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凱跳轉椅背,倒騎在上面,雙手交叉託在椅背上,儼然一副鄉巴佬沒見過世面的窮酸,又頗具好奇心的熊色。
“要打架了,你們沒人上前阻止嗎?”黑默丁格在餐桌旁,顯得有些慌張。
薩科側在椅上坐着,打了個飽嗝,然後一隻手的五根手指在桌面上,呈波浪形,漫不經心的敲打着。
“嗝……小黑,出門在外,別惹閒事,你是一個商人,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這是人家的地盤,隨人家怎麼鬧,和我們無關。”
黑默丁格看着薩科一副痞子樣,又看了看陸凱那衣服幸災樂禍的德行,他搖了搖頭,然後又將目光轉移到了一臉嚴肅的雷恩加爾身上,想必身爲隊伍的大師兄,他一定不會對這種事情無所作爲。
雷恩加爾此刻也正在朝着那發生矛盾的賭桌上看去,同時又舉起酒杯,喝了一口,就像是再品茶時賞花一般的平靜而一臉輕鬆。
但他注意到了黑默丁格正在投來一股期待的目光。
可此時的獅子頭只是身子不動,斜着眼瞅了一眼小黑,“你還是別指望我,參與賭徒們的衝突,我對這些沒有真本事的社會渣滓沒興趣。”
看得出來,雷恩加爾對賭徒另眼相看,他的眼神與神態之中,不難看出,他十分歧視賭博的人。
黑默丁格雖然在心裡面也與雷恩加爾的想法,有些許的贊同,因爲賭博的人,的確在某種程度上,令人厭惡。
可是出於約德爾人的熱心腸,他也很難眼睜睜的看着有誰被痛扁,尤其那個被一羣髒兮兮的工人們圍住的陌生人,他看起來是那麼的紳士而優雅,很顯然,這種看似文弱書生的人不應該是什麼深藏不露的修行者,起碼,他連強健的體魄都不具備。
這可是讓黑默丁格着了急,最後看了看雷克頓頭也不擡的啃着羊腿,想想還是算了,要讓一個食慾大發的人,去做這事,也不太可能,尤其是眼前這個吃貨,更沒有誰能夠將他從餐桌上勸離。
這倒是沒錯,大家之所以酒足飯飽後沒有離開餐桌,就是因爲要等雷克頓徹底吃飽。
黑默丁格環顧了一圈,看來是沒人能夠幫助那個穿着得體的可憐人了。
“行了,小黑,沒多大事,不用擔心,賭博上的事我見多了,抽老千就得被人狠揍一頓,你不能光看見他捱打就可憐他,卻忘了他用欺詐手段欺騙別人啊!”
陸凱在一旁用一種十分坦然的理由爲黑默丁格緩解見義勇爲的衝動。
黑默丁格想了想,“話雖如此,可是……”
“誒呀,可是什麼呀,你是不是吃飽了沒事撐的,他們又不可能殺人,你就老實呆着得了。”薩科不耐煩的吐出一句。
約德爾人的善心,總是不經過任何考慮,就慈心大發,讓旁邊的幾個人都有些不耐其煩。
黑默丁格只好認爲,那張賭桌上不會發生什麼大事,也只能在遠處觀看,他又不是個修行者,就算想救,也沒那個能力啊。
彼處。
賭桌上戴着牛仔帽的紳士男,似乎依然很鎮定,面對圍攏上來的髒兮兮的工人,他只是將帽沿兒朝下拽了拽。
一副相當深沉的模樣,“好吧,我承認你還算有點眼力,我的確抽老千了,不過,你認爲你的這些手下,能夠傷害得了我嗎?”
此話一出,倒是讓圍在周圍的看上去就沒啥大本事的平凡的工人們,有點顧慮。
的確如此,如果一個有本事抽老千的人,穿着還是那麼的得體,姿態還是這麼優雅,在爲難之時,竟然還如此的坦然自若,是個聰明人,都得考慮考慮,與其動手是否明智。
但是,正是因爲聰明人才會考慮到這點,而那健壯肥胖的工頭,很顯然不是聰明人。
所以這種只有聰明人才會上當的伎倆,看起來對他絲毫不起作用。
“少在這裝模作樣!”那工頭從背後拿出一具噴火器,呵斥道!“還錢還是還命!”
這一聲喊出,再加上連噴火器都逃了出來,嚇得酒館裡的客人,全都跑了出去,只剩下另一個餐桌上,看戲的四個人,和一個埋頭的吃貨。
就連酒吧的服務員都從後門溜走了,想必,他們已經見過了那工頭在就把生事的經歷了,那噴火器就像一道明確的命令,讓酒吧瞬間空蕩蕩。
“哈,關鍵戲份要來了,小黑,你猜怎麼着,那個人模狗樣的抽老千的傢伙,一定會反教訓那個工頭的,這種事,我有經驗,抽老千的一般都不是什麼簡單人,起碼都會上幾招的。”
陸凱還在興致勃勃的添油加醋,他的話讓薩科連連點頭,就好像在這場好戲上,不斷增加了觀看下去的戲碼。
“是嗎?”黑默丁格想想也對,沒本事的人,怎麼敢在人家的地盤抽老千呢,“希望如此吧。”
轉過頭去,看賭桌。
牛仔帽朝上揚了揚,被圍攻的那人,雙目凝神,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工頭。
那眼神是十分的犀利,而且他的神態頗含有的氣息。
“賭博的規矩,還錢是不可能的。”
“那……那就還命!”很顯然,那工頭看到面前的這個人所展現出來的霸氣風範,也有些顧忌,說話的聲音完全可以聽得出來。
“哦?還命?呵呵呵呵呵……”那人冷笑着,“你們有這個本事嗎?想要我的命?就連諾克薩斯的賭桌上,都沒人能留得住我,憑你們這幾個小嘍囉?哼!”
諾克薩斯?這話一出,讓工頭有些菊花一緊,哦不,是眉頭一緊,看得出來,諾克薩斯的殘暴威名無人不曉。
“你是諾克薩斯的人?”那工頭問到。
“不錯,怎麼樣,識相的,都給滾開,不識相的,那就指不定誰還誰的命了。”那人依然一副二郎腿,敲在賭桌之上,陣陣話語都留出一股殺氣。
那些骯髒的工人們回頭看了看端着噴火器的工頭,那眼神傳遞出的是示弱。
再看那工頭,雖然一臉的憤怒,但是想必也是怕了諾克薩斯的頭銜,他的噴火器開始放低。
“媽的,我認了,你給我從我的眼前消失,否則,老子管你什麼諾克薩斯,岡薩雷斯,杜蕾斯的,照樣饒不了你。”
“老大,什麼是杜蕾斯?”一名小嘍囉顫顫巍巍的問到。
“……”工頭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笨蛋,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哪那麼多廢話!”
“哦,是,老大……”
“你!”說着他又指向面前的這位紳士,“趕緊從這裡消失!別讓我再看到你。”
再看那優雅的抽老千的男人,快速的從桌子上抽回雙腿,然後整了整衣領,冷哼一聲,邁步朝着門口走去。
他與工頭擦肩而過時,那工頭恨得牙都快咬出血了,但是出於對諾克薩斯人的懼怕,他也不敢對那人怎麼樣。
“切……真沒勁。”陸凱轉過身,將杯底殘留的烈酒一飲而盡,“那工頭真沒魄力,虧他帶了那麼多小弟。”
“這就完了?無聊。”薩科也是一臉沮喪。
只有雷恩加爾依然若無其事,而黑默丁格倒是送了一口氣,不願意接觸打打殺殺的他,這種收場算最好了。
突然。
酒館的門被一腳踢開。
又急匆匆的跑進來幾個同樣穿着骯髒的工人模樣的人,甚至連那要離開的紳士,也差點被撞倒,一個側身讓開了。
“老大,快看!這是什麼!”
其中一名工頭,拿着一張白色告示,舉在工頭的面前。
工頭定睛看了看那張白紙。
“這誰哪來的通緝令!”
“聽說是諾克薩斯那邊的富人被詐騙了,所以是諾克薩斯那邊最先發起的,諾克薩斯的行事風格,您不是不知道,連偷吃糧食的倉鼠都不會放過的……”。那工人滔滔不絕的說着。
“閉嘴,你說這是諾克薩斯先發起的?”
“是,老大,應該沒錯!”
只見工頭瞬間恢復了原來的野蠻模樣。
“奶奶個孫子的,你敢騙老子。”!!
說着,工頭拿起噴火器,對準了旁邊那個還沒有離開酒館的抽了他老千的男人。
後來的衆小弟轉身一看,二話沒說,直接跑到門口,將酒吧封堵住了。
工頭身後的小弟,見情況發生轉機,也放開了膽的圍了上去。
悲催。
抽老千敗露,身份的謊言也被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