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鉞順着法圖梅的話繼續問道:“也就是說,你的組織並不是讓你一開始就對準我,而只是因爲我當了獨裁官,他們才挑選你來刺殺我。因爲我們的關係,你可以很容易接近我。”
“組織挑選什麼人去幹什麼事的依據,我並不瞭解。但我是撤退到‘阿非利加’行星後才領受刺殺你的指示。”法圖梅說。
“我能知道控制你的是什麼組織嗎?”
“‘屠龍會’,‘唯一真神兄弟會’。”
姜子鉞想了想,輕聲說:“在‘新麥加’行星引爆核反應堆的事,是我做的。當時我也知道上面的城市有上百萬平民被當成人質。我也不想用執行命令之類的藉口來爲自己開脫。你想替你父母和姐妹報仇的話,辦公桌下面有一把手槍,你可以拿出來朝我開槍,把我打死。既可以完成任務,又可以爲自己報仇。”
法圖梅站了起來,走到姜子鉞面前,再度坐到他雙腿上,摟住他的脖子,溫柔地說:“我剛纔說過了,我已經愛上你,不可自拔。”
“可我對你只有友誼,沒有愛情。”話雖這麼說,姜子鉞卻沒有拒絕法圖梅,反而張開雙臂,也抱住她,注視着她。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法圖梅說道。
“那你準備做什麼選擇?”
“如果能跟你死在一起,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幸福的結局。”法圖梅毫不猶豫地作出回答。
“這是一種很極端的思想。”
“我愛你,只有你死了,我活着我會很痛苦。我恨你,要是你活着,我死了也很不甘心。唯一能完美達成所有心願的就只有跟你一起死。”法圖梅的眼睛裡閃着淚光,但是眼神卻異常堅定。
“好吧,你說你要怎麼死……怎麼一起死。”姜子鉞故作輕鬆地發問。
他現在還猶豫着要不要在法圖梅動手前將她反殺。儘管不知道她的身手和方式,可是單憑現場兩人的狀況判斷,姜子鉞完全有信心制服法圖梅。
法圖梅搖搖頭,“我現在只想你好好陪我一晚,其他的我都不在意了。”
“陪你一晚,然後跟你一起死嗎?”姜子鉞盡力保持平靜的口氣。
“不,我明天就離開,我不會下手的。”法圖梅堅決地說,“跟自己愛的人一起死是幸福的,可是讓自己愛的人活下去纔是更幸福的。”
聽了她的話,姜子鉞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問:“你覺得你可以脫身嗎?我是說沒有完成任務,‘唯一真神教兄弟會’和‘屠龍會’可能放過你嗎?”
“不可能放過我的。”法圖梅悲觀地說,但神情堅毅,“我沒有完成任務,他們怎麼可能放過我。而且,他們還會繼續刺殺你。”
“他們派你來的時候,肯定有後備方案,在你失敗時彌補。我推測,你放棄任務或者失敗,他們也會一併把我們兩個一起消滅。”
“我不知道有沒有後務方案,但我能確定,只要今天晚上我和你在一起,他們都不會採取行動。因爲他們給我的時間限制就是今天晚上。天亮後如果我沒有成功,給我的指示裡說我可以選擇撤退。”
“那我們有一晚時間來對付他們了。”
法圖梅擔憂地說:“不,子鉞,現在很危險,不要輕舉妄動。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強大,但現在能推測,從情報局到軍隊,還有總督府到元老院,可能連你的侍衛隊都被他們滲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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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圖梅的話不無道理。其他部門的不說,這個獨裁官侍衛隊的人可不是他姜子鉞親自挑選的,都是元老院直屬“新拜占庭”行星元老院衛隊旗下的原班人馬。對他姜子鉞而言,並不能算是完全可靠的,儘管他們的表現非常忠誠盡職。
“這樣說來,就算過了今晚,你和我很可能還會一起遭到他們的毒手。”
“子鉞,我們一起逃走吧。”
“逃走?怎麼逃?逃去哪裡?”姜子鉞發出無奈的微笑,“這個總統套房有兩個秘密的逃生出口,一個通向樓頂,那裡停着空天飛機,另一個通向地下室,那裡有裝甲車。無論哪一個都有侍衛隊的人把守着。照你的推測,侍衛隊已經被滲透,這兩個地方也很可能被控制了。”
“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在這裡等死吧。”
“你剛纔不是說跟我死在一起是幸福嗎?”
“可是你得活着啊,元老院與羅馬人民還需要你,你的家人也還需要你,跟着我這樣的人死去,除了對我自己,對你和所有人都毫無意義。”
“你真沒有逃跑的計劃?”
法圖梅猶豫了一下,才說:“有,只是風險很大。”
“與死亡相比,所有的風險都是不足爲慮的。你說來聽聽。”
“假死。”
“假死?”
“對,就是你假裝死亡,造成我刺殺成功的假象。具體是製造一次爆炸,然後你逃跑,離開這裡,再想法辦組織忠於你的人馬來反擊。”法圖梅思路清晰,似乎早有預謀。
姜子鉞卻搖了搖頭,“我現在的身份,只要一出事故,方圓十公里都被馬上戒嚴,單憑我們兩個人,是不可能順利逃出去的。而且你都說了,侍衛隊都很可能被滲透了,你的組織埋下的暗線必然緊密跟蹤。這個方案沒有更多的人輔助和接應,很難行得通。”
“所以我說風險很大。爆炸可以讓這裡短時間陷入混亂,我們就有機會。不行動就沒有機會,只有行動纔有機會。”
對於法圖梅的說法,姜子鉞稍加思考了之後,再度推開了法圖梅,將她放在沙發上,自己站了起來。看到法圖梅並沒有什麼戒心和警惕,他便放心地走到辦公桌後面坐下。
“你說這個爆炸要怎麼弄,才能讓我和你沒有受到傷害呢?”姜子鉞說着將手伸向桌面下的抽屜。
“這個房間佈置一下並不難做到。”
“你還挺專業的。但是炸藥呢?這個套房可是特別設計的,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當武器的。”
“炸藥我有,只要你同意,我們馬上可以行動。”
“然後我真的就被你炸死?”姜子鉞的口氣突然變得嚴厲。
“子鉞,你不相信我?”法圖梅坐在沙發上,委屈地看着他。
“你的組織既然這麼牛逼,連元老院和我的侍衛隊都滲透了,爲什麼還要派你這種情感上存在巨大風險的人來刺殺我?這一點可是非常說不過去的。”姜子鉞冷淡地說。
“因爲我可以很容易接近你啊。”法圖梅申辯道。
“不,這個理由很不充分。侍衛隊的官兵,爲了保護我,經常離我的距離還不到半米,還是荷槍實彈。而且你也看到了,外人要見到我,都必須經過他們。我的行動完全在他們的掌控當中,他們要刺殺我,簡直易如反掌。還有總督府和元老院,很多人都能比你更容易接近我。派他們潛伏在這些部門的人來殺我,要比派你來的成功率會高上許多。我想,能成爲‘唯一真神教兄弟會’和‘屠龍會’的頭目,不可能是一羣沒腦子的傢伙,對你的情感經歷不會沒有調查和教育。就算一切如你所說,可是我不相信你的上頭不知道你愛上我,對我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
“子鉞,你真的不相信我?”法圖梅着急地站了起來。
“不要亂動,請坐下。”姜子鉞冷冷地說,手中的粒子手槍已經明晃晃地對着法圖梅。
法圖梅只好重新坐下。
“我不是完全不相信你,我認爲你只是說了一部分真相,或者說你還隱瞞了更大的秘密。”姜子鉞說着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手中的槍則一直對着她。
法圖梅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你不想信我沒關係,但總要爲自己的生命考慮吧。”
姜子鉞卻發出了苦笑,“我征戰英仙旋臂星際也有數十萬光年了,手上的人命可以說超過上百萬條。生命對我來說似乎就是一個數據,連我自己的恐怕也是。所以請不要用這個理由來威脅我。”
“可我要是真想殺你何必繞來繞去呢?我炸藥都能帶進來,爲什麼不盡快下手呢?難道是爲了好玩?”法圖梅辯解道。
“確實,你的行爲不像要馬上致我於死地的那種。所以我纔想搞明白,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誆騙我出去劫持我?還是另有目的?”
“救你。”
“救我?算了吧。”姜子鉞笑了笑,“也許真正的法圖梅願意救我,可是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法圖梅我都很懷疑。”
“你什麼意思?懷疑我的身份?”法圖梅不解地問。
“請擡起你的左手,摸一下你的右腋窩。”
但法圖梅並沒有照姜子鉞的話做,坐着不動。
“你心虛了吧。”姜子鉞再度發出自信和滿意的微笑,“之前法圖梅到我家,我的確感受到她對我有好感,但我也趁機瞭解了她。她不會像你這般熱烈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