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發生的一切都似乎有些超出人的意料。
比如在速水俱樂部戰隊訓練基地裡發生的那一場風波。
又比如在此刻的這頓夜宵桌上，平日裡一向好說話好脾氣的一號會突然間將矛頭尖銳對準了史航。
也比如面對着平日裡一向極爲尊敬的前輩，史航竟然會選擇出言頂撞。
當然，此時此刻最讓人錯愕意外的……
是雖然明明正在被一位後輩用言語針鋒相對地反駁乃至頂撞，可無論三號還是一號，卻都沒有絲毫動怒意思，反而是臉上露出了欣然神色。
我不知道。
但，我想試試。
這樣的回答聽上去可以說是相當不負責任。
可此時此刻在座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剛剛都還在着急上火訓斥的孫領隊和付教練兩人在內，都能夠感受到史航說出的這番話語中充滿的燃燒般的戰意與鬥志。
目光盈盈落在史航的身上，五號微微笑起來，彷彿自言自語般輕聲點評：
“很……熟悉的臺詞呢。”
一旁的某人也在撓頭：
“好像是有點兒耳熟。”
苦思冥想一番之後某人恍然一拍腦袋：“哦！這不是我老愛說的嘛！”
隨即他頓時轉頭對着史航一番義正辭嚴地指責：
“老史你抄我臺詞！”
一號眉毛微挑，輕飄飄一個斜眼看過來：
“臺詞就你一個人能用啊？”
然後他重新轉頭看向了史航，眼中終於是帶上了不加掩飾的欣賞與滿意之色：
“下定決心了？”
彷彿是在做最後的詢問與確認。
史航深吸一口氣，直視着一號的眼睛，用力點頭：
“嗯。”
說着他頓了頓，然後咧開嘴露出個無比燦爛的笑臉：
“不試試的話……”
“我自己也會不甘心的啊。”
……
對話到此似乎就已經算結束，沒有發生什麼孫領隊和付教練兩人原本擔憂的那種最惡劣情況。
一號和三號兩人一開始幾乎矛頭尖銳的追問，似乎也到此最終輕輕放下。
“好。”
甚至是出人意料地，一號臉上浮現出了幾分笑容輕輕拍了拍掌，看着史航：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史航怔住。
付教練和孫領隊兩人也露出錯愕神色的看向一號，前者小心翼翼出聲試探般地詢問：
“一號教練你的意思是……”
“沒什麼。”一號聳了聳肩，語氣彷彿輕描淡寫：“只是要做一做最後的確認而已。”
最後的……確認？
看着孫領隊和付教練兩人臉上依舊帶着的茫然困惑神色，一號搖了搖頭轉向自己美麗的未婚妻，笑：“小舞，你來說吧。”
五號點點頭，然後同樣看向史航、孫領隊和付教練幾人微笑着開口：
“其實的確沒什麼——”
“情況，剛剛也都已經解釋說開了。”
“現在包括速水在內、三家出線S6總決賽的國服隊伍其實都在實力方面有着積病的硬傷，這種事不是十天半個月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就能夠解決得了的。”
“即便是我們幾個人全力毫無保留地幫忙指點，也不可能讓隊伍的實力一下子就衝到SSK戰隊那種高度。”
看着史航、孫領隊和付教練三人下意識點頭的模樣，五號微微一笑，繼續開口說：
“我們能做的，自然會盡力去做。”
“但所能夠做到的程度……”
“其實也就僅限於此了。”
“而剩下的——”
“就只能全部都靠着戰隊的隊員們自己。”
頓了頓，五號神情恬淡地繼續娓娓道來：
“電子競技的領域，最難出現奇蹟，但也是最容易出現奇蹟的。”
“各個位置上的人都努力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這樣就夠了麼，其實是不夠的。”
“教練能做的是在自己的崗位上事無鉅細盡善盡美。”
“但對於選手的要求……”
“不止於此。”
“就像阿航剛剛說到的，就是最關鍵的東西。”
說到這裡的五號再次頓住，目光視線從林楓、李十一的身上掃過最終帶着淡淡笑意落在了彷彿若有所悟的史航臉上，輕聲吐出兩個字：
“拼命。”
火鍋店內的氛圍依舊因爲周遭其他桌上傳來的人聲而顯得嘈雜喧譁，但隨着這樣輕聲的兩個字落下，卻彷彿一瞬間變得安靜，只有五號那悅耳柔和的聲音依舊在衆人耳邊迴盪響起：
“作爲教練，我們能夠做到的最大努力，是幫助你們往上擡一小段，讓你們獲得一份抓住機會的【可能】。”
“但那只是【可能】而已。”
“想要真正抓住機會……就只能靠你們自己拼命。”
說完，五號再次看向史航，微笑：
“所以——”
“請加油哦。”
聲音輕柔悅耳、卻帶着勉勵與鼓舞，史航的身軀微微一震，然後目光感激地看向五號用力點頭：
“五號前輩放心，我一定會的！”
氛圍到了這一刻也終於重新變得輕鬆起來，旁邊的孫領隊和付教練兩人看到自家戰隊的核心王牌隊員能夠如此得到幾位前輩教練的看好與青睞自然也是重新樂得合不攏嘴：
“對對對，真的還是要感謝幾位教練啊！”
“五號教練說的有道理，什麼盡人事聽天命這話就不對！就是要拼命！”
而五號這時候卻突然彷彿有些不滿意地皺了皺好看黛眉，有些責怪看向史航：
“還有，別老是前輩前輩得叫了。”
“叫一號他們幾個可以，這麼叫我就聽着有些老了呢。”
說着她再次露出個幾乎令人窒息的美麗笑容：
“和小楓他們一樣，叫小舞姐吧。”
蛤？
史航有些呆住，下意識艱難吞嚥了一口唾沫彷彿做着思想掙扎、最終鼓足勇氣喊了一聲：
“小、小舞姐。”
“哎~”五號頓時喜笑顏開：“聽話！”
……
夜宵飯局的最後，終於所有人都獲得了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結果，速水俱樂部戰隊這邊的付教練和孫領隊兩人當然無比欣慰滿足，搶着買單之後熱情還想要繼續再邀請幾位前輩教練包括兩個小兄弟去其他KTV之類的地方娛樂活動。
當然，這種事兒還是被一號給笑着客氣婉拒了：
“今天就算了。”
“我們這兒幾個人還有點事兒，下次吧。”
這話一出口，人老成精的孫領隊和付教練兩人自然是一下就醒悟過來，恍然拍腦門：
“對對對。”
“瞧我們這記性，今晚本來幾位就是要和兩個小兄弟說些事兒吧，倒是被我們給耽擱了。”
“哎呀真是抱歉抱歉！那就下次吧，今晚就不繼續打擾了——”
“對對，下次，下次！”
極有眼力勁兒的速水俱樂部戰隊兩位大佬說完便很乾脆地告辭，順帶着也招呼上了史航一塊兒準備回訓練基地，而在史航正要和林楓幾人包括一號、三號幾位前輩告別時，三號擡頭看了眼前者，難得露出滿意神情地點點頭甚至伸手拍了拍對方肩膀：
“你小子不錯。”
“比當年長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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