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王軒的話,嚴知府大喜過望,知道這是在給他查缺補漏。
不然,單單是鬧‘倭寇’,被攻進府城,兩大家族遭到屠戮這一點,他就要吃罪不起,鐵定被朝廷責罰。
但王軒這這一說,那他便是有勇有謀,關鍵時刻毫不手軟,對執政區把控嚴密,不但無罪反而有功。
即便明眼人都能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但,那又如何!
他能得到福建最有權勢之人的支援,那就是他的能力!
所謂知府,掌一府之政令,總領各屬縣,凡宣佈國家政令、治理百姓,審決訟案,稽察姦宄,考覈屬吏,徵收賦稅等一切政務皆爲其職責。
說的直白一點,一個地方歸屬權的象徵,解決府內大小矛盾,讓地方安寧不出亂子,同時爲朝廷收繳足夠的賦稅,就是這麼簡單。
只要他做得到這些,他就是一個好知府。
若想做到這一切,他就需要得到當地人的支援,也就是得‘民心’!
而什麼叫民心?
無論古今,就是當地世家大族的支援,這就是‘民心’。
而這福建,還有比王軒更大的‘民心’嗎?
沒有!
所有,嚴知府就是一個好知府。
“屬下多謝主上!”嚴學真再次恭恭敬敬地給王軒磕了一個頭。
“嗯,回去給巡撫上個摺子,好好乾吧,我看好你,行了,回去吧。”
“是的,主上。”趴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的嚴學真回了一句,這才站起倒退着出去。
待人走了,青紅皁白才走來,口中嘖嘖兩聲,“真傢伙,還真是……真是捨得下臉啊!”
“就是這種人纔好用啊!”王軒也是笑了,“這當官的分三種,有才無德,有才有德,無纔有德,我們且不說那有才有德之人,畢竟這種人百年一出,太過少見,而官場之上大多數人,要麼有才,要麼有德,你覺得那種最是好用?”
青紅皁白一愣,她也是正經的讀書人,沒割雞之前也以當官爲目標的,對這個問題自然有過一份研究。
無纔有德幾個就要脫口而出,可話到嘴邊便被他嚥了回去。
事實上,他讀書十幾年,什麼賢德之人,德才兼備,德高望重,以德服人,厚德載物,德智體美勞……
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要先做個德比才更重要,但是,回憶起這幾年這幾年跟隨王軒的經歷,她卻有些動搖了!
德與才,若只可得其一,那哪個更重要?
“我不知道!”青紅皁白歎了一口氣說道。
“事實上,選德還是選才,幾千年以來一直有爭論,只是不同時期,需求不同罷了,一般來說‘亂世’的時候或者想要革新,想要取得大進步的時候,有才無德之輩更加好用。”
“而到了和平時期,國家需要的不再是進步而是平穩的時候,有德無才之人更加重要。”
青紅皁白皺眉沉思片刻,心裡隱約能捕捉到一點東西,卻總是差那麼一點,半響才擡頭看着王軒問道:“爲何?”
“哈哈哈,一般來說,有才無德之輩,要麼是一代梟雄,要麼是一方豪傑,這種人能帶來大發展的同時也是霍亂的源泉,非一個時代的天驕人物,不可掌控。”
“就比如咱們元末明初之時,梟雄豪傑輩出,這對於元朝來說便是霍亂的源泉啊,而這些豪傑,事實上哪有一個是好人,天才倒是天才了,可這德嘛……”
“就包括咱們哪位太祖皇帝,要說這品德實在是不咋地……”
“但是到了一個王朝的平穩期,有德無才之人更好一點,雖然不會讓國家變的更好,但,至少他不會搗亂啊!”
“只是,這有德無才之人也太少太少了,這天下啊,大多數還是無才無德之輩,但對我來說,這有才無德之輩更加好用,德行什麼的,我不在意,只要他有才幹,事情辦得好,地方治理的好,交代的任務完成的好便夠了,貪汙點銀子,多取幾房小妾什麼的根本無所謂。”
“我自然會有相應的制度約束他們,只要不做的太過分就行,當然,超過了底線,那就斬殺了了事。”
“而我最怕的就是那種有德無才之人,那品德高潔的挑不出一點毛病,張嘴的道德文章,閉嘴之乎者也,但你讓他乾點發展民生的正事時,他卻一竅不通,只知道說‘行周禮,學聖人之言,責天下大治已’。”
“一天到晚就盯着你哪件是做的不夠光明正大,不夠道德,老子要的是結果,是達到要求,而不是過程,更不是是否偉光正!”
“這種人纔是最討厭的,打不的,罵不得,殺不得……”
你貪汙點錢,包養兩個小姐姐無所謂,只要能發展經濟,讓大家腰包都能鼓起來就是好的,不然,你丫就是再如何清正廉潔也沒用,難道讓大家都陪着你喝風嗎?
青紅皁白這才明白王軒的意思,這個嚴學真就是這種人,夠不要臉,夠隱忍,做事也不擇手段,但是能做好。
“你看着吧,之前我便交代他要在泉州府重新修整官道,一點點開始鋪設水泥道路,並且要給足民工銀子,這次咱們走後,這嚴學真肯定會藉着林嚴兩家被滅的威勢,好好在那些與兩家關係密切的大小世家身上,刮下一層厚厚的油水來,用來加快修路的步伐。”
“我對他的要求就是兩點,第一:修路,第二:不拖欠工資,其他我一概不管!”
“這倒是。”青紅皁白也不禁點頭應是。
“行,休息一晚,咱們明天繼續直奔漳州府,那邊還有三家沒有剗除那!”
這一晚,王軒一羣人休息的很的很好,而消息卻朝着四面八方瘋狂擴散開來。
而與此同時,王軒和七大世家的矛盾也徹底傳揚開來,當然,這裡面也有王軒的推動,他可不會讓人認爲自己無緣無故就做出這等滅人滿門的事情。
師出有名很重要。
作爲名傳福建的大人物,王軒的個人形象一直很好,一言九鼎,講究規矩,爲人大方,從不斤斤計較,財大氣粗,等等優點,當然,心狠手辣,膽大包天也是他的標籤。
隨着消息的傳播,與七大家族關係密切的人也都關注着王軒的一舉一動,生怕王軒忽然擴大打擊面積連累他們。
當然,也有很多人希望王軒做的更絕一點,只是利益平衡被打破,纔會給很多家族崛起的機會。
……
莆田少木寺,聽到弟子彙報,胖大的方丈和尚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只是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發現他縮在僧袍中的手,不停提握緊又放開,顯然,對於兩大家族的愚蠢惱恨的不行!
消息都傳的那麼明確了,在明顯不敵的情況下爲什麼不轉移到漳州?到時候合五家之力,在高手數量上完全可以超越王軒,到時候,要麼兩敗俱傷,要麼王軒放手,怎麼可能落得滿門被滅的下場!
這些人腦子都是豬腦子嗎?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的嘴太臭了,消息跟本沒有傳完全,若不然,以林家主的性子,肯定選擇相對萬全的策略,而嚴家肯定不敢單身抵擋王軒,到時候必然是個五家會和的結果。
事情就是這樣,嘴炮一時爽,全家火葬場。
好好的一場算計,生生因爲這麼點事情就變的面目全非。
當然,對於王軒來說這就是幸運了,他原本的計劃是打時間差,利用通訊不便的優勢,閃電戰各個擊破!
而另一邊,漳州府接到消息的另外三家也早就集合在一起商量了對策,集合迎戰是肯定的了,剩下的便是等林嚴兩家的消息,看他們什麼時間能到達,結果,等了一天一夜,等來的卻是兩家被滅門的消息……
一時間,三位家主面面相覷,完全不能理解到底林嚴兩家都是怎麼想的,腦子裡有屎嗎?
現在好了,就剩他們三家,面對王軒手下那麼多一流高手怎麼辦?
打不過,擋不住,人家又不願意和談妥協,鐵了心要滅絕他們七家,這讓他們怎麼辦?
就在王軒帶者手下沿着官道繼續飛奔的時候,三家之中的劉家悄悄開始安排族人,起出地窖內的財物秘密裝車,族中重要人物分批一點點出城,在其他兩家沒關注的情況下悄悄逃出城外。
就這樣,在王軒趕到之前,就帶着王軒的錢跑路了……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王軒就留給那兩家抵擋,他們劉家寧可帶着錢財重新打拚,也不留在這裡等死了!
王軒留在漳州的勢力倒是一早就發現了劉家的小動作,只是力量不足以攔着劉家的動作,只能飛馬去稟報王軒,不但如此,還要幫着劉家隱瞞其他兩大家族。
不然,一旦這兩家有樣學樣,到時候,自家王大老爺就要撲空了!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其他兩家尋上門的時候才發現,這特麼的劉家,人去樓空了……消息傳回到兩家家主。
這可嚇壞了兩位家主,氣的兩位家主在家中跳腳大罵,劉家人不得好死,跑路也不招呼一聲,竟然留他們兩家墊背吸引王軒的注意力。
剩下兩家全府上下跟炸了鍋一樣,開始瘋狂地運轉起來,集合族人,起出倉庫內的金銀財務,準備馬車,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