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王軒手下的人都養成了一種壞習慣,眼睛裡只能看到自己,看不到別人!
魏升今在城頭急得直跳腳,心裡不停地默唸,來勸降啊,你特麼倒是趕緊來勸降啊!
彷彿是聽到了魏升今發自心靈的呼喚,人羣讓開一條通道,洪承疇大步走到陣前,擡頭望着城頭之上被衆人簇擁在中間的幾人,高聲喝道:“城頭可是漕運總督周厚祿,總兵魏升今!”
魏升今和周厚祿長長出了一口氣,神色一下輕鬆下來,對着洪承疇大聲喊道:“正是我二人,敢問城下是何人,爲何帶兵到此,豈不知天津衛乃是京城門戶,帶大軍到此,難道是要造反不成,此乃大逆不道知罪,你等還不速速退去!”
“本官洪承疇,此來乃是奉五洲先生之名,此次帶兵入京乃是爲了‘清君側’,整頓風氣,嚴查無證上崗,公款吃喝,遲到早退等現象,爭取讓大明重換新生。”說道這裡,洪承疇即便這段時間在王軒麾下鍛鍊的臉皮厚了很多,可還有有些臉紅,這理由,實在有些羞恥,可口號是王軒定的,不說還不行!
“住嘴,真是荒謬,兵者,兇器也,兵者,兇器也,聖人不得以而用之,豈可如此兒戲!”周厚祿畢竟是個文人,聽的嘴角抽搐,這特麼理由就不要在大庭廣衆下說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棄那!
看着兩人的樣子,洪承疇氣就不打一處來,繼續高聲說道:“本想勸解二位投降,畢竟此乃我大明內部問題,能不見刀兵最好,可今日一見,二位都乃國之忠良,實不忍讓兩位名節受損,如此便算了吧,本官便全了二位的忠義之名!”說完,洪承疇轉身就走。
魏升今和周厚祿一臉懵逼地站在那裡,伸着手,好似想把洪承疇抓回來一樣,奈何,他不叫蒙奇·D·魏升今,所以只能在城頭之上乾瞪眼了。
你特麼的也太草率了,你不勸降怎麼就能知道我不會投降?
最起碼你也要試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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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不你試一下,我馬上投降!
種種念頭壓在魏升今的心頭,讓他憋的快喘不過氣起來,扭頭死死地盯着周厚祿,目光在脖子上來回掃視,他考慮着,若是一刀砍了這多嘴多舌的王八蛋,洪承疇會不會回心轉意,給他一個投降的機會!
周厚祿也是後悔自己嘴欠,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面對魏升今殺人一樣的目光,他趕緊往後縮了縮脖子,“魏大人息怒,這,這姓洪的根本就沒誠意,他在戲耍咱們!”
若不是考慮着砍死他洪承疇也不會回心轉意,魏升今早就下刀了。
正待考慮下一步怎麼辦的時候,陡然聽到一陣號角聲傳來,隨着號角聲,無數道弓弦顫動聲彙集到一起,“嘣!”的一聲炸響,緊隨其後的便是無數箭簇摩擦空氣形成的刺耳尖嘯聲。
魏升今猛地擡頭一看,隨即驚駭欲絕,之見鋪天蓋地的箭矢如同暴雨一般朝着城頭覆蓋而下,根本不給人任何閃避的空間和時間。
根本來不及躲避,魏升今下意識地一拉身邊的周厚祿,大家都是大明官員,同殿爲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死在自己面前,自己要保護他,想殺周厚祿,你們必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只聽“噗”“噗”“噗”“噗”“噗”三棱透骨的箭簇深深扎入人體,鮮血順着血槽朝着四處飆射,城頭之上慘叫聲響成一片,眨眼之間,血流成河!
魏升今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這跟帶血的箭簇,就在自己的眉心前方,箭矢穿過周厚祿的顱骨從後面冒出,就差一點點,他就會像身前的周厚祿一般被射成刺蝟。
擡手抹了一把臉上濺射的紅白混合物,此刻也管不了那些都是什麼東西了,左右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基本都中箭到底,痛苦哀嚎者有之,死不瞑目者有之,鮮血慢慢從腳底漫過,動一動都有股子黏糊糊的感覺,鼻子裡充斥着讓人噁心的鐵鏽味。
雙手顫抖地準備把本應出現在他背後的周厚祿的屍體放下,伸手抹了下他怒睜的雙眼,“周大人果然高風亮節,這種時刻卻非要替我擋下這致命一擊,其實,雖然平日裡你種是對我呼來喝去,但我一點都不記恨你,真的,這次你救我一命……”
話還未等說完,那刺耳的尖嘯聲再次響起,魏升今驚叫一聲,再次扶起周厚祿的屍體檔在身前,“噗”“噗”“噗”……
魏升今聽的臉上肌肉不停顫動,箭雨剛剛過去,便匆匆把周厚祿的屍體甩在地上扭頭就跑,邊跑還不忘喊了一句,“周大人放心,往日大恩大德我魏升今銘記於心,今日你救我一命,汝妻子,我養之!”
話音未落,魏升今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城頭之上。
緊緊兩輪箭雨過後,城頭之上再沒了一個站立的人,洪承疇輕蔑一笑,王軒曾經更他們說過,與其把精力放到如何衝到城牆之上,不如想想怎麼遠程壓制,等城頭的敵人都死光了,還不是任你操作,置於這樣會浪費多少箭矢,花多少錢……這重要嗎!?
號角聲再次一變,萬人隊列之中忽然衝出百人,一個個身材魁梧,身手矯捷,一看便知道是軍中的橫練高手,前面頂着大盾,身後扛着一個碩大的揹包,直接衝到城牆下面。
大揹包往城門和城牆上一堆,隨手一拉手中長繩立刻轉身就跑,也不知道是少了身上這百來斤的炸藥,還是被身後上萬斤火藥嚇的,反正人人都拉出一道殘影跑回來本陣。
不單單是他們,便是本身也在大幅度後退,上萬斤,即便是黑火藥,也特麼太危險了!
戰場上便出現了這麼奇葩的一幕,城頭之上血流成河,一個能站起來的都沒有了,城下,攻城軍卻在大步後撤,好似生怕跑的慢了被怪物生吞了一般。
沒一分鐘,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想起,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黑黃色的蘑菇雲升騰而起,帶動着大量碎石朝着四周漫天散射,整個城牆都在跟着跳動不已,連帶着大地也跟着小幅度顫動。
天崩地裂,地動山搖,伴隨着黑煙、震動、巨響,塵土瀰漫在城牆四周,隨着滾滾氣浪朝着四周涌動,好似憑空颳起一陣沙塵暴,遮天蔽日,一副末日景象。 шшш¤ттκan¤℃o
上萬斤火藥爆炸,即便是黑火藥,那巨大的威力也是這個時代人力所有想象的。
這巨大的爆炸聲,整個天津衛,即便是聾子也能感受得到,聽不到聲音也能感受到震動,而城牆之上,別管是已經死了的,還是受傷慘嚎的,此刻,大爆炸過後,被震的七竅流血是唯一的下場。
即便是已經跑出去兩百米遠的王軒軍,此刻也是趴在地上起不來,攻城的時候倒是沒一個受傷的,可現在,不少人被蹦飛後掉落的碎石砸傷,倒黴乾脆被直接砸死。
即便是沒受傷的,也被這震動弄的耳鳴失聰,頭暈腦脹,掙扎着在地上爬不起來,足足過去半個小時,待煙塵散去,塵埃落定,這萬人還是隻能看到別人嘴在不停開合,卻聽不到說的是什麼,若不是耳朵嗡嗡作響,知道是耳鳴引起的,還都以爲自己已經聾了那!
王軒摳了摳耳朵,好在他有先見之明,早早用內力封閉了聽覺,可即便如此,還是被震的不清,扭頭對着身邊的孫傳庭說道:“媽的,萬斤火藥一起用太坑了,下次注意,一次不可以超過三千斤!”
一句話說完,才發現孫傳庭一臉迷茫地看着自己,王軒無奈地拍拍腦門,這傢伙也被震的聾了!
一場大戰就在這震耳欲聾的一炸中徹底結束,結束的轟轟烈烈,結束的漫天飛舞,結束的慘絕人寰,倒塌的城牆和大門的碎石堆裡,都是殘破的人體碎塊……天津衛的守軍被繳械俘虜之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打掃戰場,除了清理磚石垃圾之外,還要收拾昔日同僚的殘軀,一邊不停地嘔吐,一邊顫抖着從地上撿起,場面一度發生動亂。
大爆炸不但炸碎了物理上的天津衛城牆,也徹底炸碎了所有人心裡的那一點點僥倖,天津衛城牆扛不住,北京的城牆同樣扛不住,無非就是更高大更厚重一點,一次不行還可以第二次,就這開山裂石的威力,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這也是王軒建立的城市從來沒有城牆的一個原因,都特麼什麼時代了,有建城牆的工夫乾點什麼不好。
有這次強行爆破天津衛城牆的例子在,全天下的人都會明白,要麼投降要麼死,城牆之內並不能讓他們躲開王軒。
大軍佔領天津衛之後,直接進行了軍事化管理,魏升今終究沒有機會照顧周厚祿的妻女了,連他在內,全家都被一鍋端了,至於什麼勸降之類的,只能存在於他的夢裡,不單單是他,整個天津的政務機構被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