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四】不戰而勝
風雪已經快要平息，可是北風依舊猛烈的颳着，風裡艾希銀白色的頭髮獵獵飛揚，她的身板兒在這樣程度的北風裡面讓人看着心驚膽戰，好像下一秒她就會被吹飛了一樣。
“瑟莊妮。”艾希平靜的開口，“我本以爲你縱然好戰，卻是知曉大義的人，我從來不曾想到，你竟然會趁着風雪來偷襲阿瓦羅薩。”
艾希說出這樣的話來，瑟莊妮的臉色更加陰沉，她微微眯起眼睛，凝視着艾希，半晌才道：“我不過一年未曾進攻阿瓦羅薩，你又如何便認爲我不會再進攻？當年你的母親統領阿瓦羅薩的時候，難道就沒有偷襲過凜冬之爪嗎？”
艾希嘆了口氣，道：“我都明白，所以，我才能夠理解你，只是我昨日裡剛剛滿懷誠意的向你求和，今天你就反過來攻打阿瓦羅薩，我覺得，這並不像你會做出來的事情。”
瑟莊妮依然不語，艾希說話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好像自己的心理都被她看穿了一樣，可關鍵是，艾希說的並沒有錯。
憑着佩羅的進言和胸中的一股意氣，瑟莊妮帶兵攻打了阿瓦羅薩，可是到了這裡，看着凜然站在她面前的艾希，她忽然不敢相信佩羅所說的“艾希必定有所圖謀”，可若是艾希無所圖謀，那麼她這一戰，便真的是師出無名。
然而，如果就這樣與艾希停戰，也未免有墮她在凜冬之爪部落的威嚴。
“既然如此，我給你一個機會吧。”瑟莊妮道，“我後退三百步，倘若一盞蠟燭的時間，我沒有能夠攻進阿瓦羅薩，我便撤兵，你看如何？”
弗雷爾卓德人點的蠟燭是很小很小的盞，每一盞大概也就能點三分鐘左右，崔斯特估摸着按照瑟莊妮的衝鋒速度，一盞蠟燭的時間大概可以前進四百步，而如果艾希率軍出兵阻攔，那麼把這三百步拖到蠟燭熄滅，倒也未必是件難事。
只是不知道瑟莊妮的提議究竟是出於真心還是在耍詐。
出乎崔斯特意料的是，艾希竟然點了點頭，道：“我同意。”
瑟莊妮的眼中露出冷冽的笑意來：“願意奉陪。”
她帶着自己身後的士兵，騎着鋼鬃退到三百步之外，阿瓦羅薩的士兵在村口的石堆上點起了一盞蠟燭，一豆燈火在夜色中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夜色之中，三百步外，是瑟莊妮與鋼鬃的身影，而崔斯特的眼前則是艾希，她只讓士兵圍戰在自己的周圍，手中的弓則早已拉滿，箭筒裡的箭泛着凜冽的光芒，只是她的身影與瑟莊妮相比，未免看起來還是太過瘦弱渺小了些。
一聲呼哨，似乎是瑟莊妮出發了。
出乎崔斯特意料的是，艾希竟然往前走了三步。
緊接着，她拉滿弓，向着天射了一箭。
看到艾希這樣的兩個動作，崔斯特的第一反應是，艾希接戰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決定要投誠凜冬之爪了，而她向天射箭，則是爲了表明自己的決心。
可是接下來，他就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了。
艾希射出的這一箭，在天空中竟然化成了一隻冰鳥，這隻冰鳥劃過夜空，身上滴下星星點點的冰晶，冰晶所照耀的地方，彷彿被光柱投射，變得如同白晝一般。
艾希與瑟莊妮之間這三百步的距離，就這樣被冰鳥完全點亮，也使得瑟莊妮失去了一切排兵佈陣偷襲的機會，士兵們在雪亮的光芒之下慌忙的四散，本來已經排好的陣型也瞬間便散亂無章，失去了一切作用。
這一手似乎阿瓦羅薩的村民都沒有看過，崔斯特清楚的看到，艾諾爾祭司望着天空中那隻冰鳥，臉色變得慘白。
“列陣。”艾希道，“禦敵！”
似乎是艾希剛剛的這一箭激發了士兵的鬥志，阿瓦羅薩的士兵們很快就排好了防禦的陣型，以艾希在正中，其他人手持武器，四列防禦，崔斯特凝神細看，便感覺他們的陣型和在艾歐尼亞時索拉卡給他看的星圖有幾分神似，看來這個陣型也是經過研究的。
“若是死守在最後關卡，我們可以後退的餘地便不多。”艾希道，“前進，迎敵。”
那邊，瑟莊妮站在黑暗中，擡頭望着天空中的冰鳥，她記得艾希這一箭，一箭發出，她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這邊的動向，可是對於自己這邊而言，剛剛的光亮已經看破了她的埋伏，一盞蠟燭的時間，她沒有機會再去安排新的戰術了。
她能想到，艾希必定是在排兵佈陣，準備防禦。
既然自己這邊不能佈陣，那麼便硬衝吧。
鋼鬃的蠻力難道還衝不過防禦的陣型嗎？
“強攻破陣！”瑟莊妮冷冷道。
這時候天空中的冰鳥也已經失卻了效果，遠遠的只聽見瑟莊妮的軍隊向着艾希這邊猛衝過來，艾希他們向前走了五十步左右，很快，兩邊就要短兵相接了。
艾希這樣柔弱的身板，真的扛得住嗎？
誰知就在這時，艾希又一下在自己的弓上搭了五支冰箭，一聲尖嘯，冰箭離弓。
冰箭在半空劃出非常長的白色軌跡，五支冰箭劃出的痕跡成了一個扇形，這個扇形正好可以籠罩住瑟莊妮全部的軍隊。
艾希的冰箭所及的地方，即便沒有射中瑟莊妮或她的士兵，卻還是迅速的炸裂開來，炸裂之後凝結成的，卻是白色的冰晶，崔斯特本來沒有看出這一招有什麼效果，畢竟看上去也沒有多少傷害，可是很快他就發現，這些冰晶，竟然凍住了瑟莊妮的軍隊！
誠然，冰晶並不牢固，稍微掙脫就可以解除束縛，可是這樣一來，瑟莊妮軍隊的行進速度便大大降低，而艾希也可以說是勝券在握。
這個時候，瑟莊妮忽然大喝了一聲，鋼鬃像一枚小炮彈似的從戰陣中猛衝出來，瑟莊妮似乎已經決定要做一枚尖兵，直接撕裂艾希的防禦。
“後退！”艾希大喝道，一邊說着，她一邊繼續射箭，這一次射出的卻不是箭雨，她每一箭都射在瑟莊妮的盾牌上，可是崔斯特卻發現，這單支的箭支竟然也可以減速，再加上她時不時來一發箭雨，瑟莊妮的軍隊竟然被弄的寸步難行。
“啪”的一聲輕響，竟然是燭火熄滅了。
正在掙扎前進的瑟莊妮，也停住了動作，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冰藍色的眼睛凝視着艾希，終於開口道：“你贏了，按照約定，我將會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