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丹娜的決心

“你當然能想到這一點。”姜子鉞說完特意打開右臂上的戰術射燈,照亮地上“屠龍會”戰士的屍體,補充道,“看看他們裝備的動力裝甲,很難不讓人懷疑啊。”

“這些雖然都是金銅鑼集團製造的動力裝甲,可並不能就此斷定他們與聯邦有關。”羅博趕緊辯解,“你看他們,都是蓄着大鬍子,聯邦軍人是不容許有這樣不修邊幅的。”

“最好無關。”姜子鉞用充滿威脅的口氣說道。

“我們繼續前進,注意警戒。”羅博叫囂着準備帶領手下繼續向前搜索。

姜子鉞卻叫住他,說:“羅博上校,當前敵暗我明,合作抗敵,纔是上上之策。”

羅博略假思索,說道:“既然要合作,那自然要有人主導。我羅博名將之後,功勳卓著,絕對是總指揮的不二人選。”

“不必吹噓了,羅博大將軍。”姜子鉞冷笑着說,“你我也不用爭論誰主導,我們只需要交替掩護前進,防止遭到敵人埋伏。”

“要是遇到敵人大規模反撲呢?”羅博打斷姜子鉞的話,問道。

“那我們就分工抗擊。”姜子鉞不假思索地迴應道,“讓他們償償英仙旋臂星際兩大戰神聯手的無敵威力!”

“兩大戰神聯手!無敵威力!”羅博對這兩個說法感到非常滿意,不僅鬥志更加高昂,情緒也變得激動。他接着高場叫器:“那就當成一場戰神的競賽吧,看誰先把三位科學家救出來!成爲更偉大的戰神!”

話音甫落,只見姜子鉞帶着帝國軍星際陸戰隊員飛身而起,迅速超越聯邦陸戰隊,快速挺進。旋即又停下來,依託隧道地形擺出防禦隊形。

羅博見狀,則指揮聯邦星陸戰隊迅速出擊,藉着對方的掩護,繼續推進。

兩支原本準備殊死拼殺的陸戰隊,就這樣在共同的敵人面前,相互掩護,相互配合,交替前進,奔向一致的目標。

與此同時的地面,“太極”行星十二市長轄下的治安局局長澤田,已經召集起了一支裝備了動力裝甲的特警部隊。就連他自己那副增強了指揮和通信功能的將軍級動力裝甲“特科首長”也準備就緒。正當他走向自己的動力裝甲,一個靚麗的身影穿過衛兵的警戒線,跑到跟前,要求加入即將暴發的戰鬥。

來者正是被本地傳媒譽爲本次談判最漂亮的“花瓶”——丹娜•琪拉•龐帝克下士。她向澤田提出請求:“局長,我向您申請一具動力裝甲,允許我與你們一起行動,支援姜子鉞上校的戰鬥。”

澤田忍不住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美人。那冷豔的面容透着堅毅的神情,身上也已經穿好了適配裝備動力裝甲的緊身衣,這使她的身線更顯美妙。但是澤田對這位文書兵的能力卻抱有懷疑,對她說:“你是元老院與羅馬人民麾下的戰士,應該向你自己的部隊申請裝備。”

丹娜•龐帝克鄭重地告訴澤田:“我不是陸戰隊員,也不是特定的戰鬥人員,沒能獲得裝備動力裝甲的資質。可是,我也是‘太極’行得的市民,根據《十二市聯盟基本法》和《市民基本權力》法案,我有權在本行星發生武裝動亂時要求分配裝備,協助市政單位的工作。”

“當前的形勢下,你是有這個權力,丹娜•龐帝克小姐。”澤田刻意強調“小姐”一詞,以表明他對丹娜能力的懷疑,“你既然沒有獲得元老院與羅馬人民軍隊動力裝甲的使用資質,那麼我完全可以拒絕你申請裝備警用動力裝甲的要求。”

“我能忍受別人對我能力的懷疑。但請您相信,既然作爲少數非華裔血統的市民,我永遠忠於‘太極’行星和市長聯盟,甘願爲之獻出生命與榮譽。”丹娜不僅信誓旦旦,而且神情異常堅決。

澤田沒有馬上回應。他了解“太極”行星市民在新羅馬帝國軍隊中服役的情況。多數“太極”行星市民,無論是哪一個種族後裔,進入元老院與羅馬人民軍隊只是爲了完成公民義務,而且他們本身也被當作可有可無的邊緣人員而受到“特殊照顧”。“太極”行星“歸附”新羅馬帝國這麼長的歷史裡,並未出現過什麼了不起的軍事人才。

澤田同時也很清楚丹娜•龐帝克在軍中的位置。如若不是因爲和姜子鉞扯上關係,在稍早之前的防禦“新拜占庭”行星的戰役中扮演“美人空城計”中至關重要的女主角,丹娜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如些重大的場合。她能伴在姜子鉞左右隨代表團前來,可是新羅馬帝國人民宣達官迪戈•加託刻意安排的結果。

主管治安與情報的澤田自然也看得出迪戈•加託的用意。人們總是會下意識地把焦點聚集在男人與女人之間,從而忽視了他們本應着重關注的事物。無論是評贊“王見王”,還是鄙夷“烏龜對王八”的,都不約而同地把丹娜•龐帝克當作花瓶,並且對她與英仙旋臂星際兩位新興英雄過往的秩聞韻事大加八卦。

如今,這樽曠世花瓶卻要求獲得重裝備,親身參與戰鬥,這令澤田不得不慎重審視。

“龐帝克小姐,你會運用動力裝甲嗎?”澤田故意詢問。

“會,我能熟練運用。”即使答案是衆人皆知的,丹娜還是詳細地向對方解答,“在‘伊謝爾倫’行星的新兵訓練期間,我接受了兩個月的培訓和考驗。”

“既然這樣,我答應你,給你調配一具動力裝甲。雖然你還有帝國軍人的身份,但是你是以‘太極’行星市民接受裝備,所以必須跟隨我們特警行動,聽從特警指揮。”

“是,長官。”丹娜高興地迴應道,並向澤田敬禮——一個“太極”行星警察一直沿用的地球時代人民解放軍的標準軍禮。

於是,她如願地領到了一副“太極”行星治安特警用的制式動力裝甲。爲了有利於識別,也爲了突出個性,她在橄欖綠爲主色調的動力裝甲右肩護甲上,噴塗了一個斧狀圖案。

無論是治安局局長澤田,還是特警隊指揮官元錦程一級警監,其實都不把丹娜放在眼裡。對他們而言,特警隊多一個或少一個來自新羅馬帝國軍士兵並不會產生什麼重大影響,何況還是個非戰鬥部隊的普通女兵。

不過,丹娜卻是滿懷信心。當她穿着厚重的動力裝甲入列後,特警指揮元錦程詢問她是否需要在指揮、通信和控制系統裡設置一個代號時,她卻給出令衆人大感意外的回答:

“就叫‘婦好之鉞’!”

“執鉞的美女,令人膽寒麼?”元錦程的迴應不僅有意外,更有驚異。

“丹娜•龐帝克,你可知這個名字含義?”澤田好奇地問道。

“知!”

丹娜簡短而有力地回答。

澤田轉而命令道:“元隊長,開始行動。”

“是!”

近百人組成的特警部隊迅速行動,奔向已勘定的地下基地另一入口。

裝備着比制式型號更大更強的“特科首長”動力裝甲的澤田,看着眼前快速推進的特警精銳隊列,不禁想起了兩百餘年這前,治安局組建之初便進行的“逐鹿”行動。但歷史的回憶只是瞬間閃過,他趕緊向市長聯盟報告:

“我們已經出發,準備投入戰鬥。”

“很好,我們也將直接連線‘太一’。祝你們順利救出三位科學家。”新卞梁市長白世昌迴應道。

“請市長聯盟放心,治安局一定完成任務。”澤田滿懷信心地做出保證。

終止了與地面部隊的通話後,白世昌開啓了另一套通訊系統。

剎時,十二市長圍座的議事大廳中央,閃現一圍巨大的白色光球——每一回“太一”出現在市長聯盟面前的形象。

“找我有什麼事?”光球發出電子合成的渾厚聲音。

白世昌立即回答道:“相信您早已經知道了‘屠龍會’的武裝分子綁走了三名新羅馬帝國的科學家,並且借逃向您在新重慶市的一個地下入口。”

“是的,我已經知道。但是我不干涉你們的事務,入口不會對‘屠龍會’的武裝分子開放的。”

見“太一”如此迴應,白世昌環視了在場同僚,得到應允的眼神後,便說道:“‘屠龍會’不大可能獲知林園酒店下的地道能通往您的地下入口。而且通道和地下入口的交匯處在兩百多年前已經堵上,‘屠龍會’更不可能秘密開挖而不被我們發覺……”

“你的意思,是說我幫助‘屠龍會’劫走三名科學家?”‘太一’粗暴地打斷了白世昌的話。

白世昌猶豫了一下,說:“我們甚至懷疑您在背後主導這一切。”

“理由?”

“三名科學家都曾經進入星際行星‘易’內部。這一點對您來講,應該有足夠的吸引力吧。”

“是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但……”“太一”故作停頓。

“但什麼?”白世昌急忙問道。

“我要見那三名科學家,只需要通過你們市長聯盟出面替我邀約即可,何必找一個既不瞭解也充滿危險的‘屠龍會’來攪局呢?而且還是選擇在這個你們人類兩大勢力交接戰俘的關鍵時刻。所以,你們完全多慮了。”

“太一”這麼一說,十二市長倒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於是,白世昌說:“您的分析合乎情理。”

“我早就知道你們會質疑我。不過,你們在這件事上顯然低估了你們自己。我這裡說的‘你們自己’是指你們人類。‘屠龍會’是什麼組織你們比我清楚,他們對聯邦和帝國的滲透可是相當深入,同樣對區區‘太極’行星也能安插進特務。因此,要探知林園酒店廢棄的地下通道通往我的地下入口並不難。實際上,就如你們所知,地下入口是在淺層地下基地的底部。而基地本身空間廣大,四通八達。雖然基地和通道均早已被廢棄,但卻還是可以善加利用的極好地利。”

“如此說來,我們確實多慮了。對您無故猜疑是我們的失誤,在此,我代表市長聯盟表示誠摯的道歉。”白世昌謙恭地說。

“我接受,並理解你們的想法。不過,你們當前最重要的是儘快清除‘屠龍會’造成的危害。而我,可以保證‘太極’行星仍然是安全宜居的,你們私下制定的‘補天方案’也用不着。”

話音甫落,巨大的白色光球立即消散,代表了“太一”終止了通信。

“‘太一’竟然連‘補天方案’也知悉!?” 新洛陽市長黃海陽震驚地叫道。

“它就如造物者一般,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新上海市長邵淑華也跟着驚歎。

“既然‘太一’作出了安全保證,那我們就集中全力對付‘屠龍會’。”新長安市長張天義冷靜地說。

“那就加派人手,全力圍剿吧,一定要救出三名科學家,完成這場來之不易的和平盛舉。”白世昌堅定地說。

“就不知道追擊進地下基地的帝國和聯邦的陸戰隊怎麼樣了?” 新北京市長夏正勳突然關心地問。

“澤田已經親率特警部隊增援,加上他們本身的實力,應該可以相信。” 新安陽市長李盛才說。

“只是‘屠龍會’身居暗處,實力不明,我們應當做好萬全準備。” 新金陵市長陶懷芬說。

實際上,情況要比十二市長料想的複雜得多。

姜子鉞和羅博帶領的星際陸戰隊確實很快就遇上了麻煩。

當他們沿着廢棄的地下通道,交替着相互掩護前進,來到一處更爲巨大的地下空間時,再度遭遇狙擊。密集的死光交織在一起,向首度聯手的聯邦與帝國星際陸戰隊官兵撒過來,並在黑暗的地下基地裡激起連綿不絕的激烈爆炸。

所幸對手錶現下乘,似乎是缺乏正規訓練和實際戰鬥經驗的烏合之衆組成。裝備雖強,火力雖猛,卻不夠精準,不夠協調,僅僅依靠埋伏預設優勢佔得先機,用火力封鎖入口,把兩國陸戰隊壓制在基地入口兩側。

被打個措手不及的羅博很快就看清了對手,不禁在通信系統裡嘲諷道:“憑這點三腳貓功夫就想‘屠龍’?”

“羅博上校,敵人約有三十多名,都躲在障礙物後面,對我們造成封鎖。強攻的話會比較危險的。”姜子鉞卻冷靜地說。透過夜視系統,他還是能觀察到對手大概的規模和粗略的佈防位置。

“喲,無敵的姜子鉞上校,這回怎麼這麼保守了?”羅博保持着同樣的嘲諷語氣迴應姜子鉞。

不想,姜子鉞卻仍然出奇地冷靜,說:“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我的動力裝甲防護能力是得到增強的,我前去吸引敵人火力,你們就趁機殲滅他們。”

羅博未及就他的話作出反應時,穿着“盤古之斧”動力裝甲的姜子鉞就已經一躍而起,同時開動背後和小腿後的輔助噴氣裝置,利用對手轉瞬即逝的火力斷檔之機,衝入基地,奔向一側。

姜子鉞的動作迅捷而到位,戰鬥水平低下“屠龍會”武裝分子反應不及,未能及時命中,於是緊張而焦急地轉移火力,紛紛朝他射擊。

“就是現在!”羅博斷機立斷,迅猛出擊。兩國其他陸戰隊員也都一躍而起,如蛟龍過海,殺進地下基地。

快!猛!準!

裝備着強大的“降龍王”動力裝甲的羅博,藉助其強勁的噴氣和仿生動力,做了兩個漂亮的三級跳,短短數秒便躍越五百餘米的距離和其間的障礙物,衝入敵人的設伏陣地。隨即將身上的主動尋的動能彈藥發射出來,並揮動雙臂上的粒子槍,猛烈掃射。

其他隊員也跟着迅速殺到,展開近身搏鬥。

注意力被吸引到姜子鉞身上的衆多“屠龍會”武裝分子反應不及,頓時被打得七零八落。

儘管人數比兩國陸戰隊略多,所裝備的由“金銅鑼”集團製造的動力裝甲性能也不比對方差,可是單兵戰鬥素質與整體綜合水平均遠不如對手。所以設伏阻擊的“屠龍會”武裝分子迅速被殲滅,不消一分鐘,便死的死、傷的傷,剩下十餘名也主動卸下動力裝甲表示投降。

“怎麼樣,小蘿蔔頭?”返回來的姜子鉞高興地對羅博說道,“看來你我聯手,還真是天下無敵啊。”

“應該說,是我羅博所向,無不披靡。”羅博得意地叫道。

“得了,你內心不會否認我主動牽制的大功勞的。”姜子鉞這時反而大度地笑着說。

經過簡短的審訊,姜子鉞和羅博獲知了陳維茵、烏爾夫•伯恩斯坦、米婭•弗羅貝爾三名科學家已經被帶往地下基地深處。但是,進入基地深處的“屠龍會”分子已經封閉了往下的通道,缺乏技術破解手段,也沒有足夠當量的金屬氫可用兩國星際陸戰隊,只能暫時停止了追擊的步伐。

“我們這回算不算給‘太極’行星當局給坑了。”羅博突然問姜子鉞。

“我相信‘太極’行星自治當局並不想看到當前這個形勢。”姜子鉞自信地說,“澤田局長會派人前來增援,他們一到我們就能炸開通道。”

話音甫落,地面就劇烈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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