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始肯定也不會抱有想要打開海克斯科技核心,進而毀滅世界這樣喪心病狂的想法的,但是在奧莉安娜出事之後一切就全都變了。
那年他的女兒十五歲,差不多是一個少女最美好的年紀,稚嫩而又芬芳,幾乎世界上一切最美好的詞彙都可以加諸在她身上。
她那樣善良,在布里茨的事情之後,她好幾次去找維克托,即使傷心欲絕的魔法師拒絕任何客人——尤其是瑞菲克和奧莉安娜,布里茨的老朋友,無疑那會勾起他最痛苦的回憶——奧莉安娜還是會做些小點心,放在花籃裡,甚至寫幾張小卡片每天帶給維克托。
她又是那樣聰明,年紀輕輕就通過了戰爭學院的考驗,被認爲是那一代最具有天賦的魔法師之一。
事實上,在她提出要入學,而瑞菲克拿到了那份生死契的時候,他就已經猶豫了,“生死自負”這樣的說明,很容易就會讓人想到各種不好的東西,不過奧莉安娜很堅決,瑞菲克也覺得女兒的人生應該由她自己來選擇,因而沒有過多幹涉。
萬萬沒想到那之後等來的就是女兒的死訊。
簽署了生死契,無論發生什麼瑞菲克都只能認命,戰爭學院那邊沒有任何過錯,他也沒有資格問責,甚至沒法追問女兒的死因。這樣的情景,即使事先已經聲明瞭接受,在真正發生時,依然不是一個父親所能夠承受的。
人死了是無論如何也回不來的,就算真的能夠以死靈的形式存在於世間,那也和之前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存在了,瑞菲克當然不會懷有這方面的妄想,只是他也不能夠接受戰爭學院那種態度——只是簡單的派遣使者寄回來一封信,傳達奧莉安娜的死訊並且表示歉意,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而他反覆致信詢問女兒的死因時,也總是以“事關機密,無可奉告”的理由婉轉回絕。
一氣之下,瑞菲克試圖帶着海克斯科技的一干同事,去給戰爭學院製造些麻煩,他本以爲這種事情是一呼百應,可是沒想到同僚們全都拒絕了他,理由很多,大致是“不想招惹戰爭學院”這樣的說法,在幾次嘗試失敗後,瑞菲克終於明白,沒有人會去跟他報復戰爭學院的,在這羣人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痛失愛女的瘋子。
瑞菲克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足足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出門一步,自己都知道,自己一定像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甚至感覺自己這樣下去可能會死,但是瑞菲克都不在意,奧莉安娜已經死了,在愛妻因研究事故去世後,女兒又在魔法實驗中罹難,還有周圍人的冷漠態度,讓他根本也不想活下去。
直到那一天,“砰”的一聲,一杯熱牛奶重重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瑞菲克震驚的擡頭,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已經很久不見的維克托。
“把這個喝了吧,你需要好好睡一覺。”維克托淡淡說道。
瑞菲克愣住了,在布里茨出事以後維克托一直把自己鎖在實驗室裡,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是維克托離開實驗室這件事比較讓他震驚,還是維克托居然來看自己這件事比較讓他震驚。
“聽他們說你最近很不好,我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維克托說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我也很難過,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
“別說了……”瑞菲克低聲道。
太久沒有說話,一開口嗓音都變得嘶啞了,而且那種已經漸漸枯槁變成絕望了悲傷,竟然再一次溼潤起來涌上了眼眶。
“她一定也不願意你這樣的。”維克托說道,“振作一點吧。”
瑞菲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當感情到達極致,那並不是語言所能描述的,而維克托這幾句簡短的話也讓他心情翻涌的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感到痛苦和悲傷和感動交雜着。
即使男兒有淚不輕彈,瑞菲克終於還是在維克托的面前掩面落淚。
那一天維克托沒有呆的太久,他本來也不是一個感情細膩的人,更不要說他自己也揹負着同樣的傷痛,但無疑維克托的那一次看望讓瑞菲克再一次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只不過,有些東西卻還是改變了。
對戰爭學院的恨意,還有對那些冷漠的海克斯科技同僚的恨意日益加深,到最後,甚至到了只要瞧見他們就會恨的咬牙切齒的地步。
——是他們害死了我的奧莉安娜,是他們讓我的奧莉安娜不得安息,像這樣的念頭不住增長着。
理智的來說,瑞菲克自己也覺得自己的想法不太對,可是惡意的情感就像毒藤一樣會不斷滋生蔓延,最後到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地步。
直到這一刻,終於結出了名爲“報復”的果實,如果所有人對奧莉安娜都那麼漠然的話,那麼就讓他們一起去死好了。
“教授,海克斯科技核心的位置,您有頭緒了嗎?”瑞菲克面帶着微笑問道。
“很快了,系統的密碼已經被我破譯,馬上就能夠確定科技核心的真正所在地點。”黑默丁格說道。
——可憐的書呆子,還真的認爲打開科技核心只要不貿然的操控就不會出問題嗎?
應該說,誘導黑默丁格打開科技核心,就是爲了那毀滅性的後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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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在哪裡啊。”維克托深一腳淺一腳的奔跑着,身上鎧甲的負荷即使經過了魔力的加持,在高強度的運動下還是會讓人覺得沉重,維克托雙手扶着膝蓋,劇烈的喘息着,一旁的金克絲和布里茨全都靠近過來,撫摸着他的後背。
追逐着奧莉安娜的腳印已經跑了這麼深,雖然完全是之前從沒來過的地方,但是卻一直都有路,這更讓維克托意識到,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應該說,有很大可能就是他最害怕的那件事要發生了。
瑞菲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啊,如果真的想要動海克斯科技核心的話,即使是朋友,也必須要阻止他。
維克托咬着牙,站起身,對着左右說道:“我們走,必須要儘快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