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芙蘭邁着娉婷的步子回到大街上,陽光顯得有點刺眼,可她的心情很好。
“毒鴉”第一次沒有折磨着她,這令她整個人都有幾乎解脫的愉悅情緒,可想到那個使者的話,她的心裡又不禁浮起幾絲陰霾。
如果巫妖王再拖延一個月,她就會萬劫不復嗎?
樂芙蘭知道,“毒鴉”符咒發作的後果是什麼,延長生命的代價,自然就是變爲行屍走肉,她有着不老不死的容顏,可一旦符咒失效,這一切都會變成痛苦加諸她的身體。
她會變成死靈,但她不會死,從活人硬生生被剝離肉體,失去感覺,最終成爲死靈。
樂芙蘭不介意成爲死靈,可她知道這有多恐怖。
“毒鴉”完全由巫妖王掌控,除非符咒的力量完全解除,或是她成爲死靈,否則她永遠也逃不開。
而剛剛那個使者說,她最終是逃不過的。
樂芙蘭在原地站定,沉默了大約十秒鐘,接着,她露出一個妍麗的笑容。
活人還是死靈,她不在意。
爲了得到她所要的,她早已放棄其他一切。
樂芙蘭昂首闊步向着諾克薩斯的官邸走去,達克威爾將軍、斯維因、德萊厄斯,還有她深深忌憚的卡特琳娜與泰隆都在那裡,不過無所謂,諾克薩斯內部的明爭暗鬥,不會影響她此去的目的。
“艾歐尼亞。”樂芙蘭念着島嶼的名字,吃吃笑出聲來,“對不起,可這也並非我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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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尼亞,村莊一如既往的平靜。
山嵐之間點綴着千百村莊,這些村莊各自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每一個村莊都有自己的僧侶和守護者,這本是一件非常平淡的事情。
艾歐尼亞有很多寺院,這些寺院往往會負責守護一些村落,“寺院守望者”則是寺院中一個獨特的職位,守望者未必是僧侶,卻一定肩負着守護村落的重任。
韋魯斯就是寺院守望者的一員。
從小,他在寺院中長大,但是長老們卻沒有強迫他成爲一名僧侶,而是允許他遵循自己的意願。
自然沒有一個少年願意在春光爛漫的年紀過着清苦的修道生活,所以韋魯斯也就一直以居士的身份呆在寺院,跟着長老們學武,有時也靜坐聽禪,不過那時候他通常都在開小差。
直到十二歲那年,韋魯斯才明白,寺院對自己這所有破例的偏愛,都是因爲他具有過人的天賦。
十二歲的韋魯斯成爲了寺院守望者,這也是艾歐尼亞歷史上最年輕的守望者,他所守護的寺院,在艾歐尼亞最東的山上,再往東就是大海,還有一片深淵,長老們告訴韋魯斯,度過深淵是一座要塞,要塞中囚禁着的,則是艾歐尼亞最危險的黑魔法師。
韋魯斯將這一切記在腦子裡,而唯一被他放在心上的,則是他的弓。
這把弓從小陪伴他長大,他有着舉世無雙的弓術,他手中的箭可以夭矯如龍,也可以墜落如雨,韋魯斯是一個純粹的射手,他體內沒有任何魔法力量,這令他感到遺憾,卻絲毫不影響他強大的能力。
他所守護的,不只是寺院周圍的村落,還有那一座深淵,深淵之後要塞裡的那個人,絕對不能出來,也不能放任任何人進入深淵去。
十幾年前的那一戰,韋魯斯記憶猶新,那時艾歐尼亞失去了一位非常強大的精神領袖,李青,卻也讓他們第一次知道了反抗,那一戰韋魯斯的箭奪取了幾十個敵人的性命,他傲然的站立在山巔,人們都瞄準了他,他卻能精準洞穿每一個試圖對他下手的敵人的胸膛。
這一天,對於韋魯斯本來是平淡的一天。
清晨,隨着寺院的晨鐘聲他醒來,洗漱完後向長老們行禮,接着跟僧侶一起吃清淡的早餐,僧侶們去上早課,韋魯斯則獨自到練武場去練習他的弓術,練武場另外一邊有幾個年紀小小的武僧,他們看着韋魯斯,都是一副羨慕的表情。
韋魯斯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但是那些孩子那帶點欽慕的眼神,他心裡總還是很愉快的。
只是這一次,他的愉快並沒有持續多久。
正當他瞄準着遠方的飛鳥拉滿弓時,寺廟的大鐘忽然響起,鐘聲悠長低沉,令聽者內心都會產生奇怪的緊張感。
韋魯斯記得這鐘聲,它代表着“極度危險”,上一次聽到這個聲音,還是在十幾年前的那一戰。
他收起弓,快步走向寺院的中庭,心卻已經沉了下去。
當時,寺廟中的大部分人都認爲那場戰爭已經結束了,可是有一位長老卻似是而非的說過一句“他們還會再回來”,難道說現在,竟然是一語成讖嗎?
韋魯斯走進中庭的時候,大部分僧人已經聚集在這裡,他看到人羣中有個白鬚的僧人,這個人他從未見過,因此他的注意力第一時間就放在了這個人身上。
“守望者韋魯斯。”白鬚僧人站起身來衝他微笑,“我是來自那迦主寺的長老。”
那迦主寺是艾歐尼亞最大的寺廟,在艾歐尼亞的中心,山嵐之中唯一的一塊平地,那裡是艾歐尼亞的集權中心,散漫的村落在那裡由艾歐尼亞**統一管理,而各個寺院也都歸屬坐落在那塊平地中的那迦主寺管轄。
韋魯斯對着白鬚僧人行禮:“見過長老。”
白鬚僧人搖了搖頭:“這次事情緊急,也無需客套,作爲這座寺廟的守望者,也是艾歐尼亞最強大的的守望者,我要交給你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
“請您吩咐。”韋魯斯道。
“有人進入了深淵。”白鬚僧人道。
韋魯斯心裡一緊:“腐朽深淵嗎?”
“是的。”白鬚僧人道,“你應該知道,深淵的那邊關押着什麼人。”
“據我所知,那裡是一座要塞,其中禁錮着的是艾歐尼亞曾經的天才法師,後來走上黑魔法道路的辛德拉。”韋魯斯回答道。
“沒錯,辛德拉的要塞一邊是腐朽深淵,另一邊則是島嶼的荒山,毫無疑問,進入深淵的人,一定是以辛德拉爲目標,韋魯斯,我需要你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白鬚僧人道。
韋魯斯如何不明白白鬚僧人的意思?
他需要進入那危險的深淵,那個地方人數並不會有任何的作用,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活下來,換句話說,他將是孤身一人,唯一的伴侶就是他手中的弓。
韋魯斯單膝跪下,抱拳行禮:“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