爍,男子的身形已經衝了過來,身形如同一到凌厲的閃電一般,一個恍惚之間,已經來到了裡恩的面前。右手搭在刀上,明亮的刀刃閃爍着冰冷的光澤,瞬間出鞘。
“拔刀術!”
易大師驚呼一聲,不敢置信地看着男子。
裡恩瞳孔收縮,這一刀,來的太快。倉促之間後退,那凌厲的刀光擦着裡恩的面前掠過,撕碎裡恩的一絲長髮。隨即刀光猛地歸鞘,男子的身形欺上前來,近在咫尺的面孔,裡恩分明看到男子眼中的不屑與冷漠。
一拳揮出,卻是落空,只是將面前的虛影擊碎。
裡恩的身形已經騰空躍起,在男子出拳的一剎那,裡恩就已經感覺到了勁風襲來。那一瞬間裡恩就像是恢復了野獸的本能,瞬間躲開。手起化刀,凌厲的狂風席捲而上,帶着凌厲無比的氣勢,裡恩的手掌猛地斬下。
鐺!
武士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男子的手中,與裡恩的手掌碰撞在一起,卻是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御風!”
男子瞳孔收縮,裡恩的手上蔓延着淡淡的藍色光暈,強橫的魔法能量駕馭疾風,將裡恩的手掌包裹起來,竟是如刀一般鋒利。然而,裡恩的攻擊卻剛剛開始,身形仍在半空中,藉助手掌上反彈的力量,裡恩的右腿猶如鋼鞭一般抽向男子的面上。呼嘯的疾風席捲,將裡恩的右腿包裹起來,如刀鋒利。
男子仰頭,雙膝微曲,間不容髮之際擦着裡恩的腳尖躲過。隨即刀光上涌,男子臉上露出一抹興奮的笑意,刀光如虹,貫徹長空!
裡恩的身形在半空中被擊飛出去,卻是凌空虛渡,駕馭狂風,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站定,裡恩的身上卻是已經渾身衣服化作布縷,大大小小的滿是傷口。
男子收刀站定,酒葫蘆再次落在手中。
“不是你,那個人的疾風劍術,沒有魔法能量,比你強得多。”
男子瞥了裡恩一眼,頗爲不屑。
短暫的交手,男子卻是已經看破了裡恩所有的招式套路。儘管裡恩手中無劍,但是男子依舊能夠感受得到裡恩是依靠魔法能量才能夠駕馭疾風,而不是依靠自己對劍的領悟。純粹論起劍術,男子的仇人,絕對比面前這個男孩要厲害得多。當然,只是純粹論起劍術,若是真的是生死之戰,裡恩的強大魔法能量,也未必會輸。
裡恩淡淡地看了一眼男子,眼神平靜,深邃,看不出在想什麼。
“亞索?”
“嗯?你知道我?”
裡恩微微點頭,看着有些錯愕的亞索,原本平靜的眼眸忽然波動起來,似乎是想要追求什麼,或者是確定什麼。一抹寒光乍現,裡恩的身形瞬間衝出,猶如獵豹一般,充滿了狂暴與瘋狂,猶如盯上了獵物一樣,裡恩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亞索神情一變,嚴肅起來。
刀光乍現,拔刀術再一次出現在亞索的手中。
然而,這一次的拔刀術卻是沒有將裡恩逼退。儘管手中無劍,但是裡恩的一雙肉掌被疾風包裹之中,卻是已經如劍般鋒利。手掌前伸,五指併攏,裡恩的手掌,此時就是他手中的劍。
劍與武士刀碰撞在一起,裡恩的身形猛地升起,在半空中頭下腳上,疾風化作斷劍纏繞在裡恩的手掌上。一瞬間,劍影迭起,若狂風驟雨一般的猛烈攻勢,化作無數的劍影。
亞索嚴肅,手中武士刀揮斬格擋,在那無數的劍影之中,卻是找到了破綻。刀鋒呼嘯,武士刀掀起一抹明亮的刀光,直接破入那弱疾風驟雨一般的劍勢之中。裡恩瞳孔已經收縮成了鍼芒狀,武士刀擦着裡恩的側臉劃過,帶起一絲鮮血。
翻飛落定,還沒有轉身,裡恩的身形卻是猛地向着後方射出。手臂折轉,仍在衝鋒之中,裡恩的身形卻是保持着絕對的平衡,在衝鋒之中扭轉身體。劍光噌楞而起,摩擦着暴躁的疾風,猛地刺向亞索。
亞索聽到背後的破風之聲,眉頭一皺,卻是沒有想到裡恩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只是,只是聽到風聲,就已經足夠亞索來判斷了。幾乎是看也不看,武士刀反手握住,從身側到背後,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與裡恩的肉掌碰撞在一起,發出鏗鏘之聲。
對於亞索的強大,裡恩表示驚駭。
然而,這並不能讓裡恩退縮,手掌翻飛,劍刃呼嘯,撕裂了疾風。狂暴的魔法能量從裡恩的身上爆發出來,風之精靈在裡恩的身邊咆哮怒吼,若發狂的野獸,已經漸漸暴走。疾風之中,裡恩手起劍落,疾風涌上,化作漫天的風刃,激射而落,遮人眼球。
亞索這才堪堪回身,卻是腳下一錯,身形以一個完全違背了物理原理的形態急速衝鋒出來,漫過無數風刃,亞索手中的武士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歸鞘。衝鋒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當亞索的面孔出現在裡恩的面前時,裡恩這纔剛剛反應過來。
刀光乍起,貫起長虹,直射九霄之外。疾風呼嘯而過,卻是在面對裡恩的瞬間柔和下來。
真正的御風,而不是依靠魔法能量來催動狂風。
那一瞬間的劍意,讓裡恩駭然,心神顫抖。那一雙眼眸之中,堅定與渴望漸漸化作失落與冰冷。
疾風劍術,這纔是真正的疾風劍術!
武士刀,已經架在裡恩的脖子上,只需要亞索輕輕一動,就能夠將裡恩的首級斬下。
然而,亞索並沒有這麼做。
“年輕人,你需要學習的還很多。首先要做的,就是決定自己究竟是魔法劍客,還是一個純粹的劍客。”
亞索收起武士刀,身形站在狂風之中,有些蕭瑟,卻是顯得那麼的偉岸。至少,在裡恩的眼中,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無法逾越。
“劍,就是劍,與魔法無關。魔法也許能夠輔助劍刃,讓它更加的鋒利。然而,若是本末倒置,劍意不強,劍勢不起,劍心不穩,劍,也只是你手中的道具而已。選擇劍,或者是選擇魔法,你自己決定,我能給你的忠告只有這些。你的劍,只有其形,而沒有其意,更沒有其心。你並不知道什麼是劍,什麼是風,用魔法催動的疾風,終究不是劍意。”
亞索微微一笑,轉過身來,看向裡恩,道:“你的疾風劍術,從何而來?”
“我父親教我的。”
裡恩眼神有些渙散,聽到亞索的問話,下意識得答了一聲。
聞言,亞索微微皺眉。
“父親,是強大的疾風劍客,只是,四年前,他就已經死了,再也沒辦法教我疾風劍術。留給我的,也只是這一套疾風劍法而已,他並沒有告訴我什麼是劍,什麼是風......”
裡恩抿了抿嘴脣,面色失落。
亞索一愣,隨即苦笑一聲。“是我想多了。”
走上前來,有些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裡恩的肩膀,道:“年輕人,你需要的是磨練。劍是什麼,風是什麼,並不是別人能夠告訴你的,而是你自己需要去感悟。你的劍,就是你的劍,不會是別人的劍,因爲別人的劍,未必就適合你,風,同樣也是如此。易大師是無極之道的繼承人,然而,他卻只懂得無極之道,而不懂得疾風劍術,他給你的指導,也許並不適合。感悟自己的劍,感悟自己的風,纔是屬於你的劍,屬於你的風。劍,劍意,劍心,都是需要磨練的。你的劍,還有些鈍了。”
亞索哈哈大笑,來到森林旁邊,找了一棵樹靠着坐了下來,目光看向裡恩,道:“我還會在艾歐尼亞呆一段時間,我看,住在這裡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嗯,似乎是阿卡麗的寺廟,也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