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妙。”
在珠簾之後,一道盤坐的嫋娜身影輕輕的發出了一聲驚歎,在她的手裡正持着一幅半開畫卷。
“畢竟荷塘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妙哉,實在是妙哉。”女子輕笑聲像銀鈴般響起,凝望畫卷半刻之後,女子將畫緩緩收起。
“這是何人所做?”透着珠簾,女子玉腕微擡的朝着外頭說道。檀煙嫋嫋升起,隱約間看不清女子的顏容。在簾外候着的王亮恭着身回道:“此詩由一個叫劉三的戲子所作。雖然他身穿戲服,但老朽看得出他應該另有身份。”
“留意一下他。”女子淡淡的道。王亮點頭輕嗯了一聲,隨後問道:“小姐,詩歌會就要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
這時,婢女遞出了一張紙。王亮接過一看,上面正寫着“江湖”二字。
“世間爭鬥,恩怨情仇,血雨腥風,刀光劍影,都離不開江湖二字。此次詩歌會便以江湖爲題吧。”女子語氣幽長的說道。聞言,王亮微微頷首,道:“老朽懂了。”
……
“江湖?”我碎念着這兩個字,搖了搖頭。你們城裡人還真會玩。就給個題目在這,連點提示都不給就開始了?
要是高考作文也這麼搞,將有多少人會像刀哥一樣考不上清華北大。
“有人作出者,可以上臺表演。無論是詩還詞歌舞都亦可。”王亮補充了一句。接下來的時間,廣場變得愈發的安靜,臺下的人們開始低頭沉思,搔首踟躕。那苦思冥想的神態,就連我都差點感染。不多時,就有幾個故作**的才子上臺吟了兩首詩。
意思雖然有了,卻沒有意境。有了意境,沒了意味,反正就是做得很失敗。有了前車之鑑,上臺的人更加的小心了。不深思熟慮一番後絕不輕易上臺。
夜明珠氤氳的幽光,輕輕飄起的花香。
時間過了很久,也不知道臺上來來往往去了多少人,無一例外都沒有引得幕後的那人的一絲意動。我那便宜二哥也上臺裝了一波逼。不幸逼格不滿,那躲在後頭的李若塵鳥都沒鳥他一下。
“江湖,不就是打打殺殺嗎。我覺得二哥那首俠客行挺好的。”瑤兒低着腦袋說道。在她旁邊坐着的艾文文抿脣道:“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江湖二字豈是這麼容易說徹的。”
“哼,我看就是那李若塵目光太叼了。我二哥都不行,估計沒人可以了。”瑤兒挺着小胸脯,憤憤不平的說道。皇甫雲聞言,輕笑了一聲,摸着瑤兒的頭道:“人家李小姐沒有理會我,自然是我文采不到家,一山更比一山高,強中自有強中手,有些東西沒有絕對。”
瑤兒哦了一聲,看下去的興趣也沒有剛纔那麼起勁了。就和旁邊的小夥伴閒聊了起來。
“文文,要不你上去試試。”皇甫雲眸子驀然一動,微笑着問道。艾文文搖頭道:“我能做什麼,除開識幾個字之外,對於這些我一竅不通。”
話已至此,皇甫雲並沒有過於強求。只好耐下心坐着。做爲一國太子被人這麼晾着,他心裡很不好過。不過沒辦法,李若塵這個女人他沒有勉強的資格與權力。
今天若不見李若塵
,他自然不會就此離去,但要等到有人對“江湖”給出滿意的回答,他不做任何希翼。
三歲識字,五歲通文,八歲做詩,十歲寫文章,十二歲就處理朝堂政務,十七歲才華橫溢成就太子之位……皇甫雲可以自信的說,他若不能別人同樣不能。
他之所以這麼雲淡風輕的坐着,就是要看看李若塵到底能否等到她完美的答案。
“別在這兒碎念,有了準備就上臺吧。”
藍兒眉頭微微一皺,瞥着旁邊的名叫白劍的青年說道。白劍一愣,乾笑了幾聲:“連太子都沒能成功,我肚子裡這點墨水自然也不行。”
“那你怎麼都不想,從來沒有人都沒有讓我們動心過,那你自然也不行。”藍兒冷冷的說道。白劍跟他一起的幾位青年紛紛臉色一變,做爲追求者被心儀的女孩如此嘲諷,當即悻悻的擡不起頭來。
“連自己都不相信,讓我如何相信你對我說過的話。”藍兒再次說道。語氣冰冷之極:“要麼去臺上,要麼滾開別來煩本姑娘。”
沉默了半刻,白劍咬了咬牙就朝着能上走去。半盞茶後,他灰溜溜的下來了。臉色灰白一片,朝着藍兒點了點頭,就徑直離開了。
“藍兒……”
“你們也給我滾!”藍兒拍着椅子說道,一股肅殺之氣頃刻瀰漫開來。其餘幾個世家子弟嚇了一跳,嚥了咽口水就撒腳丫跑了。
“每次回來要碰上這次蒼蠅,真煩。”藍兒高聳的胸脯起伏不定,心裡極度的不爽。要是有人在外頭再這般糾纏她早就被她一刀給砍了。
“藍兒你的心境越來越不穩了。再也見不到你恬靜美好的笑靨了”白裙女郎低眉說道。眉宇間微微有些擔憂。藍兒長吁一口氣,苦笑道:“沒辦法,我本就是火屬性,又修煉了日炎耀斑,日後註定當不了淑女了。”
“若塵這是鬧哪出?都上去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能打動她的。”藍兒低聲說道。白裙女郎神情一動,道:“不是她眼界太高,而是別人做得不夠好,江湖二字豈是隻言片語可以說清的。”
“完了,瞧瞧那些自詡爲才子的笨蛋,在關鍵時刻連屁都憋不出,靠他們今天估計見不到若塵了。”藍兒苦喪着臉說道,模樣頗有些俏皮可愛。
“別急,再等等。”白裙女郎溫和的說道,眼眸深處有着光芒在閃爍。
自從皇甫雲悻悻下來之後,之後就很少有人上臺了。王亮望着廣場躑躅不定的人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看來又要讓小姐失望了。”王亮搖着頭喃喃的說道,望了望偌大的廣場,成千上百的人居然沒有一個可以對得上來。
王亮目光突然一動,最後落在後排的一道身影之上。眼睛不由得一亮,對了!還有他。
呃,他……他怎麼睡着了。
一陣呼嚕聲從後排響起,在安靜的廣場上這聲音無疑是刺耳的。這時沉思的人們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他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在詩歌會上睡覺。
當人們望見一個穿着戲服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像死豬一樣靠在椅背上睡着時的場景時,無一不瞪大了眼睛。
這廝到底是誰。居然敢如此膽
大包天,打呼嚕就算了,還睡得如此沒有風範。媽蛋!他……他還流口水了,簡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詩歌會如此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聚會,竟然會有如此俗不可耐的人混進來。就憑這**的睡姿絕逼是個土包子。
見狀,不少人都已經露出了憤懣的神色。壓抑的情緒似乎一刻間找到了釋放點。正在有人要挺身而出教訓一下這個不懂禮節的土包子時,王亮風風火火的走了下來。
“劉三公子。”
我做着與大小姐雙宿雙飛的美夢,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耳畔迴響,接着,我的大小姐貌美如花的笑靨不見,而出現在我眼前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臉。
“劉三……額,誰啊,咳咳……”我精神驀然一震,趕忙擦了擦口水。失態失態,我怎麼突然之間就睡着了。媽蛋,那些才子吟詩跟念大輩咒一樣,剎那間就讓我回到了當初的讀書時代。老師的朗誦聲就是最好的催眠曲。
“真搞笑,居然還有人睡覺。這麼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也不怕丟臉嗎。”瑤兒朝着後面張望了一下,撇嘴說道。
“沒有真才實學的人,參加詩歌會簡直就是對牛彈曲,這般附庸風雅的傢伙無聊自然就露出了狐狸尾巴。”皇甫雲冷哼着說道。連看都沒有看的興趣。這種人他見多了。
“未必,往往有真材實料的人才會不拘小節。他們有實力,所以纔會不懼。”艾文文淡淡的說道。皇甫雲眼睛一眯,驀然發笑了:“呵呵,你說他有真材實料。”
“這只是一種猜測罷了。”艾文文回道。皇甫雲說道:“你若猜對了,我便答應你一件事。”
“任何事都行?”艾文文目光一閃。
“嗯,任何事都行!”
“艾姐姐你輸定了,那個傢伙沒點兒文人的風度,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會做學問的。”瑤兒嘟着小嘴說道。艾文文笑了笑,不再說話。
“啊,睡得真爽。”我揉了揉眼睛,終於看清了這個叫我的老頭是誰了。
“王老怎麼下來了?”我一邊擦着口水一邊笑說道。王亮笑如雛菊的道:“劉三公子,你對江湖二字有何理解?”
“江湖?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我打道哈欠說道。王亮笑容一頓,頓了頓聲:“劉三公子真會開玩笑。”
“這人誰啊?粗魯,低俗,偏偏王老怎麼還對他這麼尊敬?”
“不知道。你聽王老剛纔讓他做詩?呵呵,就他這樣慫樣,能做出什麼詩來?”
……
我伸了伸懶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着王老說道:“你是要我做詩,還是要我詩詞歌舞都來一套?”
王老一怔,滿臉驚駭:“你有詩……還有歌?”
我笑着搖了搖頭,裝逼就是這麼明顯,隨後闊步朝着臺上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吟道:
天下風雲出我輩,
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間,
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跨騎揮鬼雨,
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事如潮人如水,
只嘆江湖幾人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