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夢魘

人類標準時間2921年1月可謂是人類紀元裡非同凡響的一個時間段。

先是全面開戰了兩年後,英仙旋臂兩大人類勢力,英仙星際聯邦和新羅馬帝國迅速達成了停火。

接着簽訂了所謂“停火備忘錄”的兩國首腦,新羅馬帝國的戰爭與救國獨裁官姜子鉞在回國後神秘失聯。元老院與樞密院的多位重要人物也跟着被捕,帝國內部的權力迅速發生蛻變。

幾乎同一時間裡,通過政變上位自任英仙星際聯邦臨時政府大總統,姜子鉞的老對手羅博上校,與其同夥埃裡克·馮·布隆伯格五星上將,也遭遇了沉重打擊。布隆伯格因心機梗塞而死,羅博被逮捕判刑。原先被推翻的民選總統宋庭榮重新上臺,但也被迫辭職並舉行新選舉。

這短短的一個多月裡,對於羅博來說,從攀上權力巔峰,又急劇跌落下來,這種過山車般的感覺,令他無所適從。

雖然從英仙星際聯邦最大的特務頭子戴雨農那裡,他知道了殺死親生父親粟瑜的兇手和主謀,總算了卻了多年的心願。可是兇手和主謀的身份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令他一時激憤難平,以至於引起癲癇症狀。

不過,這個表現反倒讓刻意保護他的戴雨農有了足夠的理由給他開脫。

被聯邦大法庭缺席判處終生監禁,如今身陷囹圄的他,很快就被押上國民警衛隊戰列艦“列剋星敦”號上,飛往英仙旋臂星際人類世界唯一的監獄行星“白星”。

“列剋星敦”號艦長弗里曼·雷根國民警衛隊上校,曾經服役於國防軍,並且還曾是羅博的親生父親粟瑜五星上將生前的副官。他對羅博還是頗爲照顧,沒有按押送犯人的規定教條地限制羅博,還經常叫到自己的艦長室與其長談和下棋。

羅博的精神問題其實很快就被治好。只是現在的他情緒一直比較消沉。

離開“安德洛墨達”行星兩天後,即人類標準時間2921年3月26日,艦長弗里曼·雷根上校便告訴了他一個十分重大的消息——新羅馬帝國宣佈獨裁官姜子鉞失聯。

“失聯?”羅博驚愕地發出反問,“那人到底是死是活?”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通報並沒有說清楚。”弗里曼·雷根搖搖頭,他直接將國民警衛隊下發的情報通報內容投射在兩人之間的空間裡。

“看來新羅馬帝國內部的權力鬥爭,姜子鉞他也失敗了。”羅博帶着嘆息。

“我覺得很有可能。按照新羅馬帝國的制度,獨裁官可是擁有最高權力的人,安保嚴格,怎麼可能隨便就失聯。”弗里曼·雷根點點頭。

羅博顯得有些悵然,也有些失落。沉默了許久,他纔對弗里曼·雷根說:

“看來,我們的時代真的結束了。”

弗里曼·雷根微微一笑,說:“也許吧。”

“雷根上校,今天我不想下棋了。我需要休息一下。”羅博說着解開安全扣,飛了起來,飛向艙外。

“好,羅博先生,隨你吧。”弗里曼·雷根輕聲迴應。

回到自己居住的艙室,羅博很快就鑽進自己的睡眠艙。但他並沒能像往常一樣馬上入睡。

當得知老對手的不幸後,他的思緒千千萬萬。

從“太極”行星到“易”星際行星,從“安德洛墨達”行星到“新拜占庭”行星,從“埃癸斯”行星到“伊謝爾倫”行星,每一個他與他戰鬥過的恆星與行星空間,每一場他與他對決的戰役與戰鬥,羅博都認真地覆盤思考……

突然,一股強烈的爆炸響起,艙門被迅猛炸開。

羅博嚇了一大跳,趕緊掀開睡眠艙的防護罩。

爆炸火光散去,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風度翩翩地飛了進來。他穿着白色中山裝,頭戴佩有玫瑰標誌的新羅馬帝國女軍官帽,胸口別有鑽石寶劍橡葉黃金愷撒勳章。

“姜子鉞!”羅博立馬認出來者,驚訝地叫道。

“羅博!”姜子鉞也叫喊他的名字,“羅博大總統。”

“我已經不是什麼大總統,現在是叛國者,是罪犯。”羅博情緒低落下來。

“我知道。”姜子鉞微微一笑,“沒關係,你永遠是我心目中那人羅博。”

“你來幹什麼?你不是坐着空天飛機在‘阿非利加’行星失聯了嗎?”

“失聯不過是金蟬脫殼的小手段,就像你患上精神分裂和癲癇一樣。我是專程來救你的。”

“專程來救我?”

“是的。我想與你聯手。”

“聯手?”

“以你我的才華,聯手出擊,英仙旋臂星際的人類世界必將無人能敵。‘瓦礫’小行星你聽說過嗎?你的未婚妻宋曉瑜小姐以前曾經到過那裡。我在那裡隱藏了一支艦隊。你和我一起指揮這支艦隊,然後我們就可以開啓統一英仙旋臂星際人類世界的偉大進程了。”姜子鉞激昂地描述他的未來願景。

“不不,如果我們以第三方勢力崛起,一定會引起英仙星際聯邦與新羅馬帝國的聯合剿殺。它們現在的實力加起來還是非常強大的。你的艦隊規模有多大?後勤補給呢?根據地呢?”羅博冷靜而清醒地發出詢問。

“我的艦隊強大到讓你都會感到害怕,因爲我有一顆‘殺手行星’作爲後盾。它可以製造無數的艦隊,提供無盡的能源。”姜子鉞信心十足。

“‘殺手行星’?‘易’星和‘太極’星的同類嗎?”羅博相當震驚。

“是的。我們將還擁有數不清的‘粒子河蟹’代替星際陸戰隊。它們將向那些拒絕臣服我們的人類發動精準的打擊,替我們開疆拓土。”

就在姜子鉞說完時,被炸開的艙門和殘存的艙壁迅速熔化,大量的“粒子河蟹”蜂擁而至……

“羅博先生!”

強烈的呼喚很快就讓羅博甦醒,他定睛看了一下週圍。確認艙室裡一切完好後,他才明白剛纔見到姜子鉞不過是個夢。

“羅博先生。”通話系統裡傳來了艦長弗里曼·雷根上校的呼叫。

“你好,雷根上校,請問有什麼事嗎?”

“請您馬上趕來我的艦長室,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讓你周知。”弗里曼·雷根發出催促。

“好的,上校。我馬上到。”

羅博說完便掀開睡眠艙的防護罩,整理好衣服,飛往艦長室。

到了弗里曼·雷根上校的艦長室,羅博發現裡面除了艦長,還有另外一個人。

“澤田!”羅博發出驚叫,他一眼認出那人就是前“太極”行星保安局局長,現“新中原”行星保安局局長澤田。

“你好,羅博上校。”澤田微笑着打招呼。

“我的軍銜和功勳已經被褫奪,你不用再叫我上校了。”羅博嚴肅地解釋。

“好的,羅博先生。”澤田態度恭敬地迴應。

“這是怎麼回事,雷根上校?澤田先生爲什麼會在這裡?”羅博不解地問艦長。

“還是請澤田局長自己向您說明吧。”弗里曼·雷根笑着對澤田點頭示意。

羅博只好將目光轉向澤田。

“羅博先生,作爲新成立的‘新中原’行星市長聯盟治安局局長,我李澤田,現在邀請你前往‘新中原’行星居住。”

“你這是什麼意思?”羅博充滿了狐疑。

“我們有一項宏大的研究,需要你的加入。”澤田補充道。

“既然要我加入,那你可否說明一下計劃的內容。”

“我就簡單說一下,是有關於‘殺手行星’的研究。具體的內容,需要到了‘新中原’行星,才能向你說明。”

“‘殺手行星’的研究?你們又有什麼發現?”一提到“殺手行星”,羅博就十分感興趣。

“在這裡我不會跟你透露詳細的內容。總之,你必須儘快跟我走。”

“我現在可是聯邦的頭號犯人,怎麼可能跟你走?”羅博口氣既有無奈,也有好奇。

澤田沒有馬上回應,而是看了看弗里曼·雷根艦長。

“這不是問題。”弗里曼·雷根艦長笑道,接着揮手打開了旁邊一道暗門。

一個人,外觀與羅博一模一樣的男子,被推了出來。

羅博吃了一驚,仔細觀察後,發現這個人雖然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臉上卻缺乏生氣和精神,很顯然這是個冒牌貨,可能連人都不是。

“罪犯羅博,將會按時押送到‘白星’行星。”弗里曼·雷根上校用嚴肅地口吻說道。

接着澤田解釋道:“我們的研究成果將與聯邦安-全-委-員-會共享,所以戴雨農主任同意我們將你接走,並且由我們製造了這個人造人來代替你服刑。”

“那我豈不是要改頭換面,埋名隱姓?”羅博問道。

“那倒不用,世界上同名同姓還有長得相似的人大把。”澤田笑道,“只要離開了英仙星際聯邦的管轄區域,任君逍遙。”

“這麼說,雷根艦長,你也是安-全-委-員-會的人?”羅博轉而問弗里曼·雷根上校。

“我的身份無關緊要,羅博先生。”雷根笑道,“重要的是你可以避免終生監禁,你可以重新馳騁於星辰大海。”

對於他的迴應,羅博滿意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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