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索有些疲憊地走近了一家旅店,幾個月的逃亡生涯使得他成熟了許多,也變得滄桑了許多。
風餐露宿,亡命天涯,聽起來浪漫,很有武俠風範,但實際上絕對算不得長久過着所能忍受的生活。
他擡起頭望了一眼旅店破舊的大門以及院牆上貼滿了的通緝令,他在其中看到了他的畫像,身穿藍色武士袍,意氣風發,眉眼飛揚。
很生動很傳神,但卻與他現在的樣子有了巨大的差別。
當然差別雖大,細看仍是能夠辨別出他的身份的,畢竟被通緝令上三千個金比利吸引的,可有不少敏銳的老狼(從業時間超過十年的傭兵),他們比之尋常道館的劍客,法師要更加難纏得多。
於是他將帽檐壓得更低了……
這裡是中部大荒漠邊緣,最大的一家旅店了,只是雖說是最大,但仍然破敗得很,木質建築已經有些年頭了,破磚爛瓦的,實在算不得什麼好住處。
之所以這樣一家旅店都能稱得上是最大,實際上是因爲方圓百里只有這一家旅店,無人能比,自然無冕奪冠。
按照經濟學的理論來講,就是供不應求,形成賣方市場,壟斷銷售~不買不行。
傭兵之家——這是這家旅店的名字。
在中部大荒漠,除了僱傭兵們以外便只有那些刀頭舔血的沙漠盜匪還有那些貪圖近路以節省投入,要錢不要命的商人還活躍在這裡。
否則這裡當真稱得上是一片不毛之地。
而亞索,已經被通緝了好幾個月了,如今的他穿着一身入鄉隨俗的破舊牛仔裝,帽檐低低地壓了下來,遮住了他的面孔。
他肩上挎着一杆槍,還纏着一圈子彈,但實際上他根本就不屑於用這樣的武器,之所以裝扮成這樣,也是爲了掩蓋身份罷了。
亞索的準備措施做得很好,以致於就貼在外面的他的通緝令也沒能使人注意到他的到來。
至於爲什麼被通緝......
亞索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只記得那天自己在和諾克薩斯人的忘我廝殺中浴血奮戰到天明,但是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保護的長者會慘死在人羣中,連帶着他的那些同伴們,那些個頂個的好劍手。
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自己居然被通緝了,他被疾風道館認定爲叛逆,是弒殺長者與同門師兄弟的惡徒!
“這怎麼可能!?”
亞索現在還感覺腦袋有些昏沉,他確信自己沒有做過這些事情,絕對沒有,但是他的老師,師兄弟,門中的長者們又絕非傻瓜,他們之所以認定是自己做得那就絕對有着其原因。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栽贓陷害的我?”
“爲什麼你們都不肯相信我呢?難道我亞索的性格你們還不清楚嗎?”
他感覺到了深深的迷茫,這種被陰謀籠罩所帶來的巨大壓力還有不被任何人信任所帶來的恐懼與孤獨感,讓人幾欲瘋狂。
亞索發誓,若是找到真正的兇手,他絕對要將其碎屍萬段!
“你要點什麼?”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亞索用餘光打量了下他~普通人一個,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膚色黝黑,很像是這裡的原住民,一個叫做利威爾人的民族。
“一壺酒,一盤牛肉,一份烤饢,另外再幫我準備一些水和乾糧,我待會要進戈壁。”
小廝笑呵呵地點了點頭:“我們這裡不產牛,所以只有羊肉和駱駝肉,駱駝肉酸,你可能吃不慣,所以我就給你換成羊肉了啊。”
雖是問句,但卻並沒有疑問的語氣。
他說着便晃晃悠悠向着裡面走去,這樣的服務態度很不好,他甚至都沒正眼看過亞索,儘管現在客人並不多,整個大堂也才寥寥三五人。
當然這並不意味這裡的客人就少了,實際上這家旅店主要接待的是大型商隊,傭兵團,而他們都是集中在某個時間段纔會到來的。
而現在正是夏季,明顯不是進戈壁的好時機,酷熱將會使任何輕視荒漠的人得到死亡的懲罰。
亞索沒有與小廝多作計較,實際上他現在表面上也不過是個落魄的牛仔,比起這個小廝……地位恐怕還要有所不如。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烤的焦脆的饢餅配上羊肉,雖不能稱得上有多美味,但卻足夠飽腹,至於酒水,雖然同樣很劣,帶着一股酸味,但現在這個時節,對亞索而言仍算得上是難得的享受。
亞索一邊將裝酒的竹筒灌滿,一邊接過灌得滿滿的水袋……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個坐騎,否則他恐怕無法帶夠充足的物資,起碼就水這一項,他就要帶上二三十斤才勉強夠用。
突然,亞索的臉變得難看了起來,他敏銳地注意到了遠方,一陣揚起的灰塵,那是大隊人馬所經過而產生的痕跡。
“他們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亞索的心咯噔一下,這裡是附近唯一的一家旅店,他們在尋自己不到的情況下會選擇來到這裡也是理所應當,但是亞索仍然覺得他們來得太快了些。
他的物資還沒準備好,如此若是貿然進入戈壁,怕是必死無疑。
儘管他不怕死,但他卻怕懷着恥辱而死!
忽然他眼前一亮,喃喃自語道:“坐騎來了。”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小二結賬!”
然而小廝並沒有理他,而是帶着一種戲謔的目光望着他,不發一言。
亞索這才感覺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睏意,他恍然驚道:“你……下毒了?”
他不明白對方究竟是怎麼瞞過他的感知的,要知道低等的毒藥對於他根本無用,高等的又會自覺觸發他的感知預警,無論如何他也不應該栽在一個小廝手裡啊!
但是他已經沒有心思細想了,毒素擴散得遠比他料想的快,他立刻一掀桌子,劍刃出鞘,然而很快他的身體就僵住了。
小廝冷冷道:“中了我的牽機毒,就算你是史詩,也要給我乖乖死來!”
撲通~亞索的身體倒下了。
小廝模樣的人蹲下身子,想要去摸亞索的口袋與包裹。
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到,一道白骨面具正緩緩地自亞索的臉皮之上憑空顯化。
ps:時間線徹底捋清,大家有不明白的可以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