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滅絕

峨嵋派不愧是江湖上有名的大派,具體體現在門派的建築羣上。

走進山門,曹巖第一次看到了峨嵋派的真容,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座完全不亞於真武大殿的巨大建築物,而在這座建築物的後方,錯落有致的分佈着上百棟建築,有大有小,規模完全不比武當派差。武當派那是什麼,那可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啊,和少林派一同並稱爲武林雙雄,峨嵋派雖然整體實力略差,但規模可是一點不差,也難怪滅絕師太有一統江湖的野心了,雖然這野心說起來很可笑,但實際上,因爲有着不錯的經濟基礎,加上倚天劍裡的九陰真經、降龍十八掌等絕學,滅絕師太會有這樣的野心,也是一點不爲過。

只可惜,滅絕師太這個人,實在是不行。

倚天世界裡,周芷若的做作與虛僞給讀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是仔細想想就不難發現,周芷若根本不算是書中最虛僞之人。也許是名師出高徒吧,周芷若的命運好多時候都似乎沒有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總是被滅絕師太所驅使,所以這最虛僞之人應該是滅絕師太纔對。

怎麼說呢?先看看滅絕的紀曉芙就知道了。

紀曉芙作爲滅絕師太的得意弟子,其實滅絕師太此前對她倒也另眼相看,有意傳衣鉢於她。可是,問題就出在一次不經意的出行上,因爲在那一程她遇到了一個男人,並且失身於他。

當滅絕師太問起紀曉芙這一過程時,紀曉芙只好如實相告,並且坦承自己當時力不能拒才失身於那個人的,並且那個男人一直監視着她,讓她都沒有機會自盡。如此過了數月他才走了,而這時她發現自己已有孕在身,爲了腹中的孩兒她只好偷偷摸摸地在外面生了下來。聽到此處,滅絕師太的態度是什麼樣呢?原文是說,“可憐的孩子,唉!這事原也不是你的過錯。”

可見,滅絕對於此事還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是緊接着的一個問題卻立馬讓她的態度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轉彎,因爲她得知那個男人竟然是叫楊逍,竟然是光明左使楊逍!

這時候,滅絕師太先是暴怒,但是緊接着卻發現這是個滅掉楊逍的好機會,於是要求紀曉芙主動去接近楊逍,並伺機殺害他,一旦功成就把衣鉢和倚天劍都傳給她,並且立她爲峨嵋派掌門人。而結果大家都很清楚,紀曉芙拒絕執行她的命令,結果就被這滅絕師太一掌打死!

滅絕師太如此威逼徒弟的情形,同樣還發生在了周芷若身上。

眼看着大火就要沿着萬安寺燒上來,但是滅絕不願受魔教教主的恩惠,可是對魔教的深仇大恨卻又讓她死不瞑目,這時她就把周芷若看做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她知道張無忌對周芷若情深義重,那樣周芷若就有了類似於當年紀曉芙的優勢,並且倚靠着張無忌完全可能湊齊倚天劍、屠龍刀。那樣,報仇大業就有望完成。

虛僞的滅絕在這個過程中,竟然威逼周芷若發誓,如果不遵守誓約,周芷若的父母在地下也不得安寧,周芷若如果與張無忌生下孩子,“男子代代爲奴,女子世世爲娼”。

而且她還一直爲這一個骯髒的過程戴高帽子,什麼“我這也是爲了你好,免得你也落個和你紀師姐一樣的下場”、“以色誘人本非名門正派之舉,但是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所有的理都被她佔了。

要說周芷若也算是滅絕師太后期最心愛的弟子了,風華絕代的周芷若被滅絕師太稱爲天資聰穎,有慧根,前途不可限量,後來更是將峨眉掌門之位傳與了周芷若。但滅絕師太明知周芷若對張無忌心存愛慕,爲何還要逼迫周芷若發下了這條毒誓,難道真的只是——正邪不兩立?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滅絕師太俗名方豔青,是河南開封武術名家金瓜錘方評的妹妹,峨嵋派第三代掌門,風陵師太的弟子,峨嵋派開山祖師“小東邪”郭襄的徒孫。滅絕師太作爲峨嵋派第三代掌門人,武功高強自不必說,她身懷《峨眉九陽功》內功、峨眉劍法、滅絕雙劍、四象掌等絕技。滅絕師太一生有兩大宏願:第一是推翻元朝蒙古朝廷,光復漢家山河。第二是令峨嵋派武功領袖羣倫。由此看來,滅絕師太倒也不愧爲一派掌門人的風範。

然而滅絕師太卻是一個爲了一己之私而不顧大義之人,她之所以與同是爲了推翻元朝、光復漢家山河爲己任的明教勢不兩立,其實只是爲了給她的師兄、未婚夫——孤鴻子報仇。

滅絕師太曾在萬安寺中對周芷若言道:“我接掌本派門戶不久,你師伯孤鴻子和魔教中的一個少年高手結下了樑子,約定比武,雙方單打獨鬥,不許邀人相助。你師伯知道對手年紀甚輕,武功卻極厲害,於是向我將倚天劍借了去……當時我想同去掠陣,你師伯爲人極顧信義,說道他跟那魔頭言明,不得有第三者參與,因此堅決不讓我去。”

孤鴻子即滅絕師太的師兄,江湖人稱“孤鴻尊者”,孤鴻子在與明教的“逍遙二仙”之一的光明左使楊逍比武失敗後,心高氣傲的孤鴻子竟活活的被氣死,典型的武藝差脾氣大。

孤鴻子和楊逍相約比武,爲了確保勝算,孤鴻子向師妹、未婚妻滅絕師太借了倚天劍,但他沒想到倚天劍尚未出鞘就被楊逍擊敗,而倚天劍也被楊逍奪去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楊逍卻對着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倚天劍笑道:“倚天劍好大的名氣!可在我眼中,卻不過是破銅爛鐵!”

光明左使楊逍師承不詳,擅長彈指神通及四十四套兵刃的招式。

楊逍天資聰穎,骨骼精奇,年紀輕輕就已名震江湖,二十歲左右貴爲光明左使。在與孤鴻子交手時,身爲峨嵋派大弟子的孤鴻子連拔劍的機會也沒有,就敗於二十歲的楊逍手下。平心而論,倚天劍、屠龍刀爲武林中的至寶,得者即可號令天下,而楊逍卻不屑的擲倚天劍於地飄然而去,這也難怪紀曉芙會對他傾心相愛,併爲他生下了女兒楊不悔。

此時滅絕師太本與師兄孤鴻子有了嫁娶之約,而孤鴻子在與楊逍比武落敗後氣憤而死。因此,滅絕師太便與楊逍不共戴天。

當滅絕師太得知她最得意的弟子紀曉芙愛上楊逍並生下楊不悔之後,她便毫不猶豫的一掌斃了紀曉芙,而楊逍爲了給紀曉芙報仇,也率領手下的風火雷電四門教衆多次攻打峨嵋派。滅絕師太以峨眉一派之力難以抗拒明教,於是纔有了她聯合中原的六大門派,以正邪不兩立的名義圍攻明教光明頂。

在六大派圍攻光明頂之役中,滅絕師太依仗倚天劍的威力,不但殺了明教銳金旗旗主莊錚,更是將不肯求饒的銳金旗教衆右臂斬斷。

由此不難看出,滅絕師太推翻元朝蒙古朝廷,光復漢家山河,令峨嵋派武功領袖羣倫的兩大宏願,真的是言過其實了。爲了給未婚夫報仇,滅絕師太絕情絕義、顛倒黑白,她先是將紀曉芙之死嫁禍明教,挑撥武當殷六俠與明教結仇,後在真相大白之下仍是強詞奪理,完全沒有了一派掌門應有的風範,並且至死都不肯悔改,正如她自己所說“滅絕二字豈是白叫的”。

可見此人是何等的虛僞。

事實上,峨嵋派早先其實是一個很複雜的門派,門人有女有男,有出家有在家,有僧有道。

雖然幾任掌門,開派祖師郭襄、風陵師太,還有滅絕師太,都是出家人,但峨眉派準確來講並不是一個宗教門派。裡面出家人在家人都有。周芷若同輩的師姐妹,丁敏君貝錦儀紀曉芙等都是在家人,另外還有靜字輩的十二個女尼,那個最後刺殺謝遜的靜照等等,就是出家人。一般來說,一個門派如果有宗教成分,往往很純粹,都是一水的宗教人士。少林寺裡面全是僧人,雖然也有俗家弟子,但是進了寺裡,那些釋家戒律,全部要守。犯了戒律要受到嚴厲懲戒,就連玄慈這樣的方丈也不例外。

重陽宮裡全是道士,尹志平玷污了小龍女,就是破了戒律,最終自戕以謝。馬鈺和孫不二少年時是夫妻,但是馬鈺被王重陽忽悠做了道士,夫妻緣分就斷了,後來王重陽給了孫不二一件繡了骷髏的道袍,把她也忽悠進了教。倆人從此以師兄妹相稱。孫不二恪守教規,對藐視禮法的楊過小龍女大加斥責,不過終究也是性情中人,看到楊龍結婚,心裡也想起自己結婚時的情景,對二人理解了很多。

但是爲什麼到後期,峨嵋派基本上就只剩女性了呢?尤其是滅絕師太執掌峨嵋派的後期,幾乎不再接收男性弟子,說白了,也還是因爲孤鴻子的死亡,導致滅絕師太開始仇視男性,門人,但凡是和外面的男性有了感情的,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所以說,和滅絕師太相比,周芷若其實根本不算什麼,她的那點小虛僞,在她師傅面前簡直就和小白兔一樣單純。

不過怎麼說呢,虛僞的人,也有虛僞的好處啊,最起碼對於曹巖來說,這人有缺點,有罩門,自己就有辦法讓其答應自己的條件。

跟隨帶路的弟子一路走進大殿,曹巖一眼就看到了主位上的滅絕師太。只見她約莫四十四五歲年紀,臉如嚴霜,容貌算得甚美,但兩條眉毛斜斜下垂,一副面相變得極是詭異,幾乎有點兒戲臺上的吊死鬼味道。

曹巖看向滅絕的時候,滅絕也看向了他,只不過那一雙眼睛裡滿是凌厲的味道,只讓人頭皮都有些發麻。

“你便是要求見之人?說明你的來意。”

滅絕師太手中握着寶劍,一臉的冷若冰霜。

說實話,以曹巖現在的實力,別的不說,就滅絕這兩句話,就足以讓她峨嵋派從此在武林之中除名。最起碼,如果諾大的峨嵋派就只剩下一個滅絕的話,那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稱之爲一個門派了。不過曹巖也沒有生氣,他反而裂嘴輕笑,“後進末學,替張真人向師太問好!”

“張真人……張三丰?”

滅絕的眉毛挑了一下。

說起來,她怕是也就能和曹巖這樣“無名無姓”的小輩囂張一下,面對張三丰,她還是多少要給點面子的。更何況不久之前纔剛剛把人家的徒弟和徒媳給活活逼死,這還沒過多久呢,張三丰居然就派人來了,滅絕心裡也嘀咕呢,不知道這老道打得什麼主意。

“你是張三丰何人?”

“晚輩與張真人沒有半點瓜葛,只是再路上偶遇,張真人得知晚輩要來拜見師太,故爾讓晚輩替他代聲好。”

曹巖笑着說道。

聽到他這話,滅絕不置可否的撇撇嘴,“閒話少說,說明你的來意。”

“是,”曹巖點點頭,“晚輩此次前來,是求師太一件事的。這位,是我的妹妹,周芷若,原是江南周王周子旺的嫡女,周王起兵反元失敗,死於亂軍之中,他將女兒託付於我。但師太您應該也明白,像我這樣的晚輩,帶着一個小姑娘,總是多有不便,我也不能很好的護佑於她,便想着,希望能夠將芷若妹妹送到師太門下,學習武功,求得庇佑。我深知師太乃是武林泰斗,又心繫漢室,所以將芷若妹妹放到峨嵋派師太門下,晚輩也放心。”

曹巖終於說明了來意。

在他說話的時候,周芷若躲在他身後,有些害怕的看着周圍的人。雖然都是些大姐姐,也有好幾個看上去年齡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姐妹,但之前的經歷,讓她很難隨便相信任何一個人,也就是曹巖,整天逗她笑陪她玩,讓周芷若無比的信任曹巖,現在一聽曹巖居然要把她留在這裡,小姑娘心裡嚇壞了,下意識的抓住曹巖的衣服,小手攥得緊緊的,說什麼都不肯放開。

再說滅絕,在聽到曹巖的話之後,她並沒有作出任何的表態,但眼睛卻看向了曹巖身後的周芷若,一臉的審視和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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