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泰爾特山後,洺思、努努和恩曼一路北上,他們經過艾尼小村,經過中央山脈,路過賽瓦尼盆地,最後到了阿瓦羅薩之丘。
這是一座和平富足的城邦,和努努之前見過的村子都不一樣,這裡有寬闊的街道,有華麗的屋宇,有獸皮商人,有碼頭,有宏偉的阿瓦羅薩雕像,最重要的是,這裡的大街上全是美麗的姑娘。
走在人來人往的主城區,女孩子們穿着五顏六色的裙子穿梭而過,努努蜷縮在雪人的肩頭,看得目不轉睛。他不時偷偷看看洺思,這傢伙仍然一臉淡定,裝的吧?
經過幾個賣獸皮的商鋪,洺思帶着兩個人來到一間低矮的屋子前,那屋子上面掛着一面旗,與整條街的風格格格不入,旗子那上面寫着:錢來問道。
努努站在旗下愣了一會兒說:“這什麼地方?”
“拿錢來問路唄。”恩曼說。
努努轉頭看洺思,洺思點點頭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走進屋子的時候,一個穿着一身獸皮的傢伙跑了過來,看上去像個原始人。
“三位住店?”
努努和恩曼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洺思愣了半天沒有表情道:“這不是錢來問道?”
“是啊,這裡就是錢來問道客棧。”
“三位不知道?我們這裡經營不善,早改成客棧了。”
“爲什麼?”洺思問。
“我們老闆說,他的主業是占卜問路,副業是開客棧。要不是開客棧,早被趕走了,這房子都要被**收回。”
“你們老闆呢?”
“在外面呢,跟我來吧。”
原始哥引導着三個人走出店門,一個衣衫襤褸披頭散髮,像和尚一樣的傢伙盤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個破碗,裡面有幾個銀幣。
“你們老闆是要飯的吧?”努努問。
“噗……”恩曼忍不住笑出聲。
洺思認出了那人:“李青?”
那個人擡起頭,面露吃驚之色,他連忙起身道:“你怎麼來了?”
“你們認識?”努努問。
“我之前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洺思說。
“好久不見,怎麼樣,找到你朋友了嗎?”李青大手一拍洺思的肩膀面帶微笑,但雙眼並沒有看着他。
他是個盲人,靠聲音來辨別方向。
“找到了。”洺思說:“遇上一點意外,我又回來了,想問你一些事情。”
“什麼事?”
“艾希女王出城了嗎?”
“她啊,聽說乘船出海了。”
“往哪裡去了?”
“東北方向。”
洺思點點頭說:“最近城裡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很好啊……”李青頓了頓,想起了什麼似的說:“倒是聽說,古拉加斯被抓起來了。”
“古拉加斯?”洺思大吃一驚,這傢伙居然跑到這裡來了。
“他像是捲入了什麼事的樣子。”
洺思點點頭,思緒有些散亂,在意識到李青看不見點頭後連忙說:“謝啦。”
“不客氣,都是熟人。”
“哦,對了,我有一些事情,就要回艾歐尼亞去了。”李青說。
洺思挑眉:“哦?那要回去多久?”
李青說:“不回來了。”
洺思有些意外,他沒有說話,但是嘆了一聲氣。
聽見朋友的嘆氣聲,李青笑笑說:“沒關係,你可以來艾歐尼亞看我。”
洺思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後會有期。”李青說。
“嗯,後會有期……”
見過李青後,洺思叫上努努和恩曼,說要在這裡住幾天再動身去洛克法,就近住在了錢來問道客棧裡。
三個人開了一間房,因爲這裡只有一間房。
雪人進不去屋門,只有被拴在門口,在李青背後站着。
走進房間,努努跳到牀上,躺成一個大字形說:“我們住在他的店裡還不給錢,這不好吧?”
“沒事。”
恩曼問:“這個大叔爲什麼看不見啊?”
洺思脫下自己的斗篷,整理了一下里面的衣衫說:“諾克薩斯侵佔艾歐尼亞的時候,他用**的方式抗議,後來艾歐尼亞在戰爭中勝利,但他的眼睛被毀了。”
“哇,他真是英雄。”恩曼扒着窗戶往下看,看到雪人正在一顆亂七八糟的腦袋上抓蝨子。
“他爲什麼來弗雷爾卓德?”努努問。
“艾歐尼亞一直維護世界萬物的平衡,弗雷爾卓德戰亂紛紛,所以他們派來很多探查消息的人,艾尼小村是一個駐點,這裡也是。”
恩曼說:“那他就是臥底唄!”再次往下看時,雪人正在幫盲僧抓背。
底下傳來一個聲音:“對對就是這裡,哦不不向右,再右,對對對對對……”
“差不多。”洺思回答。
“好帥啊……”恩曼笑盈盈地看着樓下感慨道。
洺思也來到窗前,往樓下看了一眼,詫異地轉頭看恩曼:“你的審美真獨特。”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洺思關上窗子。
“我要出去一趟,你們在這裡等我。”
恩曼連忙說:“去哪去哪,我也要去!”
“你在這裡陪努努吧。”
恩曼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但還是乖乖回到牀邊,悶悶地坐着。
“去吧,等你回來。”
冷水灣中,寒冰城堡高聳在冰川中間,隨處可見的商船在海上行駛交易,但也僅限於在弗雷爾卓德的管轄海域上。
這裡的船隻一般不與外界交易,就像弗雷爾卓德的人不願踏出自己的土地與外界聯繫一樣,在這片他們世代生存的凍土上,冰川和暴風雪就是一切。
嚴寒的氣候並不能阻止弗雷爾卓德的發展,這裡的黑暗魔法是整個大陸中最難以控制的地區之一。
這些年來,洺思去過很多地方,他在戰爭學院的圖書館裡調查過弗雷爾卓德的歷史,發現竟有很多主觀的記載,瓦洛蘭大陸其他地區的人都一直認爲,弗雷爾卓德的統治者,主張和平的艾希是代表正義的阿瓦羅薩公主。
在人類的歷史上,正義從來都與和平劃等號。
實際上,假如你在弗雷爾卓德的城中任何一條街道上抓住一個當地人問一問,得到的回答都會是這樣的——阿瓦羅薩是狡詐的背叛者,我們只是生活在艾希的城邦中,並不代表向她投誠。
戰爭學院深知艾希不得人心,她的統治只是因爲她手中持有上古寒冰弓箭,她擁有着其中的力量,另外,阿瓦羅薩曾經在戰鬥中勝利,勝者爲王,毋庸置疑。因此,他們寫下主觀的文字來歌頌她的功德,卻無法插手干涉弗雷爾卓德的任何事物。
這片凍土已經沉睡了太久,在這個冰雪世界裡,自由就像守望者曾經給予這塊土地的魔法力量,冰原渴望着自由,冰川渴望着自由,屬於這裡的所有人都渴望着。
洺思站在冷水灣的一個高地上,目光掃過這座城堡的每一扇大門,最後定格在一個低矮的圍牆上,那裡有一扇鐵門,是關押犯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