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戰場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城下的前移投石車方陣剛剛完成,後方投石車正在拆除往前移動,而清理道路的盾牌方陣還沒有完全清理出道路的時候,後方大軍已經開始行動了。
幾路大軍不分主次地朝着要塞蜂擁而來,盾牌方陣在前,弓弩手、步兵方陣在後,中間還加夾着這幾支騎兵方陣,一排排超長的雲梯在前行的方陣中也隨之前移而來。甚至還有一支約四五千人的騎兵,完全沒有任何掩護,快速地直奔要塞城門而來。
站在城頭的藍仙兒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美麗笑容。敵方陣營看似有組織地進攻要塞,實際上是各路大軍不聽號令,各自組織強攻,這樣的軍隊貌似強大,其實外強中乾,實戰之中沒有相互默契,沒有配合,簡直可以看成是烏合之衆。阿拉德懸賞的伯爵爵位的確誘人無比,他本人要是知道自己的懸賞令會造成自己聯軍爲爭功而獨立作戰,甚至到最後翻臉、蕭薔對抗,那可真不知道是什麼感受了。
有藍仙兒在城頭臨時指揮,穩住陣腳,山特得以抽身,立刻命令調取了所有騎兵近兩萬人,集中在練馬場!兩萬騎兵是吉斯科爾要塞最後的完整力量了,步兵,弓弩手和輜重不對在守城過程中早已損失過半,騎兵只會在守城反擊當中纔會有用,但守城本身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作用。夏季攻勢以來,吉斯科爾要塞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山特調用的一直都是弓弩手、步兵和輜重,騎兵似乎早就被大家遺忘了,沒有人會想到,吉斯科爾要塞還會有反擊的一天。
“烏林將軍!”在練馬場,山特語重心長地對烏林說道,“元帥大人讓我把這項重任交給你,可見元帥大人對你的器重!這是我們要塞最後的底牌,勝則功成名就,敗則死無葬身之地!兩萬人,你自己安排!出城後,吉斯科爾要塞將會完全關閉,你們沒有援軍,沒有退路,只有勇往直前!原本我和元帥大人說要親自領兵作戰,可惜元帥大人不允,我真的很羨慕你!”
烏林激動地說道,“將軍,這是末將的榮幸!”
烏林說完,轉身大聲對大軍大聲喝喊道:“我們將踏着敵人的屍體前進!”
“踏着敵人的屍體前進!”
“踏着敵人的屍體前進!”
……
整個練馬場上回蕩着巨大的嘶吼聲,由近及遠……
……
阿拉德聯軍中向前迅速移動的那支四五千人的騎兵揚起陣陣塵煙,忽然一道巨大的響箭聲劃破天際,然後只聽見巨大的爆破聲在半空中響起,緊接着又是接連兩支響箭,又是兩聲高聲爆破。
對壘的兩軍都在疑惑,這是信號箭,是總攻的命令?可總攻命令怎麼會是用信號箭發出?
正當兩方其他將士正在疑惑這三聲響箭是什麼意圖的時候,那支騎兵加快了向城門奔襲而去的速度。
作爲迴應,要塞大門緩緩打開,大門完全打開的時候,騎兵先頭部隊正好進入要塞。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包括城頭之上和城下的阿拉德聯軍,這種裡應外合的技戰術竟然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在這戰場瞬息萬變的時刻,可以成爲影響全局勝負的關鍵。
站在城頭之上的藍仙兒依舊泰然自若,沒有人察覺到,她臉上反而隱隱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要塞的後方就是羅佳河平原,一片坦途,沒有任何地形屏障,高速衝鋒起來的幾千騎兵,將成爲任何對手的噩夢。
不過,可惜的是,做噩夢的不是第五軍團的守軍,而是這四五千的騎兵,還有城外十幾萬的烏合之衆。
拒馬樁、絆馬索、無數的陷阱……首先成爲了衝入要塞騎兵隊伍的噩夢。
“列陣反擊!”城頭之上的藍仙兒大聲喝喊道。
藍仙兒身邊的傳訊兵迅速向指揮台發送了旗語,隨即三通鼓聲響起,原先站在城頭的盾牌兵方陣迅速後撤,幾百名操縱手揭開六七十張巨大的青布,露出了六七十輛嶄新的連弩戰車。在這最危難的關頭,當這些戰車落入城頭上大部分將士眼中的時候,所有人都充斥了複雜的眼神,有疑惑,有振奮,有無奈……
六七十輛連弩戰車威風凜凜地展露在所有人面前,所有操作手全部就位,按部就班地進行這自己規範化的動作。
“所有戰車準備,目標,敵陣投石車方陣,單發連射!”傳令兵大聲喊道。
三十多輛弓弩車輔助手立刻點燃了箭匣中的箭頭端,頓時城頭之上煙霧滾滾,所有觀擦手立刻舉旗示意完成準備。
隨即,另一名傳令兵將手中的綠旗高高舉旗,隨着藍仙兒的“發射——”一聲令下,傳令兵的手中的綠旗迅速落下。
“嗖嗖嗖——”“咻咻咻——”伴隨着巨大的嘯聲,幾十支弩槍,幾十支火箭劃空而去,沿着拋物線軌跡,奔向對方的投石車方陣。
除了騎兵方陣已經入城,其他幾路扛着雲梯而來的聯軍此時大部分已經越過己方的投石車方陣,正要在城下搭設雲梯,強攻要塞,同時,既然大門已開,許多騎兵也尾隨第一支入城的騎兵趕向城門而去。
正當所有進攻要塞的人正全神貫注地開始要搭設雲梯攻城的時候,巨大的嘯聲幾乎撕裂觸不及防的衆人耳朵,震懾着每一個人的內心。
只見火箭、弩槍朝着投石車方陣急速飛去。噗噗噗,弩槍沒能到達投石車方陣就已經落地了,倒黴的是正在蜂擁而來的步兵方陣,巨大的衝擊力激起一陣陣血霧。
火箭落入了投石車方陣之中,幾十支火箭,對兩百輛左右的巨型投石車萊說,簡直就是石沉大海,完全激不起任何的漣漪。
一般的弩車也有一百多米,這完全不足爲奇,也在對手的意料之中。但火箭的超遠距離射程雖然讓對手大吃一驚,可惜畢竟數量太少,不足爲慮,對方心裡反而暗暗嗤笑這微不足道的垂死掙扎。
還沒等任何人反應。“咻咻咻——”又是一陣陣箭嘯聲響起,另一撥火箭再次發出,緊接着一波接一波火箭飛射下來。“嗖嗖嗖——”巨大的嘯聲又再次響起,弩槍也緊接着火箭發出。三四波火箭,一撥弩槍,連續不斷
第一波火箭中,少量射中投石車的火箭箭頭扎進了木質的投石車之中,箭頭纏繞的沾着火油的棉布,立即讓投石車起火。
投石車方陣前的盾牌方陣原本是保護投石車方陣被弓矢、步兵的近距離攻擊的,一般只有到了近距離的弓矢才能對投石車構成威脅,所以盾牌兵在這個距離基本上都是擺設,但沒有人能夠想到,從城頭上飛射下來的箭矢,也能射到一百三四十米的距離,巨型投石車原本就高出盾牌方陣很多,所以這些盾牌方陣在連弩戰車發出的箭矢面前簡直形同虛設。
正當投石車的後勤人員上前要撲滅起火點的時候,第二第三波火箭尾隨而來,射向那些安裝完成正在作業或者還沒安裝完成的巨型投石車方陣之中。
起火的投石車很快也被後勤人員撲滅,但更多帶火的箭矢飛來,讓倉促中的投石車方陣應接不暇,漸漸地方陣大亂。
同時,弩槍車對攻擊要塞的步兵方陣也開始形成巨大威脅,這樣密集的攻擊,讓所有聯軍的將官們都吃驚不已,這得多少輛弩車投入戰鬥?城關上的弩車方陣不是被毀壞得差不多了嗎?
城關上的連弩戰車的確數量太少,即使對目標造成有效打擊,但還是沒有引起阿拉德聯軍將領們的重視,認爲對方孤注一擲地垂死掙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等待他們的,將是持續打擊後的噩夢。
投石車方陣很快開始組織有效反擊,因爲精度的提高,也給城關上的連弩戰車方陣造成了很大的困惑,但城頭上盾牌兵方陣有效地減輕了連弩戰車所承受的壓力,損毀的連弩戰車很快就會被清理,然後重新安裝新的連弩戰車補充進來。
弓矢車的第一個箭匣二十五支火箭不到一分鐘就發射完了,但效果並不理想,藍仙兒不得不立刻調整戰術,由預先的隨機尋找目標變成了三輛連弩戰車弓矢車針對一個目標進行持續打擊,這樣即使只有一半的火箭擊中投石車,一分鐘內這輛投石車也必須接受不下三四十支火箭的攻擊,在這樣密集的攻擊之下,沒有人願意冒着生命危險去撲滅投石車上的火勢。
弓弩手也開始在城牆之上對靠近要塞的敵人發射弓矢。整個要塞城下,在距離城牆一百五十米範圍之內,甚至更遠,所有的敵軍士兵都受到了要塞城牆之上的遠程怒火攻擊。
連弩戰車數量雖然少,但高速地發射和超強的殺傷力讓敵人驚恐萬分,尤其是發射時伴隨着巨大的聲響,撼動人心。
遠處的投石車方陣中漸漸冒氣了幾股濃煙,然後十多輛投石車終於燃氣了大火,緊接着,更多的投石車不得不接受着要塞城頭之上連弩戰車高速的精確打擊。對方的投石車雖然提高了很大的精準度,但畢竟比起弩車的準度來說,差的太多了,而且只有一半投入了戰鬥,裝彈時間太過漫長,根本不會對城頭上的連弩戰車方陣形成太多的威脅。
一個多月來,憋了一肚子鳥氣吉斯科爾要塞的將士們,終於出了一口惡氣。飽受投石車一個月的轟炸而不敢出頭,今天看見投石車所受到的報應,所有城頭上的士兵開始興奮起來,一掃幾分鐘以前的頹勢,鬥志昂揚。
然而,對於阿拉德聯軍來說,噩夢只是剛剛開始,而要塞城內,也隱約醞釀着巨大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