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勝利的反擊

整個英仙聯邦的注意力都被爲後方傳來的突然襲擊震驚。先是首都行星“安德洛墨達”,然後是“亞特蘭蒂斯”,現在輪到了“伊甸”,聯邦國防軍感受到了奇恥大辱。

早先追擊帝國軍“毛•澤•東”分艦隊而及時趕到“亞特蘭蒂斯”行星協助救援難民的周建德艦隊,在接獲來自“伊甸”行星無人通報艦的警報後,立即率部前往增援。

當週建德中將帶領近千艘戰艦花了七天時間趕到行星“伊甸”時,帝國軍早已逃得無影無蹤。然而,一位細心的情報參謀綜合分析了當地國民警衛隊和民兵以及受襲的報告,認爲發起攻擊的帝國軍只有不到兩百艘的巡洋艦。

周建德將軍對麾下的報告感到吃驚,因爲如果結論與實際符合,那麼他們則無疑中了敵人聲東擊西的詭計。於是他親自召見了提交報告的上尉,羅孝琛。

“如果是聲東擊西,敵人選擇‘伊甸’這種戰略意義不大的行星作爲佯攻目標的行爲,似乎很說不過去。”周建德向手下說出自己的疑問。

羅孝琛卻面帶微笑,分析道:“將軍,從‘亞特蘭蒂斯’行星出發,往英仙旋臂內側飛行,最近的行星除了‘安德洛墨達’,就只有‘伊甸’了。‘安德洛墨達’因爲已經被敵人圍攻了一次,我軍大小艦隻正全速向那裡集結,他們沒必要再去冒風險。因此就遵循就近原則選擇佯攻‘伊甸“行星。而且攻擊‘伊甸’行星還可以達到另一個重大目標。”

“什麼目標?”周建德將軍急切地問道。

“把我們儘可能遠地引離他們的真實目標。”

“你這簡直就是廢話。”直率的周建軍毫不客氣。他不喜歡聽手下講些盡人皆知的道理。他接着問:“依你的判斷,敵人的真正目標在哪裡?”

“星際行星‘易’。”羅孝琛十分肯定。

“以敵人襲擊‘安德洛墨達’和‘亞特蘭蒂斯’行星的‘鄭和’艦隊,加上之前從‘埃葵斯’會戰逃脫的兵力,並不能讓他們的指揮官掌握必勝的把握。”職業軍人出身的周建德出於用兵常理看待羅孝琛的推斷,“而且敵人也不大可能這麼快就掌握羅博上校進攻‘易’行星的兵力情況。這樣就貿然長途奔襲,實在危險。”

羅孝琛對周建德的話卻不以爲然,他看得更遠、更透徹。他仔細地向周建德分析:

“長官,敵人完全能夠計算出羅博上校的兵力。‘鄭和’艦隊與逃跑的艦隊會合後可以根據‘埃癸斯’星域會戰的情況推算我軍派往‘易’星際行星的兵力。而且敵軍‘鄭和’艦隊成功地攻擊了我過‘米德嘉德’、‘安德洛墨達’、‘亞特蘭蒂斯’和‘伊甸’四個行星,給我軍造成巨大的壓力。這將迫使宋庭榮總統和布隆博格五星上將把儘可能多的艦隻集中到國內,以便穩定公衆的信心。”

“顯然,‘埃癸斯’星域會戰,我軍取得了大勝。藉此機會以,我軍應該能夠向新羅馬帝國境內發動戰略反擊。但是被‘鄭和’艦隊這麼一攪,總統和國防部以及參聯會都不得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把主要兵力部署在國內。可以這麼說,‘鄭和’艦隊的指揮官姜子鉞從襲擊‘米德嘉德’行星開始,就佈下一個局,一個可以讓他和他的艦隊在帝國中央艦隊無論勝利還是失敗都能保住元老院暫時的統治。”

聽了羅孝琛的分析,周建德這才悟出了些玄機。但他很快就說:“我軍並沒有打算藉此機會對新羅馬帝國發動戰略反攻。姜子鉞這麼做還是有些多餘。”

“將軍,戰爭謀劃必定以萬全爲優先,敵人這麼做是非常必要的。而且如果總統和布隆伯格五星上將能夠看清當前的形勢,勢必在短期內發動戰略反擊。卑職建議我們儘早做好準備。”

“你認爲我們應該馬上回到行星‘埃癸斯’?”周建德立即問道。

羅孝琛回答道:“不,長官。留下後勤補給艦隊協助特蕾莎•奎勒將軍救災,我們的戰鬥艦只全部向首都‘安德洛墨達’行星集結,安定宋總統庭榮和民衆的心。一旦我軍確定反擊決心,布隆伯格五星上將很可能會兵分三路,而我們艦隊將可以從‘安德洛墨達’出擊,進攻敵人‘伊謝爾倫’行星。”

“你怎麼可能知道布隆伯格五星上將會兵分三路反擊新羅馬帝國?”周建德中將盡管表面對眼前這個小小的中尉參謀不屑一顧,可是他內心已經對其刮目相看了。

“我軍在‘埃癸斯’行星完成集結之前,羅博上校同我一起,制定了一系列未來的戰略反擊計劃。內容是根據此次會戰之後我軍的勝敗和敵我雙方兵力對比變化,進行的戰略部署。其中最理想的設計,便是我軍獲得大勝,殲滅敵人中央艦隊主力,然後順利發起戰略反擊。我軍將殲滅殘敵,逼迫對方媾和。”

“我軍是獲得大勝,可是看起來要反擊還不太順利。”周建德禁不住打斷對方的話。

“是的,長官。敵人殘餘艦隊趁亂逃跑和姜子鉞率領‘鄭和’艦隊造成的威脅是出乎意料。但是現在他們又能幹什麼呢?毀壞了行星‘亞特蘭蒂斯’並不能對我們造成致命傷害,對其他幾個行星的襲擊更不能把我們怎麼樣。這些行動最多就是拖延一下我們的行動進度,給新羅馬帝國自己爭取一點苟延殘喘的時間,可也就這麼一點苟延殘喘的時間並不能恢復他們的沉重創傷。正好我們三路反擊的部署也可以趁勢而爲。反擊計劃的代號是‘蘿蔔’。”

“可是你不是已經推斷姜子鉞以聲東擊西的手法,準備攻擊星際行星‘易’嗎?我們難道就放任他去打擊羅博上校的艦隊,並且把‘易’拱手相讓?”

“我們能得到星際行星‘易’?”羅孝琛深表懷疑,他接着說道:“長官,您忘記了第四艦隊、第七艦隊和第十三艦隊的遭遇了嗎?”

周建德驚訝地看着他,這個小小的上尉竟然知道那麼多隻能高級將領才能知道的過住戰況。

羅考琛卻一臉平靜地說道:“我們不可能得到‘易’行星,敵人也不可能。就算敵人佔有了它周圍的空域,以現在的兵力狀況,也根本守不住。羅博上校出擊‘易’行星,也只是聲東擊西的計謀,真實的行動是從‘易’行星方向出擊,迂迴攻擊新羅馬帝國首都‘新拜占庭’行星。所以我們完全可以不用去顧忌姜子鉞和他的‘鄭和’艦隊,照我們的既有計劃行事。”

經羅孝琛這麼分析,周建德終於對全盤戰局有了充分的認識。他當機立斷地說道:“羅上尉,那就根據你的建議,讓後勤補給艦隊前往‘亞特蘭蒂斯’行星繼續協助救災。而我們就回防‘安德洛墨達’行星。還有,既然你對接下來的作戰計劃非常清楚,我就提拔你爲司令部的作戰參謀,直接協助我和司令部的作戰指揮工作。”

“謝謝,長官。”羅孝琛高興地迴應。自己的才華受到上司的認可,令他向着政治目標靠近了一步。

就如羅孝琛洞析到的那樣,姜子鉞的確只是出動兩百艘巡洋艦襲擾行星“伊甸”,他自己則帶領其餘的艦隻一路狂奔,猛撲向英仙旋臂外側的星際行星“易”。

跟隨姜子鉞與“鄭和”艦隊作戰的中央艦隊“毛•澤•東”分艦隊的官兵,這回總算是見識並體會了姜子鉞和邊境艦隊的瘋狂飛行。大部分超光速飛行都衝到了“阿庫別瑞”六點五級速度以上,有時姜子鉞甚至要求大家讓戰艦的“阿庫別瑞”引擎超負荷運轉,向着五百萬倍光速的七級等值速度發起衝擊。

儘管過高的航速加重的每次改出超過光速之後對“阿庫別瑞”引擎的維護時間和工作量,但實際上整個艦隊還是隻用了不到一百小時的時間,跨越了將近五千光年的宇宙空間,在接近星際行星“易”的預定空域完成了集結。

人類標準時間2020年4月20日,先期到抵達的無人偵察船回報了對“易”行星及周邊空間的偵察結果——沒有英仙星際聯邦國防軍艦隊!之前在此考察的新羅馬帝國科考隊也失蹤了。

這個結果完全出乎姜子鉞的意料。

廣袤的星空背景之下,暗淡無光的行星“易”,令舷窗前的姜子鉞難以辨析清楚。這顆沒有恆星的流浪行星神秘非常,已經讓英仙旋臂星際人類世界兩個國家爲之不停廝殺流血,甚至它還一度親自動手,屠殺人類的艦隊。

但是姜子鉞並不太關心眼前這個看似唾手可得但卻又無比遙遠的奇異行星。他很清楚,即使當初沒有這顆行星的出現,元老院與羅馬人民和英仙星際聯邦的戰爭仍然會再度爆發,人類天生就是戰爭種族,而且還是種內戰爭的種族。而他,就是這個種族優秀的戰士。

自己帶領艦隊深入敵後展開遊擊,雖然給對手製造了嚴重的傷害和巨大的威懾,可是與其他空間作戰的友軍卻也難以進行有效的聯繫,以至於對敵人現在的情況也很難捉摸。

很快姜子鉞就與毛艦隊及下面分隊的指揮官進行通信會議,商討下一步行動。

安納託利•謝林斯基少校率先建議立即返回行星“伊謝爾倫”,與邊境艦隊、邊境艦隊剩餘的艦隊會合。因爲帝國在現有兵力對比中已經完全處於劣勢,急需急中所有力量,進行機動防禦。

包括阿道芬娜•施坦梅茲在內,“毛•澤•東”分艦隊的許多軍官則偏向於留下來控制“易”行星周圍空間,這樣他們此次出戰就有了一個實實在在的戰績。

就在這時,一艘英仙星際聯邦國防軍的醫院船“埃米爾•阿道夫•馮•貝林”號闖入了帝國軍駐泊的空域。這艘醫院船本來奉命在“易”行星周圍搜尋生還者,但它攜帶的兩艘無人偵察船竟然同時出了故障,無人通報艦又全部派出去,結果沒能及時獲悉周圍敵情。

“立即扣留它,派出星際陸戰隊,準備登艦。”通信會議裡,姜子鉞當機立斷地下令。

“可是姜上校,對方可是醫院船。我們還受《日內瓦公約》限制呢。”阿道芬娜•施坦梅茲上校提醒道。她並不認同姜子鉞的做法。

“現在,我顧不了那麼多。”姜子鉞顯得有些焦急,“這次由我的人執行,會議就先到這吧。”

姜子鉞說完便迅速切斷通信,轉而命令“鄭和”艦隊對“貝林”號展開圍捕。

沒有武裝的醫院艦“貝林”號順從了帝國軍的要求,停船接受檢查。但是船長德懷特•戴克上尉和他的船員很快就發現情況變得十分不妙。

帝國軍戰艦排布出一個密集的傘形陣,從“貝林”號的前方將其嚴密地包圍住。登艦的星際陸戰隊也非常多。上百名穿着動力裝甲的陸戰隊員從飛船的各個艙口進入,迅速控制住飛船的各個部門。

有一大隊人馬一登船立即衝進艦橋(中央控制室),領頭的掀開厚重的裝甲頭罩,用冷酷的語氣自我介紹道:

“我是元老院與羅馬人民麾下邊境艦隊‘鄭和’艦隊指揮官,姜子鉞上校。我要見你們的船長。”

德懷特•戴克上尉抓起保險扣,從控制檯上站了起來,說道:“我是船長德懷特•戴克上尉。上校,這是醫院船‘埃米爾•阿道夫•馮•貝林’號,貴軍有義務遵守《日內瓦公約》,給予我們充分的保護和尊重……”

“上尉,別跟我提什麼公約。我在這裡就是法律和秩序,就是你們生和死的裁判!”姜子鉞說着便揚起右臂上大功率粒子發射器,對準戴克上尉。

戴克和現場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然而,姜子鉞卻接着說道:

“來這裡之前,我率領我的弟兄襲擊了‘米德嘉德’行星,包圍了‘安德洛墨達’行星,毀滅了‘亞特蘭蒂斯’行星,讓她再也不適合居住。你們的人民送給我一個外號‘滅星者’。而我在自己的國土‘新萊茵’行星上,爲了勝利,連自己人民都屠殺!”

這一連番的豪語不僅令聯邦軍感到膽寒,就連帝國自己的官兵都驚訝不已。

姜子鉞繼續用威脅的口氣叫道:“試問你們這小小的醫院船和那個虛無的公約又算得了什麼。所以,戴克船長,請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

戴克被嚇得不輕,好在有太空服的的防輻射頭盔,大家都看不清他蒼白的臉色。不過太空服的揚聲器裡還是傳來他戰戰兢兢的聲音:

“姜上校,你也知道,我們醫院船隻是純粹執行救傷任務,根本不可能獲知軍事行動的細節。”

姜子鉞見下馬威發揮了作用,便直接問道:“你們隸屬哪個艦隊的?”

“第八艦隊。”

“第八艦隊在‘埃癸斯’行星拼了命,你們不在那裡救死扶傷,反而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分明是在撒謊!”姜子鉞非常不滿地戳破對方。

戴克這才具實相告:“我們的確隸屬第八艦隊,三月底到達‘埃癸斯’行星後就劃撥給‘羅博’特遣艦隊,並跟隨到這裡作戰。”

“你們在這裡作戰?”

“說不上作戰,這裡沒有多少貴軍的艦隻,我們只抓到了兩艘科考船。”

“你們把科考隊俘虜了?”姜子鉞的語氣顯得十分失望。

“是的。現在他們恐怕已經被送到‘埃癸斯’行星了。”戴克的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而且顯得有些得意了。

但姜子鉞緊接着問:“‘羅博’特遣艦隊呢?”

“標準時間,十七日他們離開後,去向哪裡我們也不清楚。”戴克無奈地回答,“你也知道,醫院船的權限……”

“特遣艦隊的指揮官就只留你們在這裡搜救?沒有指示下一步的行動?”

戴克猶豫了一下。他確實不知道“羅博”特遣艦隊的去向,但他也很明白說出羅博當時給他下達的指示內容很可能會暴露出特遣艦隊的行蹤。

姜子鉞晃了一下右臂,提醒道:“請不要猶豫,戴克上尉。你和你的人的生死就決定在你的嘴巴上。”

“好吧,上校。羅博上校要我們完成搜救工作後,飛入貴國境內。”

“把你艦獲取的所有預定會合座標傳給我們。”

“這……”

“我忍耐是有限的,戴克船長。”姜子鉞惡狠狠地發話。

面對這個過往有着令人髮指的戰爭紀錄的男子,戴克不得不選擇屈服,將醫院船與“羅博”特遣艦隊所有預定會合點的座標發給了姜子鉞。

雖然這樣做不會給“羅博”特遣艦隊帶來太大的危險,但姜子鉞憑藉這些預定座標的分佈,就能輕易推測出其進軍路線。

姜子鉞達到了目的,滿意地對戴克說道:“戴克船長,你的態度和行爲令人讚賞。我的人搜查完之後,就會允許你們離開的。”

說完,他便帶蓋上防護頭罩,轉身返回。

戴克在後面高聲叫道:“上校,你已經嚴重違反了公約,你開啓了一個危險的先例!”

姜子鉞卻理都不理,開啓動力裝甲的推進裝置,加速飛離“貝林”號的中央控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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