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寒冷封喉,古老的阿瓦羅薩覺醒。
誰是殘暴的守望者?
巨大的冰川狂飲戰士的鮮血,
征服之路上,我們並肩同行。
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暴雪,巨大的冰原被封上一層白霜,暴雪在一夜之間覆蓋了弗雷爾卓德的每一個角落。
黑色的城堡下,時光之崖的鐵鏈不停晃動,凌亂的響聲跟隨着脫落的冰柱,直直掉入巨大的深淵。
時光之崖是連接冰原和城堡的唯一通道,雖然駐紮在這裡的冰霜守衛們已經很久沒有出征,但他們一天也沒有停止把冰原上的飛禽走獸帶回城堡馴服。
“快點!”鞭子的抽打發出清脆的聲音,靈龜揹着厚重的綠甲,在時光之崖厚厚的冰雪上一步一打滑緩慢地移動。
鐵鏈發出咔咔的聲響,狂風像怪獸的嚎叫,一隻雪人踩碎了腳下的冰凌,猩紅色的鮮血從傷口蔓延而出,寒冰刺入腳掌,它停了下來,直到馴獸師的鞭子如約而至,他雙眼發出黯淡的神情,眼部四周的絨毛粘黏成結。
“看什麼看,快走!”催促聲便隨着鞭子而來,對雪人這種生活在冰原上的神秘生物而言,囚禁無非是最大的酷刑。在被抓住的那一刻,它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它擡起頭,偌大的城堡看不到頂,暴雪塵封了外面的世界,只看到無盡的昏暗和漫天飛舞的塵埃……
弗雷爾卓德的冰霜守衛,是一支不爲人知一直隱居的軍隊,亦或是組織。他們世代駐守在這塊常年封凍的陸地上,他們的領袖是天生擁有魔法力量的人,叫巫煥。每一個繼承了魔法力量的巫煥從出生到少年會形成一個身份證明,雖然只是一塊印有冰霜守衛圖騰的皮膚,位置各不相同,但這卻是冰霜守衛最信任的權威。
陰冷昏暗的地下室裡傳來很大的動靜,馴獸師們又捕獲了一批新獸。
努努躺在潮溼的木板上打盹,兩個眼皮沉沉的,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如膠似漆地合上了,身旁暖爐中的火焰竄了出來,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喂,別睡了!”突然一隻手把努努搖醒。
他睜開雙眼,面前浮現了一個黑乎乎的笑臉,是布安塔。
“馴獸師剛剛帶來一批新獸,正催着我下去呢,大家都忙死了,你卻在這睡大覺!”布安塔把努努從牀上揪起來,用袖子擦擦他的雙眼,捏了他的鼻子一下,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次又抓來什麼好玩的動物了?”努努剛剛入睡就被人弄醒,頭腦昏沉沉的,沒精打采地問。
“聽說抓到了雪人,是我爸爸抓到的,我想要他交給我來養。”布安塔轉過身,偷偷笑。
“雪人!”努努頓時亮了雙眼,“我還沒見過雪人呢!”
“你可以跟我一起養。”
“好啊好啊!”努努從牀上跳下,鼻子上塗着一塊黑色的炭灰,嘴巴笑得合不上,他大笑着往地下室衝去。
布安塔把手指上剩餘的炭灰抹在褲子上,連忙追了上去。
馴獸師們手拿鞭子站在鐵柵欄外,那裡面關着冰原上稀有的,狂野的,還有溫順的動物。
努努走過這些熟悉的地方,雙眼卻無法無視這裡的每一個場景,他始終認爲,動物不是沒有心智的,它們也有感情。就像那兩隻冰原狼,它們常年依偎在柵欄中,身上的毛色暗淡,早已無法保暖,它們依靠彼此的體溫,舔着牆壁上凝結的冰霜解渴,日復一日。
有一天,當努努給它們餵食的時候,發現有一隻狼怎麼也不肯進食,在觀察了一下午後,他終於在凍冰的牆壁上發現了它的半截舌頭。
它再也不能進食,這不是關鍵,重要的是一年後的今天它依然活着,依靠它唯一的夥伴。
來到柵欄的盡頭,努努終於看到了那隻高大笨重的雪人。
它的兩隻白色毛絨大手緊抓欄杆,一雙眼睛圓溜溜地看着外面的一切,神色恐懼。
“嗨,雪人!”努努小心翼翼地跟它打招呼,笑得有些羞澀。
龐然大物沒有任何反應,它只是稍微轉了一下眼睛,讓自己看到了這個小個子。
“以後我會餵你吃的。”努努搓搓雙手說。
“你喜歡什麼?胡蘿蔔?南瓜?還是穀物?”
雪人依舊沒反應。
“我們會成爲朋友的!”
雪人的嘴慢慢張開,露出裡面猩紅的舌頭和稀疏的牙齒,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後離開柵欄往陰暗處走去。
“你受傷了?”努努看見蹣跚的雪人,有一些難過,他們爲了抓住它,一定用了殘暴的手段。
雪人來到最暗處,蜷縮起來,準備睡個覺。
“努努!”地板上傳來布安塔的聲音。
“努努,快來!”
“哦!”努努敲了敲雪人的欄杆:“待會兒再來看你。”然後一溜煙跑了出去。
努努來到糧倉外,推開滿是鐵鏽的小門,一束光線從裡面射出,他用手背擋了擋自己的眼睛。
“布安塔,你在裡面嗎?”努努小心翼翼走進去。
“噓!”一個聲音響起,努努看見一盞搖晃的油燈和一張比四周的環境還要黑的臉。
“布安塔,你在這裡幹嘛?”努努小聲問道。
布安塔提着油燈,示意努努跟隨他。
他們來到一個箱子前,布安塔把燈遞給努努,用力推開箱子,地下出現一塊木板,他把木板拿開,裡面放着一塊圓潤的石頭。
“這是什麼?”努努想要伸手去拿,卻被布安塔推開。
“別碰,這是我爸爸在最冷的山頂找到的寶物。”
努努看了一會兒:“它哪裡像個寶物,就是普通的石頭。”
“不,它會發光,從前是在日出時發光,現在是夜晚會發光,反正會發光就是寶物。”布安塔和努努蹲在一邊,帶着敬畏的神情注視着這顆神奇的石頭。
布安塔帶着肅穆的表情和刻意低沉的語氣說:“爸爸說,它是一個族人最重要的東西,百年以來,因爲晝夜的變化遺失了它,他們失約了,也致使它無法完成它的使命。”
“什麼約定?什麼使命?”努努始終是一個堅持真理的孩子。
“你……幹嘛問得這麼仔細……”布安塔吞吞吐吐:“反正很厲害就是了!”
“它到底有什麼用呢?”
“這……你就別管了,總之,如果一個威風凜凜的巫煥擁有一顆神奇的寶石,一定比任何以往的巫煥都要厲害!”
“你要當巫煥?”努努驚呼起來。
布安塔點點頭說:“我想當。”
“可那是天生的。”
布安塔聳聳肩:“沒準啊!”城堡裡像他這個年齡的一共有五個孩子,按照時間來講,這一年將會產生一個新的巫煥,接替現在巫煥的領導地位。
“你身上長出圖騰了嗎?”
“還沒有……”
努努沉默不語,很久之後嘆了一聲氣。
布安塔把石頭蓋上木板,把箱子拖回原位,在氣壓低沉中走出了糧倉。
努努順手牽羊拿了一塊南瓜和半塊羊肉。
再次來到柵欄前的時候,馴獸師剛剛喂完食。他們端走了大筐的胡蘿蔔,把剩下的碾碎成沫,餵給看門的屍犬。
屍犬長着兩顆尖尖的牙,像吸血鬼,一般情況下,如果有動物死亡就餵給屍犬,因而得名。
兩人來到雪人面前,隔着欄杆死死盯着它,要知道孩子們對一種生物的觀察是漫長的,他們光是盯着雪人,看它白色的絨毛和肥大的手掌,還有玻璃球一樣的眼珠子,它稍微一動,他們就驚喜萬分,這樣就能耗盡一下午的時間。
雪人的柵欄中擺放着兩個胡蘿蔔,它顯然沒有吃完,也許根本就不是素食動物。
努努從兜裡掏出半塊羊肉,遞進柵欄裡。
雪人看見肉,從陰影裡走出來,伸手接過羊肉,又回到陰影裡,背對着孩子們,獨自享用自己的晚餐。
“南瓜要嗎?”努努又遞了一塊南瓜進去。
雪人轉頭看看,蹭到前面來,把南瓜也拿了進去,一手一樣東西,它聞了聞南瓜,還是決定吃肉。
兩個孩子互相看着對方,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