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分局。
黃毛腫着臉對警察哭訴,“嗚~嗚~……警察叔叔,俺們真是頭一次幹這事,俺們保證以後一定規規矩矩做人,老老實實做事,站對立場不忘本,意志堅定本領強……”
“老實點,我問你答,別說廢話。”警察板着臉,“姓名。”
“毛勇。”黃毛喪着臉,“警官,俺們真是第一次……”
“年齡?”
“十九。”
“性別?”
黃毛擡頭,“警察叔叔,這不明顯嗎?”
另一頭,陳爍對面也有一位深眉闊目警察在給他做筆錄,按照流程詳細詢問了一番案件經過。
“你這個電動車超速了吧?”警察道。
“沒有,絕對沒超速,要不信的話你可以讓交警隊那邊查查監控之類的,也可以看看我那電動車,我一向遵紀守法,車速絕對是在城市限速要求以內!”
警察點了點頭,合上筆蓋起身道:“那好,你這也算是見義勇爲,值得鼓勵啊,我叫劉義民。”
劉義民伸出手,陳爍與他握了握手,“那劉警官,我這見義勇爲有沒有錦旗、獎金之類的?”
劉義民哈哈一笑,“根據這個見義勇爲人員獎勵和保障條例來說確實可以有,這兩人都是慣犯,而且這回搶劫數額不小,給你發麪錦旗,發點獎金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兩輪車開得是真不錯,難不成以前也是個混子?”
陳爍失笑道:“劉警官,我可是良民,從來清白人,不過是學過一段時間賽車,每種交通工具都會點而已。”
這位三十多歲的劉義民警官,看上去方正嚴肅,但內裡其實還是一個挺健談的人,跟陳爍聊了幾句之後,一位年輕警察風風火火來到劉義民身旁。
“劉隊,那人又跑咱分局報案來了。”
“又來了?”劉義民詫異道,隨即皺起眉頭,“這都來好幾次了,咱們也派好幾位同志去他家看過,簡直是沒完沒了,走吧,先出去看看。”
劉義民跟着小警察出去,陳爍自然也跟了上去。
只見廳裡,一位身着褶皺西裝的男人蓬頭垢面,眼眶中的血絲在在白熾燈的照耀下清晰可見,一名警察坐在他身旁不斷安撫情緒。
西裝男明顯神思不屬,坐在藍色靠椅上有些神經質的喃喃道:“她最近……她老是來騷擾我,血淋淋的,可我根本不認識她,爲什麼要找上我,每次我睡着的時候,或者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就能看見她站在牀邊低頭看着我!”
安撫他的警察道:“可你都閉上眼睛睡着了,怎麼可能看見東西呢,你只是工作壓力太大,精神不太好,多休息休息,多喝點熱水就行。”
警察也是無奈,他們接到這人好幾次報案,報案人名叫周揚。
起初周揚報案說他在小區散步時看見家裡有人影晃動,懷疑可能是進了賊而報警,結果他們派去了兩名警察去勘察現場,也沒發現任何線索,屋內完全沒有任何被第二人翻動過的痕跡。
周揚也覺得可能是自己眼花,看錯了,還連忙向出警的同志道歉;可過了一個月之後,周揚又報案說他發現在自己家裡住着除他以外的另一個人,這人當然不是她女朋友,據調查,他在某雜誌社任編輯,該報案人至今仍是單身。
分局這回又派了三名同志前往調查,可調查結果一切正常,房間中的痕跡都顯示報案人是獨居,但這回報案人堅稱自己沒眼花,也沒看錯,出警的同志無奈,只能把這事報備。
可是後來這個周揚又報了兩次案,一次比一次離譜,先是說自己洗澡的時候有個人影在門前不斷的抓撓門框,發出刺耳聲,可是打開門什麼也沒有;然後又說家裡的海報、手辦、之類的東西都在陰森森的盯着他。
這我們警察就不能忍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你這簡直就是戲耍我們公務人員,當即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拘留五天。
可沒想到才放回家沒幾天他又跑過來報了一次案,這回劉義民直接聯繫了醫院的精神科,將周揚送過去做精神鑑定,結果顯示報案人一直處於焦慮、恐慌狀態,不排除有患上被害妄想症的可能。
可是這位報案人的症狀又和典型的被害妄想症有區別,周揚至今爲止只在這一件事上有被害妄想症的表現和傾向。
醫生判斷可能是該症狀的初期表現,於是在醫生和警方的勸導下,周揚選擇了接受治療,本來以爲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可是現在很明顯這事情還沒完。
周揚坐在椅子上,情緒很糟糕,“我真的沒病,我堅持了三個療程,可是我家裡的情況越來越糟糕,那些事情越來越多,我甚至能夠清楚的看見她就站在我面前,我特麼要是有病,按照醫囑吃藥治療了這麼久,總該有好轉吧,這絕對不是幻覺,不是幻覺,鄵!”
周圍的警察都沉默了,這話不知道該怎麼接。
陳爍看得不明就裡,對旁邊的劉義民問道:“劉警官,他這是?”
“哦,這人精神上可能有些問題,屢次到我們分局報案,說他家裡進賊,家裡另外住着人,反正就是家裡不太平!”劉義民輕聲道。
“那讓他去看心理醫生啊,跑這來幹嘛?”
劉義民搖頭嘆道:“醫院的精神科去過,心理醫生也看過,這不還是回來了!”
“那您說有沒有可能他這不是精神方面的問題,而是確有其事呢?”陳爍因爲本身的情況,很自然的聯想到其它可能上。
“你的意思是說,他遇到的是那種東西?”劉義民側着身子問道。
“哪種東西?”
“就是那種東西!”
“不是,劉警官你這是和我對暗號呢,你直說唄。”陳爍道,這對話是要和他打啞謎麼。
劉義民道:“最近上面管得嚴,有些東西不允許我們傳播,你要知道,我們這些公職人員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你們得理解。”
陳爍點頭,“懂了,完全瞭解,我的意思就是那種東西,非自然事件,你說這有可能嗎?”
劉義民肅然搖頭,“我當刑警這麼多年,經手的案件也是形形色色,一般的法醫都未必有我見的多,還真就沒碰見過你說的情況,我看問題還是出在精神方面,我們已經在聯繫他的家人,希望能夠對他現在的情況有所幫助。”
這時,周揚拉住身旁的警察,哀求道:“警察同志,我不想回去了,你們關我吧,拘留我,求你們了。”
警察拉開他的手勸道:“同志你別這樣,這裡是公安局,你這樣影響不好。”
好在現在是晚上,沒什麼來往進出的人。
周揚聞言看過去,又看了眼劉義民,委屈道:“你以爲我不想嗎,我前幾個月剛買的房,剩下的存款都用在看心理醫生,花錢買藥上面,哪還有錢搬家租房!我要是還有錢,也不至於老往公安局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