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劍,酌酒。
劍氣縱橫三萬裡,一劍光寒十九州——符文之地沒有九州,也不善誇張的修辭,不過寒光籠罩方圓院落還是實實在在,做不得假的。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沒有金樽也沒有玉盤,更沒有價抵萬錢的珍饈,但僅僅只是一壺酒,在亞索眼裡,便抵得上珍饈萬錢。
人生之大快莫過於此。
“好酒!這纔是真的酒啊!”
純淨透徹的酒液從他的嘴角灑落,比起以往喝的摻水的濁酒,這酒簡直強出了不知幾百倍。
亞索喝得痛快,索性披頭散髮,赤裸着上身跳到院子裡揮劍而舞,在皎潔的月光下,劍光直接舞出一輪明月——那是銀光反射在無所不在的劍身上,所倒映出的月光。
酒酣,劍酣。
亞索幾乎已經控制不住手中的劍了,到興致最深之處,劍氣劈開大地,切碎藤蔓枝椏,彷彿直接勾勒出了一道玄妙的紋路。
他醉眼朦朧,這酒太烈了,亞索雖然好酒,但常年喝劣質摻水酒使得他這個時候的酒量還並不算太好,起碼與後來的那個浪客亞索有着天壤之別。
如今的亞索不知自己以後的命運——一劍一酒一江湖組成的後半生。
浪客說起來浪漫,實際上卻未必真的是他想要的日子,所以現在的他比之以後,自然是來得更加輕鬆,活得更加自在。
想喝酒便喝,想醉倒便醉,哪知日後,自己會潦倒到便連醉也不敢醉,生怕醉眼朦朧中被人割了腦袋。
噗通——眼前似乎有重影了,亞索揮了揮手,晃了晃頭,最終乾脆直接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又天當被地當牀,攤開四肢就這樣一睡不醒了。
狼藉一片的院落裡,月光顯得格外的皎潔,天空中突然有漆黑的雲飄過,片刻後,將月遮蔽,將黑暗歸還給了夜天子。
但云終將離開,不一會兒,雲便飄走了,銀白色的月光重臨大地,沒有人注意到這樣的月與之前有了怎樣的不同,實際上也確實沒什麼不同,除了在那光潔的月面上多了一個很不起眼的紅點。
亞索仍然睡得香甜,鼾聲陣陣,酒香四溢,所以他沒注意到就在自己的不遠處,一道戴着白骨面具的鬼臉正用猩紅的雙瞳死死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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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張潮通過考覈已經有一天了,但許是這些軍團大兵太過團結,讓血十字衛隊都有些不好下手,距離銳雯自己私底下所要求的生存一百人還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考覈一仍然在繼續,而張潮自己也樂得清閒,要了一間專門的訓練室,便開始了自己許久未曾繼續的劍道修行。
拋棄了風,拋棄了聖光,也拋棄了星輝,他在進行最純粹也是最單純的劍道修行——所以在銳雯的眼中,便顯得太過粗陋了些。
她說:“你的劍術傳承是很好的,但使用方法還是太過粗陋了,若不是你天分愚鈍,那便只能說你懶惰而不求上進了。”
張潮的天分自然是極好的,亞索曾經在第一次教導他的時候便曾經稱:“你天分比我還要好。”
比亞索這個疾風道館千年不世出的劍道天才天分還要好,那是怎樣的一個概念?
最起碼,就連疾風道館的館主,鉑金巔峰的存在仍然只能稱對御風劍術涉獵不深,足見這門劍術修行難度之高與入門之難。
但就算是如此,張潮也不過在短短兩三天的時間內,便將踏前,斬鋼,風之障壁與狂風絕息斬所牢牢記住了。
因此,天分自然毋庸置疑,所以張潮開始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太過懶惰而又不求上進。
想了想,其實也並非如此,他修行的時間還是太短了,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還沒有充足的時間,來將自己各個方面都提升到十分出色的地步。
換句話說,他的步子走的太大了,一月入白銀,又幾年便入黃金,天分極佳者或許都要十數年才能達到的領域,他卻用很短很短的時間就達到了。
步子太大會扯到蛋,張潮沒被扯到蛋,僅僅是出現了個小小的短板,委實算不得什麼大事。
於是,一人一劍便在訓練室枯坐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渴了喝水,餓了便就着能咯掉牙的幹餅子囫圇吞下。
張潮本是饕餮之徒,但在沉浸劍道之時,居然連這也不再看中,反而是一心一意投入了其中,用巨龍的牙口與胃囊來對付那難以下嚥的食物。
三日後,當考覈一正式結束,一衆衣着破爛的軍團大兵睜着惺忪的眼,疲憊地走出大森林,進入通過者營地時,張潮便出來了。
從表面上看,這傢伙與這些人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阿托裡斯哈哈大笑着跑了過來給了他一個熊抱:“沒想到你小子一個人也熬了過來。”
張潮困得眼皮直打架,也懶得跟他說明真相,隨口道:“困死我了,去哪能休息?”
阿托裡斯睜着滿是血絲的眼睛:“哈哈,我這困勁早就過去了,你小子這層次還不夠高啊。”
張潮瞥了一眼這傢伙的大腿,那上面有不少血跡,仔細一看,居然都是從斜下方紮上去的貫穿傷,既疼卻又不傷筋動骨。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算是明白你爲啥不困了。”
說着一巴掌拍在了阿托裡斯的大腿上,頓時痛得這傢伙一聲慘叫。
其實張潮心底終究還是有那麼幾分震撼的,易地而處,他若實力不濟,究竟能否在這樣的考覈中堅持下來,還真猶未可知,起碼,拿刀子扎自己大腿這樣的事,他感覺自己是夠嗆做得出來的。
“你小子也太狠了吧!”阿托裡斯痛得臉都白了。
張潮笑着扔過去了一卷繃帶,這些小物件其實在系統商城裡都有出售,只不過價格不菲,一卷急救繃帶就價值三個購買點數了,攢一攢都快能買一些一級的垃圾符文了。
阿托裡斯冷着臉給自己纏上了,頓時感覺腿部一陣清涼,居然頓感痛意消散了不少。
“可以啊兄弟,這好東西從哪來的?”阿托裡斯嘿嘿笑道,稱呼也從“你小子”變成了“兄弟”,張潮懶得搭理這個老兵痞,決定去找銳雯問問下一場考覈是在什麼時候開始。
他現在已經困成狗,萬一睡過頭錯過了考覈那就傻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