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呼嚎,遮天而起,遍地涌來一陣陣黑風捲起積雪萬道,晴天再一次被烏雲籠罩,黑暗再一次降臨大地。那漆黑的烏雲之下,裡恩的身形騰空而起,像是魔王一樣踏着黑風,一雙血色的眼瞳之中帶着對死亡的敬仰與忠誠,那是渴望鮮血的雙眼。
狂暴的氣勢將積雪吹散,裡恩的手爪在黑風的纏繞下,竟然是如同鐵劍一般的堅韌,與靈風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鏗鏘之聲。
空氣被撕裂,狂風席捲開來,以裡恩和男人爲中心,將周圍的積雪吹散一大片。
遠處的蔚和凱特琳駭然,被席捲而來的狂風捲開遠遠的落在街道的積雪之中,索性積雪都被吹散到這邊,堆積得比較厚重,這纔沒有受傷。然而,相對與自己有沒有受傷,蔚和凱特琳都不知道里恩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
“裡恩......”
蔚已經握緊了拳頭,那猙獰的裡恩,根本不是她們認識的那個裡恩。
轟隆!
拳頭與靈風碰撞在一起,已經完全瘋狂的裡恩無論是在反應速度還是力量上都提升了不只是一個檔次。如同野獸一樣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男人面具之後的眼睛,那血色的雙眼之中滿是瘋狂。拳頭落下,速度絲毫不比男人慢分毫,與靈風不斷地碰撞,裡恩已經是不落下風。
“已經把你逼成這個樣子了麼?”
男人輕嘆,有失落,有無奈,有痛苦,還有一絲憤怒。
劍吟清亮,有風起,蔓延天外的長風飄然而來,縈繞在靈風的劍刃之上,帶起風之精靈的吟唱。
一劍逼退裡恩,男人手中劍忽然立在面前,浩瀚劍勢洶涌爆發開來,帶着疾風呼嘯,如同實質一般的劍勢捲起劍光,化作一片璀璨的劍河,撲向裡恩。已經完全瘋狂的裡恩似乎根本不知道厲害一樣,避也不避,迎着劍光而來。黑風纏繞而上,像是鎧甲一樣將裡恩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然而,劍光之中,裡恩卻是根本無法突破,直接一個照面,就被劍光掀飛出去,卻沒有受傷。
男人踏步上前,明明看起來只是一步,卻神器地來到了倒飛的裡恩的身邊。靈風閃爍着冰冷的光芒,瞄準了裡恩的眉心,男人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殺意。
然而,仍舊身在半空中的裡恩卻是陡然睜開雙眼,呼嘯的黑風纏繞着裡恩,咧開嘴角,露出兩顆獠牙。完全違背了物理原理,裡恩的身體在靈風落下的一瞬間,身體在半空中竟是生生縮成一團,讓靈風擦着頭髮之間掠過。隨即伸展身體,裡恩的身體在半空中猛地一旋,右腿如同鋼鞭一般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攜帶着滾滾黑風抽向男人。
男人眼中冷光一閃,手中靈風迴轉,與裡恩的右腿碰在一起,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
黑風潰散,這一劍,竟是將裡恩的右腿直接切開,傷口深可露骨。
然而裡恩卻彷彿根本感覺不到一樣,兩個人的身形剛剛落地,裡恩的身形再一次撲了上來,一雙鋒利的手爪攜帶着黑風撕裂空氣,竟然帶起道道驚雷之聲。靈風旋轉,卻是根本無法突破裡恩猛烈的進攻。完全的進攻,沒有任何的防守,拼命一樣的架勢令人心顫。伴隨着裡恩的動作,鮮血不斷飄灑,地面上已經到處可見鮮血的痕跡。
“廢物!”
男人被裡恩瘋狂的進攻激怒,冷哼一聲,一劍斬下,逼退了裡恩,身形一晃,迎風而動,御風而行,速度快的不可思議,竟然是在裡恩後退的瞬間就來到了裡恩的身後。
然而,剛剛舉起靈風的男人卻是駭然發現,裡恩像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位置一樣,身形還在後退,卻是在後退的時候猛然轉身,雙手化爪,抓向自己的小腹。
不得已,男人後退。
黑爪撕裂空氣,最終落在地面上。水泥的地面被裡恩抓出十道清晰的裂痕,這一爪的力量若是落在身上,必定是開膛破肚。
男人眯起眼睛,裡恩現在就是一頭野獸,就算是戰鬥,也是憑藉自己的本能。然而,這個本能實在是太恐怖了,無論是感知力,或者是反應力,速度,力量,都已經是裡恩這個身體的極限,而且出人意料之外的,瘋狂的裡恩竟然能夠非常完美地控制這樣的身體,令人驚訝無比。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攻向男人,漫天之間都是黑色的拳影。然而,男人衍射你確實銳利無比,從那疾風驟雨一般的攻擊中,竟是尋找到了撕裂的缺口,眼中光芒頓時大盛!劍刃席捲呼嘯,劍光瀰漫之中,直接粉碎了漫天的拳影,將裡恩擊退。
“你已經捨棄了劍。”
男人久久的看着裡恩,忽然一嘆。
裡恩那充滿了血色的眼睛微微一顫。
靈風舉起,男人以劍指天,眼眸竟然是平淡下來。只是,那平淡的背後,卻是帶着無與倫比的冷漠與冰寒,像是封了許久的劍一樣,在靈風發出輕吟的一瞬間,那平淡的眼眸陡然銳利起來。
有風起,纏繞而上,烏雲滾滾之中有雷炸響,像是撕裂黑暗的黎明一般,瞬間照亮了天空之下的兩人。
劍未動,勢已雄!
凌厲的劍勢化作颶風呼嘯而起,風躍天際,捲起蒼天龍吟,震徹九霄!那九天之下,是一道劍光通天,撕裂了黑暗,將這滾滾烏雲攪動,劍勢滔天之際,颶風呼嘯成型,竟是化作狂龍出現在靈風之後,瞪着銅鈴一樣的眼睛盯着裡恩。那威嚴的氣勢之下,血色眼眸的裡恩渾身輕顫,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壓力,一口鮮血噴出。
“疾風四式,那個男人的招式,已經繼承給了你。然而,你卻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劍,因爲劍客,是不會放棄劍的。”
男人的聲音冰冷,像是亙古不化的寒冰一樣,冷徹心扉。
“所謂千年風霜磨一劍,便是劍封千年,風霜熔鍊。劍出之時,掀起寒風刺骨,刃光通天。亦如人之骨,歷經風霜磨練,方可驚世。然而,你還是太嫩了,你理解不了什麼是疾風四式,也不知道什麼纔是疾風四式的精髓。這一劍,我便要將你喚醒,儘管你已經讓我失望了,但是,你是那個男人最後的血脈,若是斬了你,他必定會恨我。只希望,你不要讓我再失望了。”
男人的聲音很輕,只有眼前的裡恩可以聽到。
然而,裡恩又怎麼能夠聽得進去?
怒吼一聲,黑風呼嘯,滾滾黑風化作驚天怒濤。身在颶風之中,裡恩像是一個魔頭一樣,長髮亂舞,渾身血光四溢,隱隱之間竟然已經是入魔一般,那黑風像是魔氣,滔天熊熊,如同燃燒的火焰,將裡恩的身形吞沒其中。
陡然間,黑風撕裂,裡恩的身形撲了出來,身後帶起滾滾黑風!
“千年風霜爲一劍,劍光風寒漫長夜,遮蔽的不是黎明,是黑暗!”
男人的聲音落下,那通天劍光,卻是陡然收斂,沒入靈風之中。
輕飄飄的一劍落下,似乎是沒有任何的重量,憑空一劍,卻彷彿帶起了整個天地動盪。
轟!
劍光席捲,狂龍咆哮,捲起一個天地之威,將黑風吞沒。
這一刻,天地的時間都彷彿是靜止了,沒有任何的聲音,唯有那狂龍撕裂黑暗,撕裂血光。
天空陰雲依舊,雪落,無聲。
地面上,蔚和凱特琳不敢置信地看着劍光漸漸消散的戰場中間。那寂滅一樣的恐怖威力,讓兩個女人說不出話來,驚訝地長大了嘴巴。看起來輕飄飄的一劍,在斬落的一瞬間,卻是彷彿將千年風霜的熔鍊斬了出來,蘊含着千年的古老,蘊含着千年的磨練,蘊含着千年的冰寒。這一劍,已經遠遠地超越了這個大陸能夠理解的武道極限。
裡恩躺在地上,眼中血光已經褪去,起伏的胸膛表明裡恩還活着。
只是,渾身上下都是撕裂的傷口,讓裡恩看起來狼狽無比。
踏!踏!踏!
腳步聲在耳邊響起,裡恩睜開疲憊的眼睛,正看到男人那一雙凌厲如劍的雙眸。
“你的劍呢?”
“劍?”
裡恩默然,四下看了一眼,卻是沒有找到魔宗利刃。
“丟了?”
“斷了。”
裡恩的聲音蒼白而且無力,忽然想起,之前男人的那一劍,那飄蕩在面前斷裂的藍色光芒。魔宗利刃,已經徹底的斷了。
“手中無劍,你還是劍客嗎?”
裡恩搖頭,觸動了傷口,劇烈的痛楚讓裡恩倒吸了一口冷氣。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手中靈風擡起,就在裡恩的面前。看着面前這閃爍着青色光芒的劍刃,裡恩出神。這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劍,但是,自己似乎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掌握這把劍了,因爲它在他的手中,才能夠發揮出它真正的力量。
“這是你的劍嗎?”
“不是。”
裡恩悽慘一笑,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
男人收起靈風,眼眸依舊冰冷。“我的問題還記得嗎?你的劍,爲何而舞?爲何而利?爲何染血?”
“不知道。”
“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再問你,什麼是劍?什麼是人?什麼是心?”
裡恩搖頭,不知。
男人眯起眼睛,冷哼一聲,靈風陡然刺下,在裡恩的耳邊,直接刺入地面。
鋒利的劍刃就在面前,那冰冷的劍刃閃爍着淡淡的光芒,輕輕顫抖,發出清脆的劍吟。非常美麗的一把劍,只是,這劍上,卻沒有染上一絲的鮮血。
“你並不知道什麼纔是劍,也不知道什麼纔是一個真正的劍客。你讓我很失望,希望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能夠擁有掌握它的資格。”
聲音落下,男人和靈風都失去了蹤跡。
就像不知道他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一樣,連離開的時候,裡恩都沒有注意到。
“裡恩!”
蔚尖叫一聲,衝了過來,然而裡恩卻是已經昏迷過去,躺在這皚皚白雪之中,沉睡得平靜。
男人不知道何時已經消失,只有這傾城大雪覆蓋之地,證明這個男人曾經來過。
失敗,完全的失敗,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裡恩就那麼跪在雪地裡,不敢置信的看着地面上的積雪。
千年風霜一劍,風寒漫長夜!這是疾風四式第一式!
爲什麼,這個男人也會?
裡恩不知道,但是,男人的這一劍,卻是比自己強出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一劍斬出,漫天風雪傾城,狂風怒號如龍,威勢無窮!只是入秋的天氣,如今在皮爾特沃夫,卻是千里雪飄。天空中的烏雲已經被陽光撕裂,寒風凜冽未止,雪已經停了,陽光讓這個黑暗的夜退卻,躲避,但是裡恩卻是仍舊感覺到那麼的冰冷。
那一劍,撕裂了天際,也撕裂了裡恩的心。
深深的無力感,疾風四式,竟然在這個男人的手中擁有如此強大的威能,而且,沒有絲毫魔法能量波動的痕跡。
不敢置信,到底是怎麼才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
蔚和凱特琳驚慌得來到裡恩的面前,卻見到雙目失神的裡恩,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積雪。那蒼白的臉上的失落與挫敗,讓人心痛。
“喂,裡恩......”
“嗯?”
裡恩聽到有人叫他,無力的擡起頭來,正看到蔚和凱特琳都是滿臉的擔心。
然後,眼前的視野漸漸的模糊,裡恩的身體直接倒了下去。
“裡恩!”
那一劍,驚鴻乍現,捲起漫天飛雪。黑沉沉的天空之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如此的扎眼,手中的劍,帶着諷刺的輕吟。
劍,高高地舉起,落下。
漫天飛雪驟停,狂風止,天地之間,只有那一道劍光撕裂了蒼穹,撕裂了黑暗,來到面前。
裡恩驚醒,卻是渾身的痛楚。
看了看周圍的樣子,裡恩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正在醫院的病房裡。身上的繃帶幾乎將整個人都纏了起來,額頭和背後的繃帶都已經被冷汗浸溼,貼在身上非常的難受。然而,這一切都比不上心中的難過,那種深深的無力與失落,像是刻在心中一樣,無法拜託。
眼前晃動的,全是那個白色的身影,自稱無法者的男人。
“他,到底是誰?”
裡恩望向窗外,皮爾特沃夫,依舊是銀裝素裹,那尺厚的積雪,並沒有那麼輕鬆就能夠融化,看來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夠恢復正常的季節了。
裡恩看得出神,那皚皚白雪之間,人羣忙碌着將街道上的積雪掃開,避免影響交通與正常的行走。遠處,依稀能夠看到之前戰鬥的地方,破損的地面和周圍的建築也在井然有序地恢復着,人羣裡面似乎能夠見到凱特琳的身影,在指揮着人羣忙碌。
“你的劍,爲何而舞?”
“你的劍,爲何而利?”
“你的劍,爲何染血?”
男人的質問響在耳邊,然而,裡恩卻也不知道。三個問題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劍舞,需要理由嗎?劍利,需要理由嗎?劍上染血,需要理由嗎?
裡恩的心,開始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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