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汜水關外。
韓榮帶着韓升、韓變兩個兒子守在城門口,身邊還有一大堆汜水關的將領。此時的韓榮再也沒有往日的沉穩,而是神情中帶着幾分忐忑地對着兩個兒子韓升、韓變。連聲吩咐道:“等下看到神武侯,一定要尊敬,不要是一副往常天老大,你們老二的樣子,知道嗎?”
“知道,知道,父親大人你就放心吧。”韓升、韓變目光一直望着野外,頭也不回地說道。
韓榮看着兩個兒子的神情,知子莫如父,哪裡還不知道兩個兒子根本沒有聽進去。本想再說幾句,但是一想到平時兩個兒子對神武侯的推崇,還有現在一副完全心神不屬的模樣,終歸還是沒有說出口。
“一切就看天意吧!”韓榮原本還有些擔心兩個兒子的前程,此時也不由得無奈地想道。
韓榮他們沒有等多久,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就有着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想了起來。還沒有等汜水關聽的清楚,遠處已經有大羣的黑影迅速的朝這邊如電一般的急速奔來。
“好快的速度!”在場的人都是識貨的人,不禁當場臉色一變。
韓升、韓變最先反應過來,興奮地說道:“這一定是血龍騎,只有血龍騎,纔有這麼快的速度!天下第一騎兵啊!”
不錯,遠處的大羣黑影正是血龍騎奔來,而當先的一人不是秦雲還是誰。他身邊左右跟着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是與秦雲形影不離的小柔,此時也是一臉的嚴肅。
磐石營的慘敗猶如一記悶棍,狠狠地打在所有神武軍將士的頭上,讓所有神武軍將士都是眼冒金星。而竇榮和徹地夫人的陣亡,還有邱引的死,更是如同剜心一般,讓秦雲痛徹心扉。
竇榮雖然在神武軍中名聲不是最響亮,戰功也不是最高,修爲甚至平平。可是,他卻是最讓秦雲放心的一個將領,比之他的心腹部將張奎和高蘭英還要讓他放心。竇榮就是一個純粹的軍人,爲人沉穩,心思細密,對秦雲的任何命令都遵之無違,堪稱軍人的典範。
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說的就是竇榮這種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秦雲準備日後有大用,甚至準備讓其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才,居然死於敵人的暗殺,這如何不讓秦雲怒憤填膺,得到消息後當天就率着血龍騎輕裝趕來。
“侯爺……”韓榮剛剛開口,就被秦雲打斷了。
“竇榮將軍和徹地夫人的靈寢在哪裡?”
“在將軍府大堂。”韓榮老而成精,一看秦雲的神色就知道不是寒暄的時候,當即痛快的說道。
而且,有着如此關心屬下的上司,也是他們這種軍人的幸運不是。
“帶我去。”秦雲立刻說道。
一行人直奔將軍府,一路上沒有任何言語,沉默的可怕。不過只要任何一人看着秦雲那陰沉的臉色,就沒有一個不開眼的會在這時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
秦雲一到將軍府外,就看到牆上門上俱都掛滿了白布,嘴上不說,心中卻是有些欣慰。他徑直走入大門,直奔大堂而去,小柔緊跟其後。韓榮眼光一閃,沒有跟上,連同韓升、韓變一同拽住了。韓升、韓變正不解的望着父親,卻見血龍騎已經封住了大門,不讓汜水關的將領進入。
“竇榮將軍和徹地夫人都是神武侯的愛將,如今陣亡,神武侯不免失態。這個時候,不是我們該進去的時候,守在這裡就好了。”韓榮教導兩個兒子道。
身爲五關倖存最久、唯一沒有被紂王換任的總兵,韓榮有着自己獨特的處身之道。論起軍略和戰功,或許他不及其他四關的將領,但是論及對人心的洞悉和人情世故,他絕對不遜色於一些朝堂上的老狐狸。
且不說韓榮在那裡趁機教導兩個兒子,此時秦雲正艱難地邁步走入大堂。他一入大堂,就看到大堂中央的兩個靈寢,原本冷漠如冰的神情也有了一絲的波動。
小柔跟在秦雲的身後,看着秦雲一步一步邁入靈堂,沒有在跟下去,而是神情擔憂地望着秦雲的身影。竇榮將軍和徹地夫人陣亡的消息一傳來,當場秦雲就呆住了,半晌沒有動靜。等到秦雲回過神來後第一時間就向着汜水關趕來,輕騎而走,偌大的北地直接丟給了張奎和高蘭英,再也顧不得了。
由此可見竇榮和徹地夫人在秦雲心中的地位。
秦雲輕步走到竇榮的靈柩前,望着棺中竇榮已經死去的屍體,還有着臉上那痛苦的神色,秦雲就感到心中一陣鑽心的痛。原本他以爲自己會沒有感覺,以爲自己已經鐵石心腸了。可是等到他真正看到竇榮屍體時,心中傳來的卻是出人意料的痛,痛徹心扉的那種痛。
秦雲伸出手,想要撫平竇榮臉上那種扭曲的神色,可是手伸到一半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伸不下去了。秦雲望着竇榮好一會兒,最終親手將靈柩蓋上。
隨後,秦雲又走了幾步,來到徹地夫人的靈柩前。他望了徹地夫人一眼,隨即也將徹地夫人的靈柩蓋上。
秦雲一直在靈堂從上午待到下午,就一個人靜靜的待在靈堂中,沒有見任何人,也沒有說任何話。直到天色即將擦黑的時候,秦雲才從靈堂中走出,神色平靜,任何人都無法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什麼來。
“軍營議事。”秦雲丟下一句話,直接向軍營走去。
“諾!”韓榮等人大聲應道。
秦雲來到汜水關的軍營,沒有直接去中軍營帳議事,而是先去了磐石營殘軍的地方。看到秦雲的到來,原本毫無生氣的磐石營大營頓時有了生氣,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望向秦雲,有羞愧,有悲傷,有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