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碧瑩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李琦正躺在地上失神地看着天空。
天空依舊那麼晴朗,藍澈,白雲飄飄,李琦卻覺得似乎並沒有之前看得那麼心曠神怡。
碧瑩幾乎是一路飛奔着撲到李琦的身上,第一時間上下看了又看,只看得李琦都要不好意思了,她才猛地撲入李琦懷中。
這個堅強冷靜的女孩子,這個時候才痛痛快快地哭出了聲。
“沒事的。”李琦把腦袋輕輕抵着她的頭,摟着她的腰,左右輕輕晃動着身體。
“別哭啦,再哭就變成小花貓啦,喵喵喵。”
“噗嗤……”碧瑩被李琦那樣子逗笑了一瞬間,接着又苦下臉來,輕輕拍了李琦一下:“你還笑!剛纔那是槍哎!你知道有多危險麼。”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這不是和你檢討着呢麼,親愛的小瑩瑩~”李琦小心翼翼地摟着她,貼在她耳邊輕輕吹氣,輕聲安慰着。
“剛纔的那個人呢?已經被你打跑了麼?”碧瑩突然想起了什麼,忙擡起頭,緊張地四處張望。 “哎呀,親親小老婆,有你小老公在呢,那人一看見我的英姿,早就拜服了,吵着要當我小弟呢,我沒要,讓他滾了。”李琦拍着胸脯,大言不慚。
“你能不能別胡扯!哎呀,你拍誰的胸脯呢……”碧瑩話說到一半,卻陡然驚叫一聲,一頭埋在李琦懷裡,死也不肯出來。
李琦看着自己的手傻笑了兩聲:“哎呀……我沒注意拍錯了……”
“你個大色狼,不準碰我!”碧瑩頭一動不動,死也不肯撒手,只有一聲聲沉悶的聲音從腦袋的位置傳出來。
“我沒碰你啊,是你抱着我不肯鬆手的啊。”李琦裝傻充楞。
“啊!”碧瑩羞嗔一聲,支起手就要直起身子。
李琦卻猛地一把抱住了她:“別走……我就碰你了怎麼地吧。”
碧瑩把幾乎要發燒的腦袋埋在李琦的懷裡,輕聲呢喃道:“我們回去吧,不在這裡玩了,沒見到你之前,我的心跳速度沒有低於兩百的時候,我們回去吧,太可怕了……”
“沒事,放心吧……乖,那只是個打獵的,是失了手的。”李琦輕聲細語地安慰她:“放心吧,有我在呢,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彷彿李琦的話有穩定心神的作用一般,碧瑩不再說話,她卻已經忘了,如果真是獵人的話,那麼後面接連的四槍又是怎麼回事。
李琦就像是搖籃一般,輕輕地搖着她,嘴巴湊在她的脖子上,溫柔地吻了一下:“咱媽呢?”
“她跟那個山民大叔去喊人了。”碧瑩小聲回着他,卻陡然回過神來:“誰跟你咱媽啊!那是我媽!”
“哎呀,都一樣麼……”李琦傻笑着,無比敏捷地把碧瑩伸過來要揪他耳朵的小手捉住,貼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
“剛纔那道金光,咱媽沒有什麼疑惑麼?”李琦又問道。
“媽媽問了。”碧瑩把手搭在李琦手上,與他十指相扣,輕柔地回道。
“那你怎麼說的啊?”李琦疑惑着問道。
“我沒怎麼說啊……我就說你會魔法……”碧瑩老老實實地答道。
“你這孩子!”李琦用腦袋頂碧瑩的腦袋:“你隨便瞎扯其他的也好啊,咱媽現在怎麼看我啊。”
“瞎扯?瞎扯什麼啊?”碧瑩胡亂搖着頭,死命抵擋住李琦的襲擊。 “就比如說我是國傢什麼特工之類的,之前那個是我的裝備,或者說我是米國英雄那種,大華國英雄也行啊。”李琦瞎扯着。
“就這個?”碧瑩擡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裡面蘊含着的鄙視都快讓李琦的信心全無。
“好吧,這些似乎看起來更爛一些。”李琦飛速改口。
“這還差不多。”碧瑩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媽不是那種人,她也不會出去說的,放心吧,你要是超級英雄的話,我媽指不定多高興呢。”
“咱媽還是超級英雄謎啊!”李琦聽得一愣一愣地。
“那當然了,那些米國英雄的大片出來的時候,我媽每次都會去看第一場的,不過後來出了那事之後,我媽就沒再去過。”碧瑩說着說着,情緒有些低落。
“沒事沒事,等下次再出的時候,我倆可以拉着咱媽一起去啊。”李琦輕輕摩挲她的背,安慰着她。
“嗯。”碧瑩輕輕點了點頭,縮在李琦懷裡,不再說話。
李琦看着湛藍色的天空,把鼻子貼近碧瑩的頭髮,深深嗅了一口氣,陡然覺得,似乎這樣的天空比之前還要美麗許多。
從他決定放走張大炮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讓今天要殺自己的那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以德報怨從來就不是師兄們交給他的道理,十倍奉還纔是硬道理。
他不會放任這麼一個對自己仇恨到要殺自己的人藏在暗處,就算這次躲過去了,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就算自己每次都不怕,可是碧瑩呢?還有碧瑩的母親,胖子他們這些人怎麼辦?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那人真的已經無底線到用他們來威脅自己,那怎麼辦?
李琦從來沒有給敵人留一絲機會的習慣,更不會把希望寄託在敵人夠蠢,想不到這些辦法,或者是寄託在敵人難得善心,對自己網開一面這個上面。
不想讓自己痛苦,那麼就把痛苦的根源消滅。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李琦不想拿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性命冒險,特別是碧瑩。
他在等張大炮給他的消息,他必須看着那人死在自己的眼前,他纔會放心。
曾經有人拿這麼一個問題去問一個老和尚,說殺一人活百人可爲否,答不可爲,又問,殺一人活千人可爲否?答曰不可爲,再問,殺一人活萬人可爲否?老和尚不答。
李琦時常在想,如果那個人拿着這個問題問自己的話,如果那一個人是碧瑩的話,他會親手拿着刀把那一萬一千一百個人都殺了吧。
就算人數再多十倍,百倍,就算自己殺得血流成河,死後罵名滔天,那又怎麼樣呢?
你活下去就好了啊。
陽光灑在李琦臉上,他微微眯起眼睛,把懷中的碧瑩更加摟緊了一分。
嘴角微微翹着,很幸福。
楊大哥很快便帶着山民們找了過來,看他們急匆匆的樣子,想來也很是擔心他們好不容易搞得農家樂萬一出了命案,以後誰還會過來。
當看見李琦和碧瑩的時候,李琦能感覺到所有人幾乎都在同時鬆了一口氣。
碧瑩的母親早就泣不成聲地撲了過來,緊緊地摟住了碧瑩和李琦。
李琦把頭貼在她的懷裡,感受到的飽滿與些許的旖旎很快便被那哭聲沖淡,他靜靜地靠在碧瑩母親的的懷裡,腦子裡便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靠在自己母親懷裡的感覺。
衆人把附近搜索了一陣子,察覺到沒什麼危險,這纔回到他們身邊,等到他們分開,碧瑩母親拉着他們兩人的手,說什麼也不肯鬆開。
山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楊大哥出來與李琦交涉。
很明顯,楊大哥對這件事情也有些心有餘悸,黝黑的臉在這個時候看起來都有些發白。
他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試探着問道:“李小弟,之前那個……那個槍聲?”
“哦。”李琦假作恍然大悟:“你們說的是那個獵人啊,他看錯了,之前發現我那人影之後就住手了。”
“獵人?”楊大哥有些糊塗:“這十里八鄉的,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住着麼?”
李琦連忙改口:“我瞅着也不像,衣服什麼的都不像是常在山裡穿的,倒像是過來玩的遊客,私自帶的獵槍,可我只是一個小孩子,不敢和他說話,他連個聯繫方式都沒給我留就走了。”
“還有這種人呢!這不是欺負小孩子麼!”
“就是!既然是獵人,咱們就肯定能找到他的蹤跡,走,這兩天我們把那人給李小弟找出來,讓他該賠償賠償,該道歉道歉!”
樸實的山民們很快便相信了李琦的話,頓時羣情激憤。
聽到不是有人專門來殺人的,楊大哥明顯也鬆了口氣,他揮了揮手:“大家安靜一下,李小弟是孩子,可咱們不是,不提咱們做的這些生意,也不說這什麼名聲,生意沒了咱就不做了,又不是活不下去,命可就一條!”
“那人欺負李小弟年輕,咱們可不能答應,這樣,從今天開始,咱們分成兩組,輪流上山找那個獵人,給李小弟討個公道,你們看行不行!”
“行!當然行了!”
“這是應該做的!”
山民們紛紛應和。
“李小弟,你看這樣可以麼?不會打擾你吧?”楊大哥點了點頭,扭頭看李琦的反應。
李琦衝着滿面疑惑的碧瑩母親輕輕搖了搖頭,連忙笑道:“那就謝謝楊大哥了,說實在的,我也很是生氣那人的態度呢,只是我們過兩天就開學了,要是實在找不到那就算了,畢竟我也沒受到什麼實質傷害,不能耽誤大家正常生活。”
“那就好,那就好。”楊大哥滿口答應。
風波便在幾句言語間悄無聲息地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